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在天空上?」
「天上?」
定陽城、黃龍別館同時爆出震天動地的驚叫,敵人以意外的方式出現,幾乎沒有人能控製自己的嗓子。
一直懸浮在定陽上空的凝重氣息突然落下,恐懼與緊張化成波濤,衝擊到每一寸土地,沉重得讓人窒息。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即便早已等待這一天的到來,當消息真正傳來時,沒有多少人還能平靜地站著。
「天空啊!」
站在青檸小院的水池邊,赤熾平靜地看著蔚藍的天空。這一刻他已經等很久了,該做的準備並未完成,可是心裏卻沒有一點緊張,感覺很麻木。
夜魈縮緊了身子,同樣在看天空,目標是空中的數個黑點。
赤熾轉頭朝氣喘籲籲奔來的遙獵笑了,聳聳肩道:「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會從天上來,這樣做什麽準備也沒用,如果敵人都能飛,他們可以從任何地點攻擊人界。」
「藤忍、魅幽羽那些家夥白天想、晚上想,想得頭都快掉光了,卻換來這麽一個結果,估計都得哭死。」
遙獵與赤熾一樣,也懷著無可救藥的樂觀心態,笑得甚至更加燦爛。
「要是我們能飛就好了。」
「紅毛猴子,那些家夥飛得那麽高,也不怕摔死。」
「那就保佑他們摔死好了,省得我們動手。」
夜魈白了兩人一眼,冷冰冰地問道:「你們一點也不怕?」
「怕!」二人同時點頭,又異口同聲地續道:「怕也沒用,還是別花那個精力吧。」
夜魈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拿兩人沒辦法,無可救藥的樂觀等同於瘋子,不過正是因為有這兩個家夥,這片莊院才會保持平靜的氣氛。
敵蹤初現,莊內的其他人都動起來了,連腳步也比平時快上數倍,幾乎是飄著走路。就連藤忍也一改平時沉穩的氣勢,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快步穿過住所,走向正院正廳。
「快,把所有人都請到正廳去,敵人出現了,立即商議對策。」
「是……哎呦!」
報信的武士慌亂中與另一名準備資料的武士相撞,文卷散得一地都是,氣得藤忍連罵廢物,卻沒有時間多管,瞪了幾眼就往正廳奔去。他知道慌亂不隻生在這裏,也生在定陽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人的天性。
書清言、銘博拳等人得到消息,直接往正廳去了,其他人也魚貫而入,隻有赤熾和遙獵二人姍姍來遲,但在場的人都沒有在意。他們二人從不參與決策,因此來與不來也沒什麽影響。
「各位,情況緊急,敵人的動向大大出乎了之前的預料,他們擁有飛行能力,這是人界永遠也無法相比的,我們必然會失去製空權,敵人可以任意出現在他們想出現的地方。」
「是啊!如果他們越過定陽直攻都城,我們也束手無策。」
魅幽羽不安地道:「現在哪有精力去管都城,先把眼下的危機度過再說。敵人在天上,如果他們有遠程攻擊能力,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反擊,誰有本事衝到二、三十丈的天空去殺敵?因此,禦敵之策必須重新製定。」
沒有飛行能力便隻能挨打,這是無可挽回的絕對劣勢,慌亂的氣氛下誰也想不出破敵之策。
「喂!你們不必這麽愁眉苦臉吧?敵人不是還沒下來嗎?」赤熾一直站在大廳入口,眼睛從未離開過天空那幾個黑點。
「所以才要商議對策,等敵人下來就晚了!」
「我倒是有個疑問,敵人既然有飛行能力,又不受紫色區域的影響,為何隻來了這麽幾個人?」
眾人都是一愣,緊張的氣氛、迫至身邊的危機,都使他們精神大亂,許多問題都沒有思考。
魅幽羽一個箭步衝到廳門,仰頭看了一眼,漂亮的雙眉緊緊鉤在一起,呢喃著道:「照理說敵人第一波是試探,他們停留在高空不動,必然是因為對我們也有顧慮。」
「不知道是什麽種族……」赤熾掃了在場諸人一眼,呐呐地問道:「這個……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
「快說!」遙獵瞪了他一眼。
「我們一直研究在紫光區域作戰的力量,為何不把總部推到紫色區域,在那裏迎敵不是更好嗎?至少他們看不到城池,不會隨便動攻擊。」
眾皆啞然。這個問題並非沒有人想過,隻是各有顧忌,因此誰也沒有提出來。
魅幽羽擔心在紫色區域自己變成廢人,任人宰割,因此不願進去;藤忍擔心武士大軍進入紫色區域後,出現各種問題,而且人數不足的情況下,守住定陽山道似乎更加有利,因此也隱而不提;書清言忙著與朝廷聯絡,進入紫色區域不方便,也沒有提。
而他們不提,誰也不會主動提及此事。
赤熾眨巴兩下眼睛,意外的沉寂讓他有些尷尬,偏偏在這時,空中的黑點突然動了,正用極快的度往下方俯衝,這一幕讓許多人都出驚呼。
「他們下來了!」
