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孕
很快,別院門口聚集了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們,從淩晨開始就排隊,隻不過就是為了吃一口濃濃的熱粥,這個粥不像是自己家裏熬的,一大碗裏隻能數出幾粒米,而是實打實的濃稠的米粥,一碗喝下去,可以抗一整天的餓。
顧湘站在院子裏,左邊站著柳枝,右邊是春芽,就像是兩個人保鏢一樣的,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人群,也不怪兩個人這樣,上次邢尚天和顧湘出來看施粥的情況,那些人一下子就湧了過來,把顧湘嚇了一跳,他們有的跪著,有的站著,有的更是淚流滿麵,總歸都是一個意思,希望不要打遊擊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施粥一二天就結束,而是能長久的施粥。
當時邢尚天把顧湘護在身後,皺著眉頭,顯然有點不高興,可是看著那些臉凍的發紅,甚至有凍瘡的可憐村民又覺得憐憫,顧湘悄悄靠在邢尚天的後麵緊緊的握住邢尚天的手心情沉重,竟然一點都沒有我做了好事的感覺。
後來本來說施粥十天,就改成了一個月,反正糧倉裏放的糧食很多,說起來別院附帶的土地是二千畝的良田,生活在現代的顧湘剛開始不知道二千畝的含義,後來邢尚天就帶顧湘轉了一圈,顧湘估計了下,見過學校的足球場沒?二千畝土地就相當於二百個那樣的足球場,很大很大了,一般的農民自己能有個二畝地種就可以讓一家人糊口了,這許多良田出來的糧食有一部分是賣掉,但是更多的是囤積起來,古代人對糧食的熱愛程度就跟對黃金的愛,最喜歡把糧食放起來。
所以顧湘覺得別說是施粥一個月,就是一年半載的都沒問題。
人群中似乎有人看到了顧湘,忍不住對旁人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其實顧湘很好認,在這種地方誰能穿得起白狐狸皮做的鬥篷?一看就是貴人之相。
人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老太太的顫顫悠悠的說道,“就是那位夫人,天可憐的,真是個善心的人,上次我家那口子求著六爺能多施粥幾天,你也知道我家小孫子病了,就等著這口粥活命咧,那夫人聽了就哭了。”
“哭了?”另個一人不相信的問道。
“可不是嘛,長的就跟天仙似的,哭起來能讓人心都碎嘍,她就跟六爺說,既然這樣就把時間改成一個月好了。”
“是這樣,當時我小兒媳婦也在呢,親耳聽到的,人美心更美,真是活菩薩呢。”另外一個人跟著說道。
這邊議論開,跟在後麵站的人挺了挺胸,頗為自豪的說道,“你們都不知道這位夫人的來曆吧?”
“你知道?”
那人一副與有榮焉模樣,“那夫人可是我們華北村的。”
“真的假的?”
“哎,你不信啊,不信就問問我後麵的小兄弟,他可是華北村的顧家的人,說不定還是親戚呢。”
眾人就把目光對準一個約莫十二歲左右的少年,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襖,長的眉目清秀,身後背著個竹簍,竹簍裏蓋的嚴實,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手裏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童,這會兒這小童手裏抓著糖塊吃,吃的津津有味。
“你們看我幹什麽?”少年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有點摸不著頭的喊道。
“小哥,就問問你,你認識那位夫人嗎?”
少年抿著嘴,看著站在院子內的顧湘,正準備說話,一旁的小童把糖塊都吃完了,他舍不的添了添手,趕忙插嘴道,“那是我七姐”
眾人聽著小童的話都笑了,有個模樣飽滿的婦人指著小童說道,“ 別亂認親戚,我也希望那夫人是我妹妹呢。”她這話一說,眾人又笑了一番。
“可不是,那夫人要是我閨女,我可就真知足了。”另一個老太太說道。
眾人又是一頓笑,有個幹癟的老頭聽了皺眉頭道,“都莊重點,要不是這夫人心善哪裏有我們飯吃?不想領粥就都回去!”
