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這樣,瓊易也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娘突然正常了的事情,他湊近瞧了瞧,問:“娘,你……真的好了?”
二姨太冷眼斜視他,突然就手舞足蹈起來做出了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可把瓊易給嚇得。而瓊歌卻皺著眉頭問二姨太:“二姨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二姨太看向了瓊歌,深呼吸一口氣後說:“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二姨太是在今日五更天的時候恢複正常的。這一切功勞都得歸給瓊易了,是瓊易這麽久以來守在二姨太的身邊寸步不離地悉心照顧著。
二姨太還對瓊易坦白,當初鈴兒確實是她一怒之下推入井中的,也確實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鈴兒的屍體從深井中給移出去了。瓊易問了二姨太後來鈴兒的屍體去哪兒了,二姨太說,“我派人把她搬到了河畔旁給投河了,是我看著她被河水給衝走的……”
再一次聽到鈴兒事情,瓊易仍然會心痛,可是他不能再繼續責怪他的娘親。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死去的人也不能再回到自己的身邊,而尚且陪在身邊的人就該好好珍惜,因不知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此人會突然離自己遠去。
葛家二姨太的清醒使得葛家上下都驚奇不已。二姨太對瓊歌說:
“我不想此事被葛家大門之外的人知道,這件事情暫且保密,不對外人透露。因我的發瘋日後許會派上用場,就比如說涼安這個不速之客,日後她若再來,你們是男人不好下手,那我就不同了,在她眼裏我是個瘋子,瘋子做事兒就毫無理念可言,今日我抓破了她的臉,日後我取她半條命!”
“瓊歌,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瓊歌會意,朝她點了點頭。
二姨太在房內被人伺候著梳洗一番過後便去了靈堂裏給老爺上了一炷香,一番哭泣之後她擦幹了眼淚在瓊易的陪伴之下去了夫人的房間。
丹娘事先同夫人說了二姨太的事情,夫人很是驚訝,緊接著就聽見了二姨太在房外敲門的聲音。丹娘前去給二姨太開了門,二姨太被瓊易扶著進了屋。
夫人躺在**虛弱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二姨太,她說:“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好了。”
丹娘退至了一旁,瓊易也識相地離開了房間,二姨太順著床沿坐了下來,她看著夫人淡然一笑:“是啊,算一算竟也有大半年了。”
夫人躺在**輕輕地閉上眼睛,說:“若是換成從前,我當真是巴不得你不要醒來,如此一來,我就不必再同你鬥個死去活來的了。”
二姨太的嘴角微微上揚,她不曾料想從前爭鋒相對的兩個人有朝一日竟會如此心平氣和處在一起說話。昔日的種種場景都曆曆在目,竟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老爺走了,如今瓊歌是咱們葛家的大當家的,瓊易這大半年來都在照顧我,他原諒了我對鈴兒、對他造成的傷害,我還有什麽能夠同你爭的呢?咱們都這麽大歲數了,都盼著兒女能夠平安,可偏偏就是有人看不得咱們安寧,換著法子要至咱們於死地啊!”
涼安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葛家鬧事兒一事二姨太也有所耳聞,好好的一個葛家被這個賤女人害得麵目全非,如今葛家商鋪沒了,葛家的生意不能做了,老爺也走了……縱使葛家還剩有一些銀子,但也隻能讓大家夥兒吃飽飯,卻不能讓大夥寢食無憂。
倘若葛家不能再開門做生意賺錢,那想必日後必定有一天葛家上下老老小小的吃了上頓沒了下頓了……
夫人聽出了二姨太口中所指的那個人就是涼安,就氣得渾身發抖,“就因為我在她剛生下孩子的時候將她趕出了葛家大門,她就對我懷恨在心,她與琉璃之間的恩怨你也清楚,這賤人竟利用了琉璃之手來還咱們葛家,老爺就是因為這樣才喪命的……”
涼安將沈琉璃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可葛家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倘若眼神能夠殺人,那麽葛家上下包括了下人都早已將涼安千刀萬剮地使她死無葬身之地了!
涼安衣衫不整地從葛家落荒而逃,方才葛家二姨娘那個瘋子將她的臉上抓了好幾道血痕,她捂著自己的臉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地終於回到了煙悅樓。
劉媽媽一見到涼安麵目全非的模樣就著急地上前問道:“哎呀涼安!你這張臉是怎麽搞得!怎麽變成這樣了?你究竟是幹什麽了?”
涼安被劉媽媽扶上了樓回了房間,她看著劉媽媽一邊給自己尋找藥物一邊擔心著問自己,而她坐在妝鏡前看著自己臉上的道道血痕不禁落淚。“我去了葛家,現在居然連一個瘋子都瞧不起我!”
劉媽媽拿著藥物走到涼安的跟前問道:“什麽瘋子?你是說葛家的二姨太?”
