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顧潯淵麵色陰沉,坐在房間裏一聲不吭。
白嬌嬌與璽兒坐在桌旁,璽兒暈沉沉地靠在雙枝的身上,雙眼緊閉麵色蒼白。
反觀白嬌嬌,竟是所有人之中神色最淡定自然的那一個。
宋惜月走進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顧潯淵一揚手將一個茶盞朝她摔了過來。
“嘩啦”一聲脆響,茶盞落在宋惜月跟前,止住了宋惜月的步子。
“你還有臉回來?!”顧潯淵怒斥:“把皇城司的狗引到家裏作威作福,看看你做的好事!”
聽了這話,宋惜月抿了抿唇,道:“夫君,巫蠱無小事,我也是為了你好。”
“好一個為了我好!”顧潯淵毫不領情,指著宋惜月怒道:“你明知周冕那廝素來看不起我,你為了我好,把他引到家裏來?”
宋惜月:“可巫蠱無小事……”
“夫人啊,”白嬌嬌打斷了她,道:“你分明是同意琴大人說要入宮麵聖稟告此事的,為何最後卻變成去了皇城司?”
“你可莫說是你入不了宮,大家都知道你擁有隨時入宮的權利。”
顧潯淵的狂怒與指責都是想從氣勢上先壓宋惜月一頭,但白嬌嬌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就問到了點子上。
當即,房間裏除了璽兒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隨時入宮的權利是帝後同賜,但我是朝廷命婦,若非聖上召見,入宮的規矩便是隻能去後宮。”
宋惜月解釋道:“若是我入宮,便要先去後宮,再請後宮娘娘為我去請皇上,巫蠱無小事,我不願將事情鬧大,所以求到了皇城司,請周副使入宮麵聖,如此速度更快許多。”
聽了這話,白嬌嬌立刻道:“皇後殿下是你的姨母,即便是請她去請皇上,又能耽誤多久?”
話音落,宋惜月沒說話,隻是抿了抿唇,眼神看著白嬌嬌,有些一言難盡。
“怎麽不說話了?是被我拆穿了,無言以對了嗎?”
白嬌嬌麵上滿是冷笑,轉頭去看顧潯淵:“顧郎,你看,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白姨娘,”一旁的靈欣忽然開口,“若今日宋淑人入了宮,請皇後殿下為她請了陛下去後宮,隻怕如今已是滿朝文武都知道顧府鬧巫蠱了。”
“命婦入宮求見陛下,需將所求之事寫做折子遞給皇後殿下,再由皇後宮中管事去往禦書房,在至少三位大人麵前宣讀折子內容,以示命婦無不臣僭越之心。”
說著,靈欣看了一眼宋惜月,這才繼續道:“宋淑人去皇城司求助,的確是上選之策。”
聽了這話,顧潯淵與白嬌嬌的臉色都很難看。
白嬌嬌是因為她不懂這些規矩,被人當眾說出來之後覺得丟臉。
而顧潯淵卻是有點不解的同時,也不知道靈欣這麽說的意思。
命婦入宮的規矩是這樣不假。
但當今陛下對這些繁文縟節很是厭惡,朝臣之妻入宮之事很常見,若有求見陛下的,至多也就是請宮中娘娘一同前往禦書房,然後在禦書房門口跪求拜見。
如靈欣所言之事,可能一年才會出現一二次,還是出現在那種規矩極重的世家大族之中。
想到這,顧潯淵又忍不住看了宋惜月一眼。
可真是巧了,宋惜月這人雖不約束旁人,但自己極重規矩。
若今天當真是她入宮,怕是真的會為了這些規矩搞得人盡皆知。
想到這裏,顧潯淵心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
“雖然如此,你也不該去找皇城司周冕。”
顧潯淵糾結了半天,隻能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宋惜月道:“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是什麽?”
宋惜月低垂著頭:“當時隻想著為了府上著想,倒是忘了顧及夫君的顏麵,還請夫君諒解一二,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府上行巫蠱術之人,免陛下降罪。”
聽了這話,那邊的白嬌嬌立刻拍案而起:“夫人莫要顧左右而言其他,今日若非是你,府上不過死一個人罷了,哪裏有巫蠱之術?”
“白姨娘的意思是怪我今日報官之舉?”宋惜月反問。
“我……”白嬌嬌一時語塞,求助一般看向顧潯淵。
見狀,顧潯淵道:“好了,阿月,嬌兒也是覺得事情鬧得太大對府上不好,於我官身有礙,你同她置什麽氣,她又不懂。”
聽得這句“不懂”,白嬌嬌臉都氣白了。
這是在嫌棄她了是吧?
“是,