眾人臉色大變,急步衝出屋子,跳到屋頂上張望。
「啊!他們好像有翅膀。」
除了赤熾的驚叫,莊院中再也沒有人說話,因為敵人的輪廓已經呈現,那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全新種族。
四條羊蹄形的白色長腿,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單這兩點便足以讓所有人驚駭不已,甚至懷疑飛來的不是種族,而是異世界的飛行獸類,但當異形生物的上半身呈現時,驚呼聲便同時響了起來。
「人?」
從空中俯衝而下的是人,更準確的說是個獸人,如山羊一樣的四條白色長腿,而腿上方是山羊一樣的橫狀軀體,然而,在本應是羊頸部位卻出現了男人上身形狀的軀幹,呈倒三角形,如果隻看這一部分,與人類沒有區別。
人形軀幹之上是一個類人的圓形腦袋,腦袋之上有一對碩大的山羊角,銀黑相雜的山羊角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非常漂亮。
「獸?羊?人?」遙獵喃喃自語。
赤熾聳肩輕笑道:「獸羊人?這個名字不錯。」
二人隨口一言,便為未知來曆的敵人取了一個銘記千古的族名——獸羊人族。
粗壯的雙臂,四腿更粗,一看便知雄武有力,碩大的雙手持著一把槍形武器,槍柄不到四尺,呈墨黑色,雙手剛好抓住柄尾與柄頭,柄頭前麵則是一丈長的槍尖部分,而槍尖似乎是用一種晶體製成,在陽光下閃爍出夢幻般的彩芒,十分耀眼。
槍尖部分大約有手掌般的寬度,兩側是鋒利的波刃,因此可以使用劈砍招式,而槍的最前端本應是尖的,獸羊人手持的槍尖卻是球狀,乍看倒像是平時人界士兵修煉時用的木槍,為免傷了同伴,槍尖也是球形。
「這就是我們等了幾個月的敵人?」
所有人都感到疑惑,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無論仙鬼冥人,其實都是人類形態,這是他們第一次遇上非人類形態生物,感覺很特別。
遙獵咕噥道:「四條腿又能有翅膀,一看就知道能飛能跑,那對手臂比大腿還粗,刺一槍大概能捅十幾個,挺威武啊!」
「你不會羨慕他們吧?」
「沒什麽不好吧?」
「打架倒是沒什麽不好,不過——」赤熾嘻嘻一笑,「你要是那樣,肯定沒有女人會看上你。」
「呸!我又不是你這色鬼,天天想女人。」
「是啊!你是天天逛青樓的正人君子!」
「靜一點!」藤忍突然一聲暴喝,又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敵蹤現影,單以外形判斷,人類的弱勢非常明顯,單是飛翔這一點就無法比擬,感覺這場仗輸了大半,他的心情正是煩躁,身邊兩人輕鬆的說笑無疑是火上澆油。
藤騎麵如土色地扯了扯族兄的衣服,不安地問道:「大哥,這樣的敵人我們能勝嗎?」
藤忍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沒有交手之前誰也不知道答案,怕的就是知道答案也已經晚了。
氣氛相當詭異,各人反應大不相同——藤氏兄弟憂心忡忡,赤熾、遙獵輕鬆自在,伐越等人凝重不安,不同的氣氛混雜在一起,讓更低層的武士們無所適從。
「他們好像往定陽城的方向去了。」
「遙獵,走!」赤熾倒提著冷巨便往定陽衝去,而遙獵不甘落後,幾個翻騰也撲了上去。
夜魈條件反射般地朝前跨出兩步,突然又定住了,現在與敵人交鋒生死未卜,完全是一次賭博行為,心裏不禁猶豫。
她一猶豫,弄得氣氛也凝重許多,原本已猶豫的人更是猶豫。
「怎麽辦?」參議高誌哭喪著臉看著上司,那樣子就像死了全家。
「定陽有七萬餘人,單憑這幾個獸……獸羊人,應該不會有事。」書清言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是這麽無力,甚至還在顫抖。
藤忍苦笑道:「如果敵人是一個飛行種族,我們勝負的希望大概隻有一成,如今隻能寄望這幾個飛行人隻是少數。」
伐越看了眾人一眼,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卻沒有一個人對此刻的變化做出決斷,因為恐懼,這些精英分子也開始動搖了,「都是經曆過生死的人,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大概是因為敵人來得太突然了吧!還是熾老弟有英雄本色,處變不驚,我們都不如他。」
他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盛宣誠一眼,卻見那對充滿猶豫的眼睛也在看著自己,不禁苦笑一聲,「兄弟,這次你自己決定吧。」
盛宣誠咬了咬下唇,這是道義與生死、勇氣與懦弱的選擇。
伐越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向側門,出門後凝望著天空半炷香時間,喃喃地嘟囔著什麽,然後突然縱上牆頭,往西麵奔去。
