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之道

要說這幾天邢尚天去了哪裏,還真是訪友,說起來這個友人來也是湊巧的很,是邢尚天的從小認識的朋友,這個人姓秦名盛名,是安武侯的獨子,人長的風流倜儻不說性子更是灑脫的很,和他那個做事一本正經的有些苛刻的父親安武侯正是完全相反的,這讓秦盛名從小到大沒少挨打,老侯爺天天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無奈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疼的時候隻恨不得放到掌心裏護著,闖禍的時候又恨不得打死,真是難辦。

秦盛名的母親徐氏和淮安王妃是姨表姐妹,所以安武侯和淮安王府時常來往,秦盛名和邢尚天年紀相當,一來二去的就熟了,雖然後來邢尚天八歲就被送到了外麵沒有見過麵,但是兩個人情分還在那裏擺著呢,一起掏鳥窩,一起把姐姐的裙子弄髒了,一起把淮安王妃養的金魚撈出來放生,結果一轉眼那金魚就水土不服的死掉了等等不計其數。

等著秦盛名和邢尚天無意中在這窮山僻壤裏遇到的時候也是很驚異,兩個人找了個好點的酒樓,幾杯酒下肚就把彼此的近況都說了,邢尚天是莫名的被淮安王丟到了這個別院,理由就是讓他好好讀書,大家都說他被淮安王給流放了,-_-|||,而秦盛名就有點……,當時陽光正好,秦盛名的臉卻憂傷的猶如陰雨天一般。

“別提了,我不過是誤闖了晉陽郡主的閨閣而已,他們就讓我娶那個女人,你也知道的,晉陽郡主的胸是這樣的……”秦盛名在胸部做了個西瓜狀的動作,“腰堪比水桶,臉如洗腳盆一般大,我秦盛名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如何能娶那等醜女?”

邢尚天忍住笑意,想起晉陽郡主每日恨嫁的心情來,逮個男人就恨不得蹭上去,更何況在京以美男子著稱的秦盛名,隻怕撒潑打滾,各種手段都試過了,隻不過看到秦盛名在這裏就知道,還是沒有嫁成。

果然,秦盛名就說道,“我爹拿了五尺長的藤條打我,隻問我一句娶不娶,我自然是……”在邢尚天期待的眼神下,秦盛名突然頹廢的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就熊了,隻能點頭同意。”

邢尚天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後來呢?”

“後來,我越想越是覺得不行,成親當天就揣了銀兩跑出來了。”秦盛名得意的昂著頭。

邢尚天,“……”

後來邢尚天就知道秦盛名在襄陽城裏買了座三進的宅子,每日裏呼朋喚友的,過的好不快活,似乎根本就忘記了在京都闖下的禍事,他還會時不時的還會喊邢尚天過去一起喝酒騎馬之類的。

那天和汪氏吵架之後,邢尚天心裏很不舒服,歇在了顧湘屋裏,第二天就去找秦盛名喝酒,兩個人二兮兮的騎著馬跑去了附近的金頂山上拜佛,回來的時候差點迷路,在金頂山上兜兜轉轉的三天之久,風餐露宿的好不尷尬,當然這話自然是不會對任何人講,實在有點丟臉啊,-_-|||

所以邢尚天明明看出顧湘有幾分好奇,想知道他去哪裏的意思,但是沒有說……,他拉著顧湘在湖邊轉了幾圈,等著回到荷花院裏,遠遠的就看到了青竹端端正正站著。

“是夫人,讓奴婢送了一盅參湯過來。”青竹趕忙屈膝說道。

顧湘瞧了眼邢尚天,見他無動於衷便是小聲說道,“六爺,您看……”顧湘的想法很簡單,這就是汪氏示好的意思啊,你不是應該高興的接受,然後去看看夫人?然後夫妻兩個人皆大歡喜的和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這可是她來了之後第一次見到夫人低頭。

邢尚天卻瞥了眼參湯,“我生平最討厭喝參湯。”

