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俞幼寧早上醒來的時候, 傅恒之正趴在**給他塗藥。

酸軟的痛又泛起,慢慢滑動的指腹讓人難以招架,他本來還迷糊著, 被磨痛了才瞬間驚醒,睜大眼睛差點撲騰坐起身。

好在傅恒之按住他,語氣輕柔地哄他:“快好了, 別動。”

昨天的記憶這才湧出來,俞幼寧不抵抗了, 把臉埋進枕頭裏,手指抓進枕套忍耐。

等傅恒之沒再碰了, 他才吐出口氣,不自覺的鬆塌了腰,背脊與臀峰之間軟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傅恒之費力的挪開眼神,還是沒忍住壓過去握緊他手腕, 在他後頸親吻:“睡得好嗎?”

貼合的感覺太舒服,體溫像是要融在一起,俞幼寧仰起頭說:“困。”

傅恒之發現他有一點點的起床困難症, 早上剛睡醒的時候總是懵懵地很可愛, 心猿意馬地嗅他身上味道。

俞幼寧覺得癢, 奇異的羞恥感也逐漸蘇醒, 察覺腿上灼人的熱度,掙紮著要起身。

傅恒之握著他手腕不放,順著手背抓上去十指相扣:“乖, 就抱抱。”

沒辦法,俞幼寧實在頂不住他這樣的撒嬌語氣, 隻好任由他抱著。

好在昨晚和今早都上了藥, 雖然腰酸的要命, 但好歹沒覺得有多疼。

俞幼寧鬆了口氣,開車跟著傅恒之回組裏,每個人都笑盈盈和他說生日快樂,然後快速進入拍攝狀態。

明明是和以前一樣工作,可今天卻又覺得有點不一樣,俞幼寧側頭看傅恒之,心裏奇異地變得柔軟軟的。

他低頭看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心情好得幾乎飛起來,臉上多了好多笑容,任誰看見都要眼前一亮。

俞幼寧自己不清楚,此刻他滿身都是戀愛的甜味,和傅恒之並肩走都變得曖昧不清,對視時候眼裏幾乎流出蜜來。

脾氣也變好了,這會兒節目組就是再多要求,他也笑著點頭說好,冷酷美人猝不及防變成漂亮甜心。

反差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更叫齊明浩無語的是,這人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顯擺著手表,就是麵對鏡頭也一樣,滿臉寫著:看吧,快猜猜是誰送的?

又有種非常符合本人的猖狂。

等到中午吃飯前,俞幼寧又對著鏡子照,左邊右邊地看,拉著傅恒之問:“我是不是胖了?”

傅恒之不會敷衍他,認真看看才搖頭:“沒胖。”

這些日子吃得太多,昨晚過了十二點兩個人又吃了一大塊蛋糕,倒不是胖,隻是會有點浮腫,隻有在鏡頭下才明顯。

但戀愛後遺症之二就是,俞幼寧開始在意自己在傅恒之麵前的形象了。

他左想右想,決定開始忌口,能少吃就少吃,於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俞幼寧的飯隻吃了幾口。

傅恒之倒是沒勸他多吃,隻是默默把自己的飯退回去,扒拉著俞幼寧剩下的飯吃光了。

俞幼寧看看鏡頭,輕咳一聲,隱晦提醒:“這麽一點,你吃得飽嗎?”

傅恒之點頭:“沒事,免得浪費。”

兩個人互相看一眼,俞幼寧就笑起來,看著傅恒之吃飯,往嘴裏丟小番茄,心裏知道傅恒之是在努力給予他安全感。

這一點,從昨晚俞幼寧就發覺了。

他昨天被驚喜衝昏頭,今天再想起來,才發現傅恒之的那些小心思。

那十二件禮物被藏起來,掩蓋在花朵裏,如果昨天的告白他沒有答應,那麽這些禮物就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作為戀人,傅恒之是既溫柔又體貼的,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讓那樣沉重的愛意變成束縛,重重壓在他身上。