「等等我!」盛宣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定陽,這座充滿礦石碎粉和商人銅臭氣味的小城,迎來了命運的最後時刻。「轟隆」一聲巨響,七個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定陽城天搖地動,神驚鬼泣,無數飛塵驟然升起,一下便吞沒了山區小城。
伐越已經全力加,還是無法趕到定陽,停在定陽東方五裏外的山頭上,定陽城的方向完全被粉末籠罩,看不清城內到底生了什麽,潛意識告訴他——城毀了。
僅僅七個人,就讓一個駐紮了數萬武士的城池變成粉末,這樣的事情告訴誰都無法相信。即便是親眼所見,伐越也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這是事實,雖然他親眼看著那七名羊腿人身的怪物,如蒼鷹般飛撲而下。
一陣陣的轟鳴從塵雲中傳出,就像天神拿著大錘狠狠砸著城牆,每一聲都像砸在伐越的心口,心情一下便沉入深淵,越來越深。
「嗖!」
正在他迷惘之際,一條黑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狠狠地拋來,度非常快,但似乎正在減弱中。
伐越感覺到拋來的是人,下意識地高高躍起迎向黑影。此時,他才現黑影的來比想像中更快,衝擊更猛。
就在黑影撲入懷中的刹那,一股難以想像的衝擊力透入胸中,伐越連忙運起全身之氣護住胸口,即便如此,胸口也如同被巨石撞擊一般,一時竟連氣都喘不過來,身子也隨著強大慣性推後了數十丈,重重摔向地麵。
「老大!」
盛宣誠就在旁邊,驚得麵無血色,飛快地撲到墜落地點,這才現伐越接下的身軀竟是遙獵。不久前還精神奕奕的青年,此時已是滿臉血漬,昏厥不醒,右手依然緊握槍身,槍尖部分卻不知被何力所撞,竟折成了直角,可見撞擊力之大。
「老大,沒事吧?」
見伐越吃力地搖搖頭,盛宣誠連忙抱起遙獵平放在地上,「遙兄弟!
遙兄弟!」
伐越好不容易平息了胸中悶氣,聽到盛宣誠的驚叫也嚇了一大跳,側身一看果然是遙獵,而且受了重傷,心頭又被敲了一記,「真恐怖!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竟然能把人撞飛五裏……」
盛宣誠這才想起,遙獵是從定陽城的飛塵之中被拋來,即便沒有五裏也有三、四裏,能把人擊出如此之遠,力量之強可想而知。
更讓他擔心的是赤熾。遙獵敗得如此之慘,命在旦夕,赤熾的處境可想而知。
「小宣,把人背回去,快!」
「老大,你……」
「放心,我不會去拚命,隻是去確認一下熾老弟的生死!」
盛宣誠凝望著那對堅毅的眸子,果斷地點了點頭,抱著遙獵便往回衝。
伐越繼續往定陽撲去,所有人都預料到,最先遇上的敵人將是最強大的對手,隻是沒想到強大到這種地步,數人之力便摧毀了一座城,城內武士能活下來的隻怕也不多。若是讓這七名羊身人進入人口稠密的京畿地域,破壞力將恐怖到無法想像……
黃塵滿天,籠罩著整個定陽城,恐怖的畫麵就像是整個城市突然爆炸,升起的塵雲連接天地,一時無法散去。
來到近處,伐越卻現事情並不是想像中那般惡劣。密密麻麻的武士群像潮水一樣朝四方散開,雖然顯得慌亂,卻依然有組織,而且數量上沒有大幅減員,心中不禁大為訝異。
他衝向武士群,想問清楚到底生了什麽事,就在此時,定陽城的位置突然升起火光,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快走,所有人往山區散開,不要聚集!」
熟悉的聲音傳來,伐越稍微清醒了些,目光急忙在人群中搜尋,很快就找到聲音傳來的方向,不是別人,正是三傑之的殤寒。
雖然同是「殺紫」成員,但他與藤忍的相處並不和睦,因此堅持留在定陽城,而藤忍也需要他的動員能力,便同意了。
「殤大人,到底出了什麽事?」
殤寒抹了抹臉上厚厚的灰塵,沉聲道:「伐大人,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控製人群,把人都疏散到四方。」
「熾老弟呢?我見到他來定陽了。」
殤寒心頭一熱,雙眸竟泛出淚花,轉頭朝定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他還在城內拖著敵人,為我們贏得疏散時間。」
「拖!」伐越心頭大震,赤熾活著固然是天大的喜悅,然而現在還留在城中拖住敵人,難度與危險可想而知。
「別猶豫了,快幫忙!」
伐越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定陽一眼後,往城北的武士群撲去。
飛塵如同大幕罩住了天空,卻無法遮住熾熱的紅色,逃出生天的武士們,很快就現飛揚的塵土泛出紅色光芒。
