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屋內彌漫著血型味,藥味,還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宮女們手裏端著參著血水的木盤來回穿行,幾個太醫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個個都是滿頭大汗,心焦的不行。
“這孩子還沒足月,如今不過是七個大,就算生下來也難以成活,再說如今胎位不正,臀部在下,到底該如何?難道說真要冒險去糾正胎位?實在太過凶險了!”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說道。
另一個人沉著臉說道,“那又如何,今日要是有個萬一,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再過凶險也要試試。”
另一個有些瘦小的王太醫一直沉默不語,這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狠狠的拍了下腦子說道,“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想到什麽?”其他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們可曾記得前朝太醫署裏素有在世華佗之稱的仟吉?”自從大晉滅亡之後,仟吉就辭了官,隱退了。
“他?”
“對,要是他在,興許能妙手回春!”
太醫們個個都露出興奮之色,似乎終於找到了活路一般,其中一個卻沉吟著說道,“可是,仟吉向來都是行蹤不定,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裏,恐怕來不及了。”
“我們找不到仟吉,可是總是找得到徐福吧?”
“徐福?”
“對,你們忘了,曾經仟吉在太醫署的時候和徐福關係最為親密,還結成了親家,這幾日正是徐福六十大壽,雖然說這會兒不好大辦,但是總是擺幾桌酒……,仟吉別人的麵子不給,徐福的麵子總是要給的。”
“快跟陛下說下,讓人去找仟吉!!”
皇帝聽了太醫的話也是眼中大放異彩,忍不住說道,“還不快叫人過來。”
林懷安不敢耽誤,雖然皇後做錯了許多事情,但是畢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皇帝的親生骨肉,皇帝自然是十分重視。
徐府了的徐福很是不安,雖然過了幾日就是他滿六十的壽辰,能活到這歲數也算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可是這會兒他卻是高興不起來,最近京都裏風雲暗湧,揚州大亂,太子殿下親征出兵,宮裏的太子良娣又被診出了天花……,可真是一點也不太平。
“爹,仟吉伯伯什麽會到?”正在徐福在屋內踱步思慮的時候一個年紀約莫不過三十多的男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喜氣洋洋的神情。
徐福看到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六兒子,臉上也自然露出幾分笑意,說道,“剛剛信上說仟吉伯伯近日身子不便,就派了他的小兒子仟寶呈過來,你還記得他吧?”
“啊,仟伯伯不來了?”徐六也跟隨父親學了醫,如今也在太醫署,對醫學很是癡迷,一直想要見一見這位名聲在外的仟吉。
徐福捋了捋胡須,笑著說道,“你別急,寶呈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你仟吉的關門弟子,很是得他真傳,你有什麽疑難雜症倒是可以和他聊一聊。”
徐六聽了之後還是頗為失望,說道,“好吧,不過寶呈小兄弟什麽時候到?要不要派人去接?”
“信上說是今日或者明日……。”徐福說道這裏瞪了眼徐六,帶著幾分無奈說道,“還等著你來安排?別是黃花菜都涼了。”
徐六嘿嘿笑著摸了摸頭,正想說話,忽然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管家的喊聲,“老爺,不好了。”
徐福不怒自威,眯著眼睛看著嗬道,“瞧你像個什麽樣子,到底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
那管家嚇的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說道,“是仟公子,小的趕過去的時候聽說已經被人接走了。”
“什麽?”
“小的打聽了一旁的人,聽著那模樣好像是……”管家咽了下口水,看了眼徐福,徐福怒道,“磨磨蹭蹭幹什麽,快說。”
“小的看著像是太子殿□邊的大太監李成。”
“他?他怎麽會在這?不是跟著太子殿下去了揚州?”徐福忍不住驚異的說道。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興許那路人看錯了?”管家聽徐福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便是說道。
就在這幾個人說話這會兒,忽然就聽到了一聲唱喝,“聖旨到。”
徐福和兒子徐六對視了一眼,隻覺得這來者不善,隨即沉著臉說道,“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聽到了沒?”
徐六想到宮裏的皇後娘娘難產三日都沒有生下來,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的,想著……,這裏裏麵的事情可真不是能他們能參合的,趕忙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父親。”
夜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皇帝轉到了一旁的暖閣裏坐著,隻是心裏卻是一直不踏實,想著不知道那位仟吉能不能找到,雖然對於皇後的做法很是不滿,但他還是希望她和孩子能平安,如同他深切的期盼著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慘死孩子的轉生一般,隻不過,想起皇後的難產就覺得心裏很是鬱結,皇帝自然想到了太子不會這麽善罷甘休,卻是竟然使出這樣的手段來,這可是殘害自己的親骨肉的事情!!!
