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沒有選擇
房間裏很安靜。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蘇染身上。她有些狼狽。身上還有傷，頭發也有些亂。
她站在那裏，有些茫然，又有些無措。甚至一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
冷氣很強，汗已經止住了。大腦卻還有些空。
“你隻有十分鍾——”腦子裏閃過了剛才楚澈的話，她突然回過神來。深吸口氣，羽睫輕扇，半垂著臻首。
緊緊的閉上眼睛。腦子裏閃過自己這兩年的經曆。跑龍套，客串，被人欺負，有時候遇到羞辱，奚落。
一點一點。那樣清晰，仿佛一切都是昨天。
“海選的人，都是內定的。”
雙手緊握成拳，她知道，行內的規則，她不是不清楚。可是她沒有選擇。楚澈，不管他今天帶自己上十三樓的目的是什麽，是幫她，還是讓她出糗，此時她都顧不得了。
如果她注定跟機會失之交臂，那她也要讓自己沒有遺憾。短短的時間。腦子裏閃過萬千種念頭。最後出現的卻是——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光，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站在那裏，還是那樣的容貌，那樣的衣著，可是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半斂眸，她沒有說話，隻是慢慢的紅了眼圈。眼裏有著委屈，有心酸。唇微微的抿著，似啟非啟。似語非語。
隻是那個眼神，就像是有無數的話要說一樣。
她的眼睛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看著前方，帶著一絲茫然，幾分無奈，輕輕的開口。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眉輕蹙，眼帶淚，那淚沒有流下，隻是在眼圈裏滾動。不曾掉下來，菱形小嘴，慢慢的念著那首葬花吟。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看著蘇染的眼神，她隻是念那首詩，卻讓全部的人都感覺到了。
她的痛苦，她的掙紮。她寄居人下的無奈心酸——
她的手開始抬了起來，纖指輕探，那是拈花的動作。輕輕的，小心的碰著空氣中不存在的花朵。眼光憐惜中帶著傷感。
她憐惜自己的身世。傷感花朵凋零。她的命運不歸自己。她愛慕寶玉，卻注定不會有好結果。
花一拈而下，放進香囊之中。輕喃還在繼續。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念這一句的時候。蘇染的淚，沁出了眼眶，卻沒有落下，一滴淚，殘留在限眼角。似泣非泣。
天涯何處，有她容身之處？
雙手捧花，垂首而立。那滴淚始終不曾落下。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眼睛閉上，清淚順著臉頰落下。時間過了多久，沒有人在意了，隻是看著她輕輕流下來的淚水，掉落在地上。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出聲打斷她。而她亦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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