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啊——衝啊,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誰不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垂死掙紮的沙俄兵們,誰不想絕處逢生啊?所以,一個個撒開長腿,沒命地跑吧,連小時候吃奶的力氣,全都使出來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啊!命大的,僥幸逃出密集火力的封鎖網,得以繼續苟延殘喘;命小的,千瘡百孔,命喪當場,那死狀,千奇百怪,可真叫慘不忍睹啊!

馬洪偉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回頭望望身後所剩無幾的,幾個灰頭土臉的將士,他是氣的七竅生煙,欲哭無淚啊!

自己損兵折將,就差沒成光杆司令了,可是,他卻連隱藏在密林中的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呢!唯一能確認敵人身份的標誌,是一杆在硝煙彌漫中,始終屹立不倒的,平安府的軍旗。乍看之下,和大清國的軍旗,毫無二至,唯一不同的是,軍旗正中,,是三個鑲金大字“平安府”。

“平安府”,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啊!十年前,屈居他們之下,卑躬屈膝地對他們點頭哈腰;十年後,東山再起,首當其衝的對手,,竟然仍是他們。世界這麽大,世上的道路這麽多,為什麽韜光養晦了這麽多年,還是能和他們不期而遇?難道,是命中注定,這一生,自己隻能屈居他們之下,做他們光芒萬丈的點綴?

小五虎將,十年前大難臨頭,各奔東西,現如今想來,這十年間,真正離散的,隻有自己了。吳皓,高成飛,連虎,孟伯風,他們一直是藕斷絲連,密謀而動啊!

平安府,連虎他們是無中生有,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嗎?打著彭振嶽兒子的招牌,光明正大地興兵起事,對付沙俄,目的,是想引起朝野震驚,引起康熙皇帝的注意,然後,重翻舊案嗎?

也許是因為剛才炮火的熾熱,烤得他出了一身的汗,所以,現在遠離了戰場,他竟然覺得,手腳冰冷,似乎徹骨的寒冷,正冒著絲絲冷氣,彌漫了全身。

王昌文坐享其成,看著那十多尊威武雄壯的紅衣大炮,是樂滋滋的眉開眼笑。他迅速指揮手下,將紅衣大炮運回平安府。有了這些夢寐以求的新式武器,那他們的平安府,

豈不是如虎添翼?假以時日,公子爺從京城回來,這豈不是他們送給公子爺天大的驚喜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撇開王昌文和連虎,孟伯風等人不談,再來看看吳心平和邵文吧。

邵文雖然是初來乍到,摸不著鍋灶,他吳心平,可是遊子歸鄉,輕車熟路啊。兩人並轡而行,吳心平,則不時給邵文指點迷津,告訴他,哪裏是敵人經常活動的地方,哪裏是他們必須要牢牢守住,寸步不讓的地方。既來之,則安之,他希望,邵文,還是原來孕榮手下,那個英勇無敵的飛龍將軍,能在這雅克薩的天空下,助他一臂之力。

平安府,已是遙遙在望,在這荒涼空曠的原野上,它巍峨聳立著,像一個霸氣十足的王者,高高在上,令人望而生畏。

邵文不得不在心底歎服,看來,這個平安府,還真不容人小覷!這個吳心平,也就真不是個簡單的主!

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事兒,也是屢見不鮮啊,就不知這平安府,是不是表裏如一呢?他倒有心試探一二。

“吳心平,平安府,是不是真如你所言,戒備森嚴,滴水不漏啊?”

吳心平點頭:“基本上,可以這麽說。”

邵文:“這模棱兩可的話,什麽意思?”

吳心平:“確切地說,除了蒼蠅飛進去,我們不能徹底攔住;蚊子飛進去,我們不能徹底分辨公母,其他的,就再也沒有能光明正大的進去的主兒了。”

邵文:“吹牛不用上稅的,你就使勁吹吧!”

吳心平:“我向來是實事求是,有一說一,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是,千萬不要不相信平安府的實力。”

邵文:“我不認為,它會比孕榮的楓葉軒,更加固若金湯。”

吳心平:“廟裏供的菩薩不一樣,廟門開啟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樣。這裏的平安府,完全是軍隊的管製,隻能說,它比楓葉軒,更加別具一格。”

邵文:“我想單人獨騎,橫衝直撞,闖你平安府的大門,你以為如何?”

吳心平意味深長地看著邵文:“這個玩笑不

好笑,我不會把它當真!”

邵文:“別避重就輕,我說的,是認真的。”

吳心平:“別用認真二字,去鋪墊你的魯莽,那不該是心思縝密的你,該做出的反常之舉!”

邵文:“是你自己底氣不足吧?否則,為何要苦苦阻攔?”

吳心平:“雖然良藥苦口,但是,我依然要勸你,最好謹言慎行,別輕易去以身試法。”

邵文:“你在危言聳聽嗎?”

吳心平:“沒有,我在闡述事實。平安府的律法,管束的,是所有隸屬平安府管轄的人。它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也沒有誰遠誰近之分,它一視同仁,絕不會徇私枉法,包庇任何人。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你真若觸犯了平安府的律法戒規,就是我親自出麵保你,你也未必能幸免於難。”

邵文:“我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今日聽你此言,我還非得試試不可。”

吳心平苦笑:“你想怎麽試?”

邵文:“據我所知,你平安府的主將,似乎都在臥龍山。而我,對於平安府而言,又是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所以,我想試試,這平安府的大門,是不是形同虛設,可以任我自由出入,如入無人之境?”

吳心平語重心長地勸柬:“邵文,想深入了解平安府,方法有很多種,別去做那眾怒難犯的事兒,證明自己的能力,那種得不償失的事情,不該是你這個聰明人,做出來的愚蠢之舉!”

邵文:“吳心平,我意已決,你攔不住我。告訴你,闖你這平安府的大門,我還真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去做!”

吳心平:“不聽主(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邵文,你真若這麽固執己見,一意孤行,可別怨我平安府,沒將你這個初來乍到的客人,待若上賓啊!”

邵文抖動韁繩,緊扣馬腹,向前衝去:“我隻想試試,你的平安府,值不值得我為你效力!”

吳心平喟然長歎,不再去阻攔,因為他知道,以邵文的武功和才智,如果不能令他心悅誠服,他是不會心甘情願,效犬馬之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