「熾老弟,你在幹什麽?不要太逞強啊!」想到遙獵的下場,伐越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又疼又酸,可周圍還有許多武士需要疏導和組織,不得不壓抑住心中的不安,奮力營救同伴。
忽然,七道身影彈射出飛塵,一直往高空飛去,度極快。
伐越見狀心頭一鬆,卻有些狐疑,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七個獸羊人不應該輕易退卻,而且還是如此迅,明顯是受到某些壓力,不得不離開。
難道熾老弟戰勝了他們?伐越心中一喜一憂,再也顧不得逃散的武士,轉身便往定陽的廢墟撲去。
進入漫天飛塵,他終於看到了敵人的破壞力,偌大的定陽有一半被夷為平地,隻剩下殘破的牆體豎立在城中。
更加恐怖的是,殘破的牆體表麵有許多坑狀物和凸起物,伐越走到近處赫然現,無論是坑狀物還是凸起物,竟然是一個個人體,有的像肉球被塞入牆體,有的半個身子擠成了血泥,而剩下的半個身子嵌在牆上。
空氣中充滿了血腥氣味,地上滿是殘肢鮮血,幾乎沒有全屍,慘狀如同地獄,就連閱曆豐富的伐越也感到毛骨悚然,很難想像這麽多人是如何被塞入堅硬厚實的城牆之中,一股恨意也由心底鑽了出來。敵人竟是如此凶殘,如果不奮起反擊,人類必定會走上滅絕的道路。
帶著恨意與殺意進入城中心,在一片寬廣的廢址中,他現了一個豎立的身影。
「夜魈?」
聽到叫喚,身影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那美麗的鬼人。他心中一喜,急步往前狂奔,但隨著目光下移,倒在地上的紅色身影抑製了他的行動。
「熾……」
夜魈彎下腰,抱起紅色的身影幾個飛縱,便跳了過來,複雜的眼神在伐越臉上掃過,然後迅往黃龍別館奔去。
敵人走了,帶來了破壞、殺戮和血腥,留下半毀的定陽城,然後輕輕鬆鬆地飛走了——至少在人們的眼中是這樣。
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定陽高地,趾高氣揚的武士都像被抽去了脊梁,一個個軟倒在地上,彷佛在等待死亡的降臨,那強勢的衝擊嚴重打擊了他們的自信。
做為權力中心和信心之源,黃龍別館也像死域一樣的寂靜,正院內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每一張麵孔都是那樣的凝重,滿眼愁意,憂色忡忡,像死人一樣。
「不知道赤熾用了什麽方法把敵人趕走,也許敵人敗給了他。」書清言嚐試著用較為平緩的聲音打開局麵。
敵人的退卻到現在仍然是個謎,沒有人看到赤熾是如何拖住強大的敵人,他們都在等,等待赤熾醒來為他們解開這個謎團,所以沒有人說話。
「各位!」藤忍喚了一聲後停頓下來,當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臉上時才再次說道:「事已至此,為了生存下去,我們不能頹廢,必須振作下去。」
「我們還能做什麽?」有人苦笑著歎息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敵人退了,我不認為這是因為他們的仁慈,我更相信是赤熾用實力擊退了敵人——雖然他受了重傷。」觴寒震撼性的聲音,回**在院內。
伐越等人猛地抬起頭,這是他們心中的話,如果不是赤熾和遙獵,也許現在的黃龍別館隻有死人。
「我想活下去,相信你們也想活下去,敵人的強大有目共睹,人界已經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除非——」觴寒朝東方一指,「把他們趕回去,永遠地趕回去。」
人類的堅強這時完全體現出來,相比之下,以智謀著稱的鬼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一直神采飛揚的魅幽羽麵目憔悴,目光黯淡,無神的雙眼隻有憂慮、失落和絕望。
夜魈沒有出現在正廳,而是靜靜地待在青檸小院,呆呆看著天空愣。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驚動她。
小屋內,赤熾沉沉地睡著,就像死去似的,感覺不到生命氣息,蒼白的臉頰、淺紫色的嘴唇,都訴說他的情況非常凶險。
「還沒醒啊?」
夜魈轉頭望去,南淮子不知何時已站在窗外,正朝屋內張望。
「沒有。」
「我感覺不到他的生命氣息。」
「我感覺到他的死亡氣息。」
兩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了。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嗎?夜魈從懂事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莫名的心疼,就像小刀在剮著心室,越來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