“葛家除了有這麽一個瘋子還有誰!瘋女人,殺了人因為覺得愧疚所以做夢夢見了那個人才瘋的,她突然跑出來抓著我就大喊大叫的,簡直如同一條瘋狗!倘若日後我的臉上留下任何一點傷疤,我就取了那個瘋女人的命!”
涼安臉上的表情已經極度猙獰,劉媽媽沾藥給涼安上藥的時候雖然是小心翼翼的,卻還是弄疼了涼安。涼安的大聲尖叫甚是刺耳,劉媽媽看著她臉上的紅道子不禁搖頭歎息道:“嘖嘖嘖,也太狠心了,怎麽能抓臉呢,這葛家人難道連個瘋子都看不住嗎?”
葛家——
瓊柔被涼安抓傷了手背,此刻糖心正仔細為她包紮著,三姨太聞得女兒受了傷就趕緊前去了瓊柔的房間,人未到,聲先到:“瓊柔!瓊柔你怎麽樣了!”
當三姨太推門進房的時候糖心已經將瓊柔的手給包紮好了。瞧著她的手被包紮地像隻粽子,三姨太便以為她傷的傷口很深,匆忙上前詢問:“怎麽了?很嚴重嗎?娘給你請個大夫回來看看!”
她正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瓊柔就趕緊拉住了她的手,說:“沒什麽事兒,就剛被抓去的那會兒疼,現在不疼了,也不是很嚴重,就一個小口子,是糖心她包紮地技術太差了,娘你不要擔心啊!”
“真的不疼?那個女人也真夠狠的,下手這麽黑!”三姨太捧著瓊柔的手左右端詳著,瓊柔幹笑著看了一旁的糖心和琛凡,隨後說:“你們都先出去吧。”
琛凡和糖心退出房間之後,瓊柔便放低了聲音對三姨太說:“娘,一會兒我想回宋家看看,已經好幾日沒有回去了,我想回去陪陪公公和婆婆,爹爹出殯前我會回來的。”
三姨太看著瓊柔有些不對勁兒,就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沒有啊。”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三姨太舒了一口氣,說:“那行吧,你回去住兩天,記得早些回來,你爹出殯前家裏必定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照顧好自己。”
瓊柔看著娘眼中的情感,娘一定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事情才會回去的,隻是我不說,她便不問。娘,你放心,女兒會好好的。
瓊柔收拾了包袱之後就帶著糖心往外走去了,正巧在走廊轉角處碰到了瓊歌,瓊歌問她這是要幹什麽去,她便垂眸答道:“回宋家住幾日。”
瓊歌想起了方才涼安對瓊柔所說的那一番話,宋家要給宋笛江娶二房了,看來瓊柔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要回去的。瓊歌並為阻攔,而是沉眸說道:“若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就回來,千萬別再宋家受了欺負。”
瓊柔看著瓊歌心情沉重,終於還是點著頭微笑離開了。
宋家——
麵對瓊柔的突然回來,宋家二老顯然很意外,他們都紛紛上前詢問著瓊柔葛家的情況,瓊柔四下看了看,並未發現宋笛江的身影,也就對二老敷衍了事。孩子一回宋家就睡覺了,瓊柔便叫糖心把孩子抱回房裏去了。
她與宋氏父母坐在正廳裏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就是不見二老開口提宋笛江向王家提親一事,瓊柔原本想要忍下這口氣,卻發現自己壓根兒就咽不下去!她垂眸看了看身邊桌上所擺放著的那盞茶,輕輕地呼吸,隨後說道:“爹,娘,你們就沒有什麽話要同我說的嗎?”
二老的心啊都因此顫了一顫,卻也遲遲沒有說一句話。瓊柔因此愈發生氣,皺著眉頭說:“笛江要娶二房,這件事情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
眼見這件事情瞞不下去了,宋夫人就起身幹笑著上前握住瓊柔的雙手說:“你別生氣,你也知道,笛江啊很中意王家的小姐,這把王小姐娶回家做二房之事都是遲早的事兒。這不,你爹不是走了嗎,你在葛家,我們也不好意思差人去告訴你……”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差人前去葛家捎個話給我就是了,又何必等到我回來了,問了你們了,你們才告訴我?”
當瓊柔將宋母堵得啞口無言的時候,宋家的老管家走到正廳來了,他對大夥兒說:“少爺回來了。”
笛江回來了,宋父宋母的心思可就全都轉到他的身上去了,他們撇下了瓊柔一人留在正廳,高高興興地圍住了笛江問:“怎麽樣?提親成功了沒有?”
宋笛江咧著嘴笑言:“自然是成功了!”
二老一聽,樂開了。而瓊柔則是站在正廳內看著宋笛江與宋父宋母三人高興的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此刻宋笛江也注意到了她,於是就走到了她的麵前上下打量了她,說:“你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