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麽說,可是,可是……”

“好了劉媽媽,您就全當涼安在這兒是個租客,今日起我會給你租子,這日子也不會太久,不出幾月我便能搬走了,在這兒叨擾劉媽媽也隻是一時的,劉媽媽且放心吧。”涼安朝著劉媽媽回眸一笑,仿若是仙女下凡一般。

就連女子都會為涼安的笑容所傾倒,又何況這世間的男子呢?瞧著涼安好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劉媽媽便再不勉強離開了房間。涼安輕抬裙擺走到了窗邊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此時再望向遠處便再也看不到“葛家商鋪”這四個字了。

涼安清楚地明白,往昔,都是回不去了。

曾經那些叫人小鹿亂撞且聽了滿是甜蜜的甜言蜜語在今日想起來倒是覺得有幾分可笑了,而那些看似驚天地泣鬼神的海誓山盟,如今也隻當是一縷青煙隨風而去了。這世間的“情”字被世人理解為“情深”,可在涼安的眼裏、心裏,這“情”字就是“薄情”的意思。

“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陽關曲,別個人人第五程。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從前我也有過要離開你的打算,隻是這樣,我的心裏就是極苦的,但凡後來你的心裏還有我的一席之地,時至今日事情也就不會發展成這幅模樣。聶勝瓊對李之問的感情感動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主動幫助了他娶了聶勝瓊。”

“瓊歌,倘若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沈琉璃會這樣做嗎?”

“興許不會吧……一定是不會的。你瞧你揚言要將我帶進葛家的那會子,不是挨老爺的責罵就是挨家法,那段日子裏你也因為我受了不少的苦吧,隻是……”

“世人都說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介入你們兩個之間,可是瓊歌,你有仔仔細細地想過嗎,是我們兩個相愛在先,沈琉璃插腳在後,縱使她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嫁進個葛家,那也應當清楚我與你之間的感情才是。”

“隻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我們一起建築的那堵看似牢固的城牆卻如此弱不禁風,你還是不顧一切地拋下了我……”

今生你負了我,我不願在來世等你還我的情債,既然你今生欠我的那就今生還吧,為我付於你的青春年華,為我可憐夭折地兒子,為我們兩個之間曾經那一段美好的愛情。

翌日,馮府。

用完早飯的兩個人站在小池旁看著池中的錦鯉在荷花葉下嬉戲著,錦瑟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同韶華說:“前些日子姐姐被馬車撞到了腳,這幾日裏咱們鋪子裏都忙不過來,也沒得空去看姐姐,也不知姐姐的傷勢如何了,韶華,不如今日咱們去看看?”

錦瑟的話雖說的淡淡的,可是臉上卻是流露出對琉璃的擔心,韶華溫柔地笑起對她說道:“也好,一會兒我便帶著你一同前去。不過,你若想多陪陪琉璃,也可陪琉璃住兩日再回來。”

韶華看出了錦瑟心中的擔憂,索性如此提議。錦瑟聽了很是高興,趕緊跑回了房裏同梓心一塊兒收拾一些該帶的東西後便出門兒了,韶華已經備好了馬車,錦瑟站在韶華的跟前對梓心說:“梓心,你且先把包袱放到車裏去,在外頭等我們。韶華,我們應該同父親母親說一聲。”

韶華同琉璃並肩前行,巧在老爺夫人都在書房,如此也省了再走一趟了。錦瑟與韶華同老爺夫人道別之後就隨著韶華一塊兒去了沈府。

琉璃坐在院子裏捧了一本書看著,秦芳在一旁為她輕搖著扇子,琉璃放下書本抬頭來對秦芳說:“秦芳,不必扇了。昨兒下了一天一夜的雷雨,今兒天氣陰涼爽快到不覺得熱了。”

秦芳收了小扇乖巧地站在她的身邊兒問道:“那小姐是否覺得肚子餓了?我讓廚房給你準備點點心。”

“不必了。”琉璃說。

秦芳便再問:“那小姐,你口幹不幹?我去給你盛碗綠豆湯去!”

見秦芳轉身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琉璃便匆忙放下了書說:“不必去。現在還是早上,我才剛吃了早飯沒過多久,方才才喝了一碗綠豆湯,又豈會渴、餓呢?”琉璃看著秦芳的時候皺了皺眉頭,細問道:“秦芳,你今兒是怎麽了?怎麽有些反常?”

“啊?沒……沒有啊……”

秦芳的反應實在是讓人奇怪,琉璃側抬著腦袋看著秦芳,秦芳卻是微微地凝著眉頭,琉璃便朝秦芳伸出手來:“秦芳,過來。你是否有什麽心事?不妨說予我聽聽?”