臨走前還把明惠和小皇孫都帶走了,這是幹什麽?難道就這麽不放心他?皇帝越想越是鬱悶,就連一向愛喝的茶水都喝不下去,隻覺得心口鬱結難安,覺得以前隻當皇帝自由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現在想想,這位置坐的委實不安生。
林懷安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因為跑的急而濕透了一大半,他臉上額頭上的汗珠都來不及擦說道,“奴才去晚了,說那仟吉沒來,卻是派了他的小兒子過來,隻不過那小兒子卻是半路被人接走了?”
“什麽?”皇帝豁然站了起來,震驚的問道。
仟寶呈是不過是一個剛滿二十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麵色白淨,一雙眼睛澄淨的像是這一片天空的蔚藍天空一般的明亮,隻是常年都冷著一臉,如同沒有表情的冰雕一般,他看著眼前的一臉堅持的太監說道,“你就算是把我請過去也沒用,天花無藥可救。”
要不是求著眼前這位,李成都想把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重複著一個答案的家夥狠狠的揍一頓,特麽的,這可是給太子良娣治病,你當這裏是你家後院,你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不治?我嘴上說請你不過是客套話,真是個二百五,竟然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李成僵硬的笑著說道,“仟小郎中,你總是要見一見我們娘娘再說這話吧。”
仟寶呈麵色不改,紋絲不動的說道,“見了我還是這句話。”
李成快嘔死了,卻是強忍著,“那奴才就請仟小郎中移步去西山別院了。”
仟寶呈沒有說話,別過臉,算是勉強同意了。
顧湘的病時好時壞,一會兒發燒,一會兒就好了,但是最痛苦的就是身上長滿了皰疹……已經開始流膿了,恐怕沒有什麽比更嚇人的了,不過顧湘摸了摸肚子,太醫說孩子還很好,她就很安心,興許人命都沒有了,難道還能在乎以後的容貌?也許邢尚天寵幸不在,但是要因為這個放棄生存的希望嗎?
她還有三個孩子,包括肚子裏的這個,隻要有一線希望她總要堅持,這是一個母親的驕傲。
春芽越發不敢看顧湘,一個人要看到自己的容貌總是要照鏡子,可是旁人卻不用,春芽時時刻刻的對著顧湘這模樣,心裏打擊卻是很大,看著一個水蔥的美人變的滿身都是皰疹,那膿水滴滴答答的流出來,這是一種強烈的反差,經常讓她也忍不住想哭,想著為什麽這麽受苦不是自己。
顧湘卻沒有知覺一般的,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每日裏給邢尚天寫信,雖然他已經去了揚州,但是總有一個信使會在早上按時的把信送來。
今天收到了的信內容很少,裏麵卻夾了一根綠色的小草,邢尚天灑脫的筆跡中帶著幾分遲疑。
今日行軍中露宿在野外,偶在一叢石縫中發現了這一顆小草,這寒冷的冬天裏竟然還□□的活著,實在是看著讓人心裏感觸頗多。
湘兒你也要像它一樣頑強的活著,雖然很累,但是我和孩子們都在等著你。
顧湘看了信,不自覺地倏然淚下,春芽端了藥過來,見顧湘正暗自抹淚,也跟著難受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娘娘,吃藥吧,這病才好得快。”
顧湘見了便是接了碗一口喝了下去,她擦了眼淚想,不管如何總是要堅持,像邢尚天說的那樣孩子在等著她。
仟寶呈到了西山別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分了,天色寒冷,北風呼嘯著,鑲嵌著菜色玻璃的窗欞內投射出溫暖的橘紅色的光芒,如同一個夜色中的美人,藏在這暗夜中,淡淡的散發著屬於她的光彩。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少更點,我先整理大綱的,我保證這是最後的虐了,真滴,因為其他的虐大綱統統給刪掉了。
還有謝謝那些雖然停了幾天依然支持正版的妹紙們,群吻,麽麽噠。
我有時候覺得作者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前一刻你都覺得沮喪的要死了,打死也寫不出東西來,可是看到親們的留言又覺得就像是吃了菠菜一樣充滿了力量,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