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慶民心中暗驚,故作無知地問:“外麵有人嗎?”

吳心平冷笑一聲:“若不是我們的人,那就是自尋死路。小傑,去廢了他們。”

一直木訥寡言的小傑,趕忙應聲是“是”,欲走出門去。

丁慶民急忙攔住:“公子爺,別介啊,那是大掌櫃安排在上上房的專職保鏢,都是忠心耿耿,視死如歸的勇士。”

乖乖,夠厲害,不能小覷,居然能在談笑風生間,依然警惕周圍的風吹草動。

吳心平:“小傑,以後,他們四個,歸你管了,這樣的身手,上不了檔次,你再好好****他們。”

小傑:“是,公子爺!”

吳心平脫下身上的衣衫,扔給小傑:“小傑,把你的衣服脫給我,咱們換著穿一下。”

小傑納悶:“公子爺,你幹嘛?”

吳心平笑:“狸貓換太子啊,現在,你是公子爺,我是你的仆人,待會大掌櫃來了,由你接待。”

小傑:“啊?公子爺,我像嗎?我行嗎?”

吳心平:“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天天跟我在一起,潛移默化地學幾招,也該夠你用的了吧。”

小傑:“哦,那我就試試吧。”

說著,他用手一指吳心平:“你——去給本公子爺倒杯水來!”

吳心平點頭:“還行,不太笨哦,現學現賣,倒挺快。”

丁慶民又傻眼了。這人靠衣裝馬靠鞍,仆人穿上主人的衣服,倒也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待會孟伯風來,可別雌雄難辨,分不清誰才是正主兒啊。一世英名,萬一栽在這個大跟頭裏,可得不償失啊!

看著丁慶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臥不安,吳心平但笑不語。他知道丁慶民是擔心孟伯風出糗,但是,現在,他才是悅來客棧真正的主人,孟伯風隻能退居二線,丁慶民就是想去通風報信,也有心無膽啊!

孟伯風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丁慶民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胡思亂想。是不是這位公子爺脾氣古怪,和丁慶民一言不和,杠上了?

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穿過客棧的大廳,向上上房走去。隻是,他不曾注意到,他的身影,早已落在站在窗口的吳心平眼中。

吳心平轉身,向小傑打了個手勢。這個手勢,隻有他們兩個人懂,朝夕相處培養的默契,已經讓他們熟知對方的心思。

丁慶民看的雲山霧海,摸不著頭腦。但是,看兩個人臉上戲謔的表情,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

突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吳心平用眼神示意小傑去開門。

孟伯風剛走進屋裏,小傑突然出手,迎麵就給了孟伯風一拳。

孟伯風泰山壓頂,而神色不變。迅速閃身,躲開這一拳,同時,也揮拳相向。

瞬間,兩個人已打得熱火朝天,難分難解。

小節一身爐火純青的硬功,發揮的淋漓盡致。而孟伯風,則見招拆招,穩如泰山。

數招一過,孟伯風驟然間,快若閃電般,迅速貼近,迅捷出手,點住了小傑的穴道。

小傑狐假虎威道:“大膽,你竟敢這樣對待本公子爺?”

孟伯風好笑地看著小傑:“你果真是公子爺嗎?”

小傑:“你在懷疑我嗎?”

孟伯風:“哼!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做那麽回事了。”

小傑:“我怎麽就不是公子爺了?公子爺的臉上,蓋有印章嗎?”

孟伯風犀利如劍般的目光,迅速鎖定吳心平:“你是名副其實的仆人嗎?或者,我

對你,更感興趣!”

吳心平:“是嗎?我不敢越俎代庖啊!”

孟伯風:“是騾子是馬,牽出來一溜便知。”

吳心平:“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您先請!”

初次見麵,人家勞苦功高,總不能自己先動手吧!

孟伯風心中篤定,這個穿著仆人衣服,卻不像仆人的人,就是他們盼星星,盼月亮般,好不容易盼來的彭公子,倒也有心試試他的深淺,所以,也不承讓,出手即狠又辣。

若沒有真才實學,怎對得起他們十年的殷殷期盼?

吳心平心中暗暗佩服,這孟伯風,果真身手不凡!不過,他可不想輕而易舉地,這麽快就露出底細,所以,他一個踏雪無痕,飄身躲過孟伯風正麵的攻擊,又以一招烏龍擺尾,閃身至孟伯風的身後,腰中的洋火槍,早已握在手中,抵在了孟伯風的腰間。

“孟叔,如果你是我的敵人,我早已扣動扳機了!”

孟伯風臨危不亂,一招螳螂後彈腿,去踢吳心平拿槍的手腕。

會者不忙,忙者不會,高手就是高手,吳心平一個鷂子後翻身,躍出數步,手中的數支袖箭,力度適中的,疾射向孟伯風。

他不是號稱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嗎,這幾支袖箭,應該傷不到他吧?

孟伯風閃,展,騰,挪,踢,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數支袖箭,全部落空。從袖箭的力度上來判斷,他知道,吳心平已是手下留情。

他剛欲再出招,卻聽吳心平笑道:“孟叔,我的洋火槍,可是指哪打哪啊!”

孟伯風怔然,洋火槍,可正指著他的腦袋呢,若是敵人,他已經兩次命喪槍口了。

他躬身施禮:“末將見過公子爺!”

吳心平急忙上前相攙:“孟叔,快快免禮,小侄受不起!剛才,小侄唐突了,請孟叔見諒!”