所以對於那些年,傅恒之從來都沒有提及過。

可當他答應以後,傅恒之又會毫不猶豫地將愛意**,徹底打消了他之前所有的顧慮。

俞幼寧不傻,他雖然性子急,可混在這個圈子裏,總有能把這些事情看清楚的能力。

想清楚以後又覺得有點心疼。

傅恒之這個人,真的是……怪不得會失眠。

晴空下的海總讓人享受,白天的小島變得浪漫,花與洋房與海相融,整個世界變得愜意。

五個人換上同樣的沙灘裝,懶懶在太陽下午睡,風帶著灼熱的浪,海風又送來水霧的清涼,讓人很容易昏昏欲睡。

傅恒之卻沒睡覺,自己在碼頭釣魚,一邊戴著耳機看手機。

昨晚太過火了,俞幼寧全身都酸軟,懶洋洋地睡了會兒,就跑到他身邊占據躺椅,拿他沒喝完的椰子喝。

“釣到魚了沒,看什麽呢?”

傅恒之聽到他聲音,本來嚴肅的表情瞬間柔軟下來,將手機轉給他看:“你的劇,小狐狸。”

正是這些天新播的仙俠劇,畫麵裏的俞幼寧正搖著狐狸尾巴看女主被刁難,等女主被襲擊的時候才慢悠悠地出手,施法將壞人趕走。

俞幼寧眼睛睜大了,精神不少,臭屁地問:“帥吧?”

傅恒之點頭誇他:“超級漂亮。”

俞幼寧皺起眉打他胳膊:“你會不會說話,重新說。”

“好帥,特別酷!”

俞幼寧這才滿意,將他的椰子喝光光,蹲在小水桶邊看,嘲笑他:“所以你在這坐了一個中午,什麽都沒釣上來啊。”

傅恒之開始收杆了:“釣到了。”

俞幼寧撇嘴:“哪有啊,騙誰?”

海麵有船駛過,拖出銀白的水痕,傅恒之低頭將桶裏的水倒回海裏,回頭用冰涼涼的指尖把水點在他鼻尖上:“這裏,一條小鯊魚。”

鯊魚,傻魚?

俞幼寧反應了一下,氣得追過去打他,傅恒之抱著東西往回跑,兩個人幼稚兮兮,加起來也沒有五歲。

陽光,沙灘,椰子樹。

整個畫麵美好,就像是電影裏的兩小無猜,他們從小時候跑到長大,在盛夏天裏熱戀。

下午的時候來了新嘉賓,熟悉的很,正是俞幼寧不久前見過的秦深。

不算意外,他和俞幼寧演的《願之劫》正在熱映,上節目宣傳也是正常,而且傅恒之和他是人盡皆知的圈內好友,俞幼寧看看傅恒之挑眉:“你知道啊?”

傅恒之點點頭,兩個人藏在一邊說小話。

秦深和其他人打好招呼,晃到他倆麵前問:“打擾一下,作為熟人能不能理理我,我可是嘉賓誒,請問我住哪裏?”

傅恒之才帶他去房間放行禮。

秦深不停地提醒:“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傅恒之謹慎地往後看一眼,見俞幼寧沒聽到才眯起眼:“少說話。”

秦深這個碎嘴皮子怎麽可能少說話,一路念個不停,點了好多菜。

換做平時傅恒之肯定把他踹出去,可現在是錄製節目,說到底要給他些臉麵的,於是從他點出來的菜品裏選出俞幼寧愛吃的,一行六個人開車去附近的市場買食材。

海邊自然要吃海味,俞幼寧愛吃小人仙,學名為蟶的海鮮,主要是吃這個不會太胖。

抓著傅恒之不走了:“啊,要這個。”

他昨晚累了,到了下午整個人就又懵懵地,細嫩的手指抓著他衣服,看起來好可愛好迷人,傅恒之瞬間想到中午看過的狐狸扮相,鬼使神差地盯他,總覺得會冒出毛茸茸的尾巴。

與此同時秦深也跳到另一邊看著大螃蟹喊他們。

傅恒之直接無視掉秦深,乖乖停下給他買,挑的仔細。

秦深對著鏡頭抱怨:“無語,什麽人啊這是!”