秦芳被琉璃牽著坐到了她的身邊,支支吾吾了許久才開口說話:“其實也沒什麽事兒,隻是我實在是擔心葛家的情況……”

“是琛凡才對。”琉璃打趣兒道,“難怪你今兒怪怪的,原來是在擔心琛凡。我也同你一樣,牽掛著瓊歌,也不知他如今好還是不好,我身上的傷也養了快七日了,我自己覺得已經並無大礙了,隻是爹爹卻並不如此覺得,別說是你了,我都要急壞了。”

琉璃受傷,老爺吩咐了秦芳一定要在她身邊伺候著,如若不是這樣,秦芳本都可以隻身前往葛家去探一探,也好同琛凡見上一麵,倒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他擔心著急了。

就在這時,丹娘從前院兒迎了錦瑟和韶華救過來了,琉璃一見他們二人就趕緊起身來問道:“你們倆是何時來的?”

“剛來,隻是姐姐坐在這裏,前院兒的敲門聲又怎能聽到呢?”錦瑟微笑著走到了琉璃的跟前握起她的手說,“不是說你被野馬給撞受傷了嗎?不在屋裏歇著在這兒做什麽?”

“你倒也是有良心,姐姐受傷都這麽多天了你才想起來要來看我。索性沒什麽大礙,痊愈地還算好。”琉璃微微地撅著嘴同錦瑟說。

此刻韶華在一旁插了句話說:“鋪子裏忙,我與錦瑟都抽不開身,這一忙起來就會往東往西的,若不是錦瑟今早在院子裏提起來,還當真是忘了有這麽回事兒。”

琉璃朝韶華看去,輕遮了嘴巴笑言:“你們新婚燕爾,整日黏在一起你儂我儂的,又豈能照顧到我呢,唉,罷了罷了,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想必早就把我這個姐姐給拋之腦後了吧!”

“姐姐,你說什麽呢,錦瑟怎會將姐姐拋之腦後呢!這不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嗎。姐姐,你確定你沒事了嗎?”錦瑟擔心地問道。

“沒事了,一切都很好,姐姐知道你擔心姐姐,”忽然,琉璃好似想到了什麽事情,她突然抓住了錦瑟的手,“錦瑟,韶華,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一事相求,還望你們能夠幫幫我。”

“什麽事兒?你說。”韶華爽快地答應下來,錦瑟也在一旁衝琉璃點著頭,琉璃便拉著二人往一旁走了走,謹慎小心地同他們說道:“我傷好了大約有兩日了,心裏一直擔心著葛家的情況,可爹卻一直不讓我出門兒。想著你們或許能夠幫我出去,待我去見瓊歌!”

韶華和錦瑟都明白了琉璃的意思,可是錦瑟卻疑惑地問道:“這要怎麽幫?”

琉璃讓錦瑟和韶華都湊過來,他們低下了頭細細地聽琉璃說著。待到琉璃將辦法告訴了他們之後,錦瑟和韶華便朝老爺所在的房間前行了,秦芳湊近了琉璃的身邊問道:“小姐,你想的什麽法子?”

“不過是讓錦瑟同爹爹說要陪我出去逛逛走走,而韶華則是陪著爹爹喝喝茶聊聊天兒,隻要咱們出了沈府的大門兒就能去葛家了。”琉璃將手裏的書本合上且拉著秦芳去了自個兒的房間,秦芳伺候琉璃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後琉璃才吩咐秦芳去賬房取些銀子來放在身上。

琉璃告知的方法果真是有用,沈父也並未起疑心,錦瑟便去了琉璃的房間尋了她。此刻的琉璃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錦瑟來敲門兒了,正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秦芳警惕地問了聲“誰啊”,錦瑟便在門外答:“是我。”

聞得是錦瑟,秦芳就匆匆將門打開,琉璃懷裏揣著秦芳從賬房取來的銀兩,三人一塊兒匆匆忙忙的出了沈府。三人出了沈府大門之後就大舒了口氣,方才這從房間到大門口的路程走得是提心吊膽的。

錦瑟回眸朝琉璃投去一個淡淡的笑容,伸手牽起琉璃走到了馬車旁,說:“姐姐,上車吧,坐馬車過去也快些。”

琉璃心切,二話沒說就上了馬車,梓心也牽著錦瑟的手將她扶了上去,秦芳和梓心是在最後才上的,坐穩之後車夫就鞭打了馬兒駛開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琉璃心裏也此起彼伏的,錦瑟似乎是看出了琉璃的擔心,便伸手付住她的手,說道:“姐姐,你不要太擔心了,一會兒就到了,放鬆心情。”

“恩。”琉璃雖是朝著錦瑟點了點頭,可心裏仍然是心急如焚,她掀起了馬車上的窗簾往外頭看去,瞧著路邊的店鋪一間一間地從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這才安慰了自己,“馬上,馬上就能到了。”

“原來姐姐仍然這這樣愛著姐夫,可從前又為何總是欺騙自己呢。”錦瑟坐在琉璃的身邊喃喃自語,琉璃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澀感來。從前心裏有道兒坎兒過不去,如今對這坎兒卻是一點兒都不上心的,她再也不能欺騙她的心,所以她不想再掩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