孟伯風哈哈大笑:“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是老夫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吳心平用手一指小傑:“孟叔,他叫小傑,是我的侍從。”

孟伯風點頭:“他也隻配做侍從。”

吳心平訝然:“孟叔,何以見得?”

孟伯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的眼神,隻有忠誠,沒有那種懾人魂魄的威嚴和霸氣。而你,雖然靜坐一旁,含笑不語,但是,你的眼神,卻犀利睿智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末將經營悅來客棧十年,上觀達官貴人,下看三教九流,自問閱人無數,還不會看走眼。”

吳心平慨歎:“孟叔,你,吳皓爹爹,連虎叔叔,及那死去的高成飛叔叔,個個獨當一麵,堪稱人中梟雄,我爹爹何德何能,能視您們為左右手?您們無論放在哪一個地方,都會是閃閃發光的金子,任何塵埃,也埋沒不了您們的光澤,小侄又何其榮幸,能得到您們同心協力,全力以赴的幫助?小侄隻怕會力不從心,辜負了您們的殷殷厚望啊!”

孟伯風笑了:“在沒見到公子以前,我也心懷忐忑,惴惴不安。現在,親眼目睹了公子的神俊,英勇,仁義,我所有的杞人憂天,都拋到爪哇國去了。虎父無犬子,跟在你身邊做事,我們拋頭顱,灑熱血,值!”

吳心平不知道,僅僅是一麵之緣,孟伯風為什麽這麽肯定他?但是,身為彭振嶽的兒子,他深深地感受到,彭振嶽在他們靈魂深處,永遠不死的精神力量,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前所未有的驕傲和自豪。

他努力壓抑下激動的心情,問孟伯風:“孟叔,可有我妹妹心安的下落?”

孟伯風沉重地搖頭:“沒有!一直探尋不到她的蛛絲馬跡!”

吳心平:“她不曾去探望過高叔叔的遺體嗎?”

孟伯風:“沒有,我派去的人,一直守候在刑部衙門的大門口,從未見有人去探視過高將軍的遺體。後來,我將屍體要回厚葬,將埋葬的地點,空前絕後地大肆宣揚出去,也未曾見有人來祭奠過。現在,我派出去的人,仍守株待兔般,日日夜夜,守候在高將軍的墓旁。”

吳心平皺眉:“她會不會遇到了什麽危險?否則,怎麽會不顧念高叔叔的養育之恩,而不來墓前拜祭他?”

孟伯風:“或許,還有一個可能?”

“什麽可能?”

“就是小姐,並未聽聞高將軍的死訊!”

“這可能嗎?京城裏街頭巷議,傳論的沸沸揚揚的殺人案,怎會傳不到她的耳內?”

孟伯風搖頭,他也不知道啊,若是知道前因後果,他早把小姐帶到悅來客棧的上上房了,還至於這麽勞心費神嗎?

漠北飛虎莊,從建莊伊始,直至發展到現在,但凡下轄的所有分莊,都設有兩間上上房。這兩間上上房,是專供小姐,公子而設,任何人不得入內居住。隻有少數的幾個高層堂主知道,開口提出要上上房的人,一定來頭不小,其他人,沒這個膽!

吳心平仍是不死心地追問:“可曾查過京城的各家王府?”

孟伯風長歎一聲:“難啊,大海撈針啊!京城三十六家王府,我都曾派人明察暗訪過,無論是主子,還是奴婢,隻有一個年紀相仿,叫心安的姑娘,她是忠義王府三王爺錦程的侍妾,不過,她姓常,不姓高,也不姓彭。她的父親,是一位商人,身家清白,並無疑點。”

“其它王府呢?”

“還有八家王府,共有十個叫小安的姑娘,都是奴婢。或是粗使的丫鬟,或是專門侍候主子的奴婢。其中有五個,是各自王府的家奴所生;四個,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還有一個,來曆不明。”

“來曆不明,是什麽意思?”

“聽說她是自願賣身為奴救養父,價值千兩白銀,少一個子兒,也不賣,所以,街頭巷尾,曾一度傳為奇談。”

“她賣身在哪家王府?”

“銳王府,孕榮小王爺花千兩巨資買下來的。”

“隻是賣身為奴嗎?不是賣身做妾?”

“說是賣身為奴,但是,據聽說,她隻侍候孕榮小王爺一人。”

吳心平點頭,他的眼中,又浮現出孕榮小王爺舍己為人,奮不顧身,勇救康熙的壯烈場麵。看來,他得瞅機會,去拜訪拜訪孕榮小王爺了。

“孟叔,您派人重點查探錦程王爺的侍妾常心安,和孕榮小王爺的婢女小安,其她的,暫時先置之不理。”

孟伯風:“知道了,公子爺,你還有何吩咐?”

吳心平:“孟叔,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對外,我希望,我隻是悅來客棧,普普通通的一名客人,與您素不相識。隻有在這間上上房裏,你我才是親密無間的叔侄,和等級森嚴的上下級關係,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孟伯風苦笑,看來,不到萬不得已,公子爺是不想連累他們啊,他是在處心積慮的,為他們留一條獨善其身的退路啊!

“公子爺,屬下明白了。看來,今晚的接風洗塵宴,是不用安排了。”

吳心平歉疚地:“孟叔,來日方長,會有機會,讓我們開懷暢飲的,到時候,我一定敬您三大碗!”

孟伯風爽朗地哈哈大笑:“好,賢侄,我等著。到時候,末將定是不醉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