他心裏罵著傅恒之見色忘友,轉頭眼睛一轉跑到曲青玨身邊,試圖哄人給他買螃蟹。

可曲青玨在這個家裏向來不管錢,衝他擺擺手,秦深歎著氣假裝往他身上倒,沒想到被易風單手拎起來,等回過神就被拉到了旁邊。

而易風已經拉著乖巧的小音樂家到一邊去了。

秦深左邊是傅恒之和俞幼寧,右邊是易風和曲青玨,心裏品出了點什麽。

得,就他一個孤家寡人。

最後還是沉靜笑嗬嗬地給他買了螃蟹,這才讓秦深重新快樂起來。

晚風正好,傅恒之主廚,抓壯丁叫秦深給他打下手。

秦深瞬間換上痛苦麵具,惡狠狠的洗菜。

“我可是嘉賓!”

傅恒之笑笑:“芹菜切成段。”

秦深覺得他不是人,轉頭看向廚房裏什麽都不用幹還非要來看熱鬧的俞幼寧:“你怎麽不讓他幹活!”

沒人理他,俞幼寧看著傅恒之顛勺,鍋裏燒起火,驚歎:“哇,厲害!”

隻有單身狗受傷的成就達成了。

而客廳裏,易風也警惕地看廚房門,大概八字不合,他總覺得不太喜歡秦深,尤其看著秦深下午和曲青玨動手動腳的,遊戲也不玩了,抱著吉他來曲青玨身邊蹭著彈。

亂七八糟的零碎音樂響起,夕陽在海麵飄**,沉靜洗了水果看著新聞聽,偶爾和他們聊一些關於音樂的事。

俞幼寧靠在廚房門邊笑,香味飄出來,這樣的熱鬧讓他感到相當舒服。

他突然有點讀懂了靜下來的生活氣,有朋友,有愛人,看著美景聽音樂,閑聊也好,胡鬧也好,都是他從前很少有過的生活方式。

秦深還在碎碎念著,俞幼寧好心情地伸手去拿土豆,準備和他一起削皮。

傅恒之眼神一變秦深就嚇死了,趕緊推開他說:“算了,我來就好,我是專業的,從小就給我奶奶打下手。”

笑話,俞幼寧可是傅恒之偷偷摸摸惦記了多少年的白月光朱砂痣,他敢讓俞幼寧伸手,回頭傅恒之能不重樣地收拾他。

無奈俞幼寧抽回手,玩笑地說:“回頭彈幕上又要說我什麽都不幹,隻會擺拍。”

傅恒之將炒好的菜盛出來,溫柔說:“誰說的,你是我們家吉祥物,幸運小魚。”

黏糊死了。

秦深看著俞幼寧被一秒哄好,搓搓胳膊覺得肉麻。

圓窗外是血紅的夕陽,畫麵太美,海浪似乎環繞他們身邊,俞幼寧趴在窗台往外看,忍不住說以後也想買這樣的海景房。

感歎了幾句以後又轉過身,盯著傅恒之的灶台問這問那。

他的話多起來,好像傅恒之放什麽東西都變得有趣,靠在窗台上眼睛亮亮地盯著看,傅恒之心裏泛起濃密的甜,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俞幼寧眼裏,已經成為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鍋裏的香氣蔓延,俞幼寧動動鼻子:“好香啊。”

傅恒之關了火,用筷子夾一塊牛肉想給他送到嘴邊,然而剛一轉頭看過去,眼神驟然一變,手上沒拿穩地叫肉掉到俞幼寧衣服上。

“啊,掉了!”

俞幼寧趕緊拿紙擦,可傅恒之卻盯著他身後的玻璃圓窗,像是傻住了一樣怪異。

傅恒之定定地看著。

此時除了他沒人發現,血一樣的紅光下,窗外正站著一個渾身濕透的白衣女人。

黑色的長發還滴著海水,全身被泡的腐爛,眼珠的位置是黑黝黝地空洞,卻像是能看得見般,將臉擠貼在窗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