眾人都不敢說話了,等湊熱鬧的人都散了,小童添了添嘴說道,“九哥,為什麽他們不相信我啊?那是七姐啊!”說話的這個小童是顧家的小十一,名字叫顧銘祥,而這個少年是顧家的老九,名字叫顧銘瑞。
顧九從兜裏重新拿了塊鬆子糖出來遞給顧十一,說道,“因為你太胖了,長的跟七姐不像。”
顧十一,= =
看見顧十一不高興的撅著嘴,顧九拍了拍他的頭說道,“在這裏等著,我給你領碗粥喝。”
顧十一更不解了,“娘不是說今天頓了兩尾魚,讓我們早點回去吃?比粥好喝多了!”
顧九狠狠的瞪了顧十一一眼,“能一樣嗎,這是七姐給的粥,等我們端回去了,保準讓娘高興,說不定還能把你最喜歡的魚肚子分給你吃。”
顧十一樂了,現在沒有比吃的更吸引他的了,隨即抬頭見前麵排隊的人黑壓壓的,頗為機靈的說道,“九哥,去跟七姐說說,先給我們唄,就不用排隊了。”
顧九搖頭,“這次來不能讓七姐看見。”
“來了為什麽不能找七姐啊!”顧十一記得小時候七姐對他可好了。
顧九說道,“娘說等我們家富裕起來了,再來找七姐,不然會讓人笑話我們是去打秋風的。”顧九說完神色有點嚴峻。
顧十一偏頭想了想,“俺家不是挺富裕的嗎?前幾天我還看見娘在算銀子呢。”
顧九笑了,摸了摸顧十一的頭說道,“還早呢,爹在城裏盤了個鋪子,才剛開有進賬……,娘說,總要等到湊夠了當初收的聘禮八十兩銀子,然後拿出來給七姐補上嫁妝,到時候在過來才好。”
“噢,那行,到時候我讓七姐給我糖吃。”
“你除了吃還能想點別的不?”顧九恨鐵不成鋼。
顧十一清脆的答道,“能,還有跟二蛋哥去掏鳥窩。”
顧九,……
顧十一舔了舔嘴,“鳥蛋考起來吃,很好吃咧。”
顧九,= =
顧湘總覺的人群裏有個少年和小童長的有點像……,不過她想著華北村離這裏可是遠著呢,這麽冷的天不至於到這裏來領粥喝,就覺得肯定是多想了,一旁的春芽怕顧湘凍著說道,“姨娘,咱們進屋吧。”
“嗯。”顧湘點了點頭。
晚上吃的魚片粥,都是從湖裏剛撈出來的魚,直接殺了去鱗切片,然後醃好,等著粥好了直接倒進去,迅速打散了,攪動,不過片刻就是熱騰騰,口感鮮嫩的魚片粥了,非常容易做,也很有營養。
顧湘回到別院之後就挺喜歡吃,但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麽了,一大碗的魚片粥硬是隻吃了兩勺就吃不下去了,邢尚天在一旁看到,忍不住說,“不合胃口?”
“很腥。”顧湘說道。
邢尚天皺眉,對著一旁的春芽說道,“讓廚房重新做。”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重新做了三次,顧湘也不過吃了兩口,廚房的廚子頭都大了,心想咱們這位平時不是啥都吃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不行了?他沒辦法,後來使盡招數換了他最拿手的雞肉粥,這才讓顧湘喝下一小碗。
晚上邢尚天看著顧湘的表情帶著幾分憂心,說道,“以後施粥的事情不用管了。”
顧湘剛想反駁,覺得每天也就是去看看怎麽就忙了,還不讓管了?隻是抬頭看到邢尚天一副嚴肅的表情她就知道,這是領導已經決定好了,她隻有聽話的份兒,-_-|||,好吧,那就是繼續過快樂的豬生活吧。
本來以為晚上吃不下飯不過是意外,結果第二天早上就更嚴重了,顧湘一口粥都喝不下,說是胃裏堵得厲害。
邢尚天皺眉,立即叫人去把郎中叫過來了。
別院裏有個長期供養的郎中,可是邢尚天覺得這個人醫術不行,特意讓招抒去襄陽城的同仁堂裏請了郎中過來。
想當然,等著這位郎中過來已經是晚上,顧湘看著一個年近古稀的老頭額頭上都是汗水,顫顫悠悠的被招抒幾乎是架著一般送了進來,就覺得……,-_-|||,這不是綁架吧?
