吳心平苦笑:“苦肉計——苦肉計,當然不是太爽了!”

孕榮:“如此生死攸關之際,你怎可一心二用,視生命為兒戲?”

吳心平:“看一眼,少一眼吧!血脈相連的唯一親人,卻是相逢不能相識,相聚不能相守,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心無芥蒂的,瀟灑走人吧?”

孕榮:“你就這麽急不可待嗎?你不會等殺了冷無心之後,再好好看看她嗎?”

吳心平:“我不回頭看她,冷無心怎會有機會砍我一刀?我不中刀受傷,姚遠又怎會去追殺冷無心?康熙,又怎會承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孕榮愕然:“這麽說,你是故意受傷的?你這一套連環計,相輔相成,密不可分,你可真夠狡猾的!”

吳心平笑而不答。

孕榮:“可是,你也恁胡鬧了,因小失大,你現在身中劇毒怎麽辦?”

吳心平:“別忘了,我還有一顆天山雪蓮回命丸,我是不會去打沒把握的仗的。”

孕榮納悶,大舅哥怎麽顧左右而言它啊?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中的是什麽毒?”

吳心平:“此毒無藥可解,隻有用我義父的歸去來兮上乘內功心法,將毒全部*出來,方能僥幸活命。”

孕榮輕歎:“你——何苦如此?”

吳心平淡定地一笑:“還是言歸正傳吧,把你的愛將邵文交給我,我帶走。”

孕榮吃驚地看著他:“為什麽?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奪人所愛嗎?咱們的原定計劃中,可沒有這一條啊?”

吳心平:“我知道,這是我剛剛才想到的,邵文,我必須帶走。”

孕榮:“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我心甘情願放手的理由。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能任你說帶走就帶走?”

吳心平:“理由很簡單,因為我不想你,小安,邵文,重蹈覆轍,再走上類似我爹娘和楊西同相同的血路!”

孕榮:“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可是情意彌堅,不是手足,勝似手足的兄弟。”

吳心平:“別舍不得忍痛割愛,我是為了你和小安好!”

孕榮:“我可以將他調離楓葉軒,遠離小安的身邊。”

吳心平:“你就直接將他調到雅克薩吧,這個距離,或許會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孕榮氣結:“你——?”

吳心平不容置疑地說:“我不會虧待他的,我一樣會拿他,當做我的兄弟。”

孕榮心中,委實是萬般不舍,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飛龍將軍邵文,那可是涅槃重生的一位俠肝義膽之人啊!

“你——真的執意如此嗎?”

吳心平語重心長地說:“孕榮,放手吧,他真的已經不適合待在你身邊了!你看看他看小安的眼神,除了火熱的癡狂,就是深深的迷戀,這份感情,已經足以憾山動嶽,無所不為了!”

孕榮:“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他是一個光明磊落,心胸坦**的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來的。”

吳心平:“君子坦****,孕榮,我真的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承認,他是一個高風亮節的君子,可是,孕榮,你設身處地地想想,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整日形影不離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兩情相悅,輾轉纏綿,他會不會日久生怨,由愛轉恨的那一天?我爹娘和楊西同之間,不就是最鮮明的例子嗎?”

麵對吳心平的苦口婆心,孕榮終於翻然醒悟:“好吧,邵文——你帶走,但是,你也必須留下,一個可以讓小安心甘情願地,待在我身邊的理由。”

吳心平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古樸典雅的精致禮盒,遞給孕榮:“這裏麵,除了有一封我寫給小安的親筆信,還有楊西同夢寐以求的一柄赤血劍。它是雅克薩將軍府血案的導火索,放在小安那裏,會比放在我這裏安全,等日後我爹娘沉冤昭雪的那一天,再讓它們重現在世人麵前吧!”

孕榮鄭重其事地接過禮盒,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褻瀆:“大舅哥,謝謝你!”

吳心平忍不住

輕笑出聲:“謝我?謝我什麽?謝我將千斤重擔,係於你一身嗎?”