青竹一愣,忍不住發問道,“可是,您以前不也是喝的。”隻是,她說完就後悔了,這都是什麽問題?主子的事情還有她插嘴餘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果然,邢尚天臉色一變,沉聲道,“怎麽,現在連你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敢問東問西的?你們夫人自認為世家出身,行事做派皆是有條理的,如此,沒有教過你,主子說話的時候奴婢不許插嘴?”邢尚天說道這裏,便是冷著臉對身後的招抒說道,“這丫頭以下犯上,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青竹一下子就癱在地上,臉上慘白的毫無血色,她真是悔死了,要怪就怪她太大意了,因為平時六爺待人寬厚,鮮少這麽發怒,她又仗著自己是汪氏的大丫鬟……,弄的她自以為可以說上些話。

招抒猶豫了下,卻是不敢違抗,心裏一邊著急,一邊又無奈的叫了兩個粗使婆子來把青竹帶走。

顧湘她剛來就看到過挨板子的場景,約莫一米五長的棍子,一頭是扁扁的板子狀,把人綁在凳子上,男人要撥開褲子打,女人是直接按著打……,一下又一下的,遠遠的就能聽到啪啪啪的聲響,簡直就是酷刑一樣,一般女子挨個二十個板子幾乎就會半條命,更何況是汪氏身邊的大丫鬟青竹,平時嬌寵的就跟小戶人家的小姐一樣的,如何受得了?

她真特麽為難死了,可是讓她上前去求情,她又做不出來,她還沒腦殘到覺得自己是多麽重要的人物,可以左右邢尚天的主意,他連汪氏的臉麵都可以不顧,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侍妾?

邢尚天掉頭就進了屋子,顧湘隻好小碎步的跟了上去,見邢尚天穩穩當當的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顧湘不敢跟他說話,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邢尚天黑著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顧湘喊道,“還不給我倒茶!”

顧湘趕忙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六爺,您喝茶。”

邢尚天僵硬的接過,結果喝了一口,隻覺得入口帶著一股甘甜,有種西瓜的清香,忍不住打開茶蓋瞧了一眼,裏麵的茶水是淺紅色的,映襯著白色的茶底,漂亮的不可思議。

見到邢尚天疑問的眼神,顧湘趕忙解釋道,“這是西瓜皮茶水,我瞧著六爺不大愛喝一般的茶水,就自作主張的做了點,這西瓜皮可以清熱去火,六爺您火氣大,喝它解暑最好了。”

邢尚天身子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好一會兒才說道,“讓你費心了。”他八歲的時候被送到師父跟前,師父別的都好,唯獨一喝酒就忘事,九歲那年師父在山下喝酒,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山上的茅草屋裏,等著吃完糧食就隻剩下半包茶葉,他就開始泡茶水喝,一壺接著一壺水的,滿嘴都是那苦澀的茶味,但是不喝又不行,連續喝了四天才等到師父回來。

從此之後他就尤其討厭喝茶,但是這個習慣旁人並不知道,顧湘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比起汪氏形式化的關懷,顧湘這種體貼入微想他感受到了赤誠的心。

想到汪氏,他就想到剛剛發脾氣的事情,不過是參湯,雖然不喜歡喝但是汪氏一片好意,閉上眼睛喝掉就完了,何必要發脾氣呢?以前都可以忍受的事情,現在偏偏不能忍受了呢,按照汪氏的要求做一個真正的世家子弟,再熱的天也要穿錦緞,頭發束的一絲不苟,吃飯的時候擺上一大桌子,每個碟子的菜隻吃三口,說話不能大聲,喝湯不能有聲音,就連走路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大跨步的走,因為有損儀容。

為什麽呢?

邢尚天的目光不自覺地就停留在了顧湘的身上,見她正帶著幾分欣喜的目光看著他,似乎他能喜歡這杯茶水是多麽了不得事情,他忽然就覺得有點明白了,因為現在有一個人讓他感受到了真正的關懷,不是一種猶如命令一般的教條,而是從內心深處想要對他好,他的心漸漸的柔軟了下來,朝著顧湘招了招手。

顧湘趕忙湊了上去,笑道,“還以為六爺不會喜歡。”

邢尚天緊緊的握住了顧湘的手,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喜歡。”很喜歡這茶水,也很喜歡她的貼心。

說實話顧湘這會兒有點臉紅了,其實做西瓜茶水不過一時興起,但是見邢尚天喜歡還真的有點有點受寵若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