老郎中連口水都沒喝,洗了手,在招抒和一旁丫鬟,還有據說是淮安王爺家六公子的邢尚天等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給顧湘把了脈,他剛開始還想著,這麽急匆匆的找他過來,別是不治之症吧?他想想就後怕,來之前還給家裏人寫了封信,有點遺書的味道,說我去給一個大貴人看病,要是萬一……,我藥箱裏還有xx兩的銀子,你們不要搶,平分了,好好過,總之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堆,要不是當初招抒瞪著他的厲害,他估計還能寫三頁,最好寫到招抒不耐煩,換個郎中就好,qaq
屋內靜悄悄的,老郎中從開始的憂心忡忡到後來的眉眼舒展,他笑著說道,“恭喜老爺,這是喜脈啊。”
邢尚天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立時綻放開笑容,顯得很是高興,頓時屋內剛才愁雲慘淡的,一下子就被喜悅衝擊了,顧湘摸著肚子半天,才忍不住說道,“這是說我有了?”
老郎中笑了笑,肯定的說道,“恭喜夫人。”
邢尚天心情愉悅,大手一揮,“招抒,重賞。”
老郎中從招抒手裏接過賞銀,覺得沉甸甸的,足有二十兩,他樂的臉上的折子都要散開,對著招抒連連說道,“多謝小哥。”
招抒心裏也挺高興,要知道邢尚天今年可是二十了,如今才有第一個孩子,這實在有點晚,雖然他挺瞧不上顧湘,但是她要是能給邢尚天生個兒子,那她就是功臣,他以後絕對敬著顧湘。
“別謝了,以後還有的您忙的,跟我來吧。”招抒對著點頭哈腰的老郎中招了招手說道,“您以後就住那邊……”
老郎中傻了,“住在貴府?”不是看病完了就回去?
招抒一副你好蠢呆的樣子看著老郎中,“當然,我們姨娘身子貴重,裏麵的那個小的就更不用說了,您怎麽也要呆到我們姨娘生完孩子。”
老郎中忽然有點欲哭無淚,這不是明晃晃的綁架嗎?不行,他得回去啊!他幾乎快哭了一樣的說道,“可是老夫不是專門看婦人的……”他想表達自己對生產這事兒不在行啊!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自會在找其他郎中過來,不過您呢,什麽也別想,好好的呆著,等我們姨娘順利的生個小公子,到時候少不了你的賞銀。”招抒一句話就把老郎中的打算給打破了。
老郎中無奈,苦中作樂的想,總歸給的銀子很多,就當……,來賺錢好了,qaq
果然第二天邢尚天就派招抒去同仁堂把一位有名的金科聖手給請過來了,等著這位郎中到了別院之後,看到早就來報道的老郎中忍不住驚異,你怎麽在這兒?
老郎中無限同情,心想,不僅我要在這裏,你以後也得呆著,哼哼,終於有人作伴了,感覺也不是那麽糟糕嘛。
顧湘當初對邢尚天說自己要給他生個大胖兒子,那不過是逗著他的……,最主要是她自認為自己還小呢,這麽快有了?
邢尚天坐在顧湘的旁邊,看著她一直摸肚子發呆,以為她是太高興了,笑著說道,“是不是有點不相信?”
顧湘,……
“我也不相信。”邢尚天說道這裏神奇的摸了摸顧湘的肚子說道,“你要給我爭氣,好好的養這一胎,以後我自會對你的好的。”
顧湘滿臉黑線,敢情你以後對我好是因為孩子?
自從懷孕之後顧湘的好日子就結束了,吃不下飯,躺著也惡心,越是想著就越難受,她幹脆想著找點事情給自己做吧,最後把自己那遺忘了很久的女紅拎了出來,別說這麽專心專注的做一件事兒,還真能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是那麽難受。
這一天晚上邢尚天一進屋就看到顧湘在做繡花,看了問道,“好好的怎麽想起來怎麽繡個大冬瓜?”
在顧湘控訴的眼神下,柳枝善意的提醒中邢尚天就知道了,噢,這是老虎……,咳咳,他就繼續問,說這個老虎不適合繡在衣服上啊,他可以穿麒麟之類的,可是老虎就有點低端了。
顧湘囧了半天,最後憤恨的說道,“六爺,這是給孩子繡的小背心。”
邢尚天尷尬了好一會兒,終於有點自己說不出的酸酸感覺,以後孩子出生了,顧湘是不是頭一個想的都是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某頂不住壓力了,劇情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