孕榮:“不,謝謝你送的這份禮物,可以讓我在這一年的時間裏,高枕無憂了!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總不能沒日沒夜的,派人跟蹤著她吧!”

吳心平:“嗬嗬,你是該謝謝我!你總不能連睡覺都睜著眼睛,以防她的不辭而別吧?”

孕榮:“所以,我才要真心實意地,說聲謝謝你啊!”

吳心平:“好,妹婿,我受了!”

兩個大男人,彼此間心意相通,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孕榮:“放心吧,你隻管在雅克薩的天空下,自由馳騁,京城裏的一切,都交給我就好。”

吳心平:“姚遠送我回天山,他的桑梓山莊,就交給你照應了。”

孕榮:“你無須杞人憂天,有他的總管徐仲威和四大護法坐陣桑梓山莊,還沒人敢輕擄虎須!”

吳心平:“帶小安,常去陪陪姚絮,別因為姚遠的離開,令她終日悶悶不樂,抑鬱寡歡。”

孕榮戲謔地:“你真的很關心她哦,難怪姚遠會醋海生波呢!”

吳心平輕蹙眉頭:“別牽強附會啊,八竿子打不著的事,硬扯在一起做什麽。”

孕榮:“是你太在意,令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吳心平:“我在意,是因為她太像我的女人,如果我的推斷沒有錯的話,她們,才應該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孕榮:“放心吧,責無旁貸,我一定會負起這個責任。”

吳心平:“找輛馬車,先扶我去那裏躺著,不殺了冷無心,姚遠是不會來救我的。”

孕榮:“你是不是學過讀心術?否則,為什麽能洞悉別人的心思?”

吳心平:“那是苦難的經曆造成的,如果我不能料事如神,我還有命活到今天嗎?”

孕榮微微頷首,點頭讚同。是的,他們是同一類人,小小年紀,就已經經曆了塵世的大是大非,所以,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孕榮扶吳心平坐到馬車上,兩人談笑風生,氣定神閑的,悠哉悠哉地看著姚遠這一邊。

姚遠真的是很鄙視冷無心。生死關頭,堂堂七尺男兒,怎會這般不知廉恥,拿一個若柳扶風般的女孩子,來做人質,換取自己的苟且偷生。

兩個人近在咫尺,冷無心手中,押著姚絮,鋒利的寶刀,就架在她粉嫩白皙的脖子上。弱不禁風的姚絮,是梨花帶雨,驚恐萬分,她哀戚地看著姚遠,似乎是欲言又止。

冷無心囂張地喝道:“放我走,否則,我就殺了她!”

姚遠冷笑:“冷無心,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放開她,躲在女人的背後,算什麽英雄?”

冷無心:“英雄?狗熊?一字之差而已,我是輸家,永遠也不可能是英雄,我又何必枉送性命?”

姚遠:“她不是萬能的擋箭牌,你拉著她,也改變不了死亡的命運。”

冷無心:“眾所周知,姚絮,是你的心肝寶貝,你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會不為了她,放我遠走天涯?”

姚遠:“你還真是有眼無珠之人,你確定,她是我桑梓山莊的大小姐姚絮嗎?”

此言一出,冷無心忍不住不寒而栗,突然意識到,似乎是大事不妙。難道,早就有人給自己下了套?

他問姚遠:“她是誰?不是你的心肝寶貝姚絮嗎?”

姚遠嗤之以鼻:“我的心肝寶貝,我自會萬分珍愛,又豈容她落入畜生之手!”

冷無心:“你騙我,你是在危言聳聽!”

姚遠:“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我給你機會,讓你先問清楚了她究竟是誰!”

冷無心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姚絮細膩的粉頸上,立即現出一條血線。

姚絮黛眉緊蹙,卻沒有呻吟出聲。

冷無心不可置信地問:“你是誰?果真不是姚絮嗎?”

姚絮鶯歌燕語般的嬌聲媚語,依舊撤痛冷無心的心扉:“相公,小女子有說過,小女子是姚絮嗎?”

冷無心:“你究竟

是誰?”

姚絮:“小女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小女子的印象裏,都是相公口口聲聲地叫小女子姚絮,所以,小女子以為,自己就是相公真心實意愛著的姚絮。沒曾想,相公翻臉比翻書還快,突然間橫刀相向,真的令小女子無所適從。”

冷無心:“你果真不知道自己是誰?”

姚絮:“相公啊,你是小女子的天,上天入地,小女子願意無怨無悔的追隨左右,不離不棄,所以,小女子也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誰了。”

冷無心惱羞成怒:“你即不是姚絮,我留你又有何用?”

姚絮:“相公,我和你日日溫存,夜夜纏綿,你果真下得了手,舍得殺了我嗎?”

冷無心絕情寡義地說:“女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一個多月,你騙得我好苦啊!你是我握在手中,唯一求生的籌碼,如今,籌碼一文不值,我留你又有何用?”

冷無心的手,不由自主地,再次加重力道。姚絮吃痛地嚶嚀一聲,殷紅的血跡,已經如細細的蚯蚓般,爬滿了半邊脖子。

姚絮顫聲喊道:“相公,你好狠的心呐!我一腔癡情,換不來你一顆真心嗎?”

冷無心:“我以為,你真的是姚絮,所以,我才為你心動;如果早知道,你不是姚絮,你連爬上我床的機會,都沒有!”

姚絮仍是不甘心:“那這一個多月裏,我們算什麽?”

冷無心:“於取於求,兩不相欠!”

姚絮:“如果我給你看我的廬山真麵目,你會不會喜歡我一點呢?”

冷無心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男人,隻會為心儀的女人心動,你不是我心儀的那個女人。”

姚遠接話道:“臨死之前,看看又何妨?你就不想看看,陪你同床共枕,巫山雲雨了一個多月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嗎?”

姚絮看向姚遠:“姚莊主想看?”

姚遠:“想看!”

姚絮:“為什麽?”

姚遠:“我想知道,什麽人膽敢這般膽大妄為,毀我桑梓山莊的清譽?”

姚絮:“你該謝謝我才對,有了我的以假亂真,真正的姚絮姚小姐,免去了多少麵臨危險的機遇。”

姚遠:“你的目的,是什麽?”

姚絮:“我想試試看,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為他心愛的女人,傾其所有?”

姚遠:“你找到了嗎?”

姚絮:“貌似沒有,否則,刀也不會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姚遠:“是你找的人不對,找他要一顆真心,無異於與虎謀皮!”

姚絮悲愴地笑:“嗬嗬,我以為,人心都是肉長的,隻要我真心付出,他就一定會用真情回報。”

姚遠:“現在,很失望吧?”

姚絮:“我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姚遠:“好,我成全你,你再問他一次吧。”

姚絮沒辦法回頭,但是,她仍是固執地問:“相公,一個月的巫山雲雨,你果真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情嗎?”

冷無心:“沒有!一絲一毫也沒有!你的李代桃僵,害得我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不親手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姚絮:“相公,曾經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小女子至今念念不忘。此時此刻,相公既然如此薄情寡義,小女子也不強求,但是,相公就真的不想看小女子一眼嗎?”

冷無心猶豫,說不想看,那是假的,但是,看了之後,又如何,是愛是恨,他還能做的了主嗎?一個窮途末路的人,哪裏還有談情說愛的資格?

姚絮:“相公,看看我吧,相聚這麽久,也是一場緣分,看過之後,來世輪回,或許我們還能相識相愛!”

冷無心狠聲很氣地喝道:“轉過身來,我倒想看看,一副什麽尊榮的女人,可以假扮我心儀的女人,不知廉恥地,在我身下,輾轉承歡了一個多月!”

姚絮慢慢地轉身,冷無心的刀鋒,也在不由自主地放鬆,這具熟稔的如同自己身體的嬌軀,究竟有著一副什麽樣的尊榮呢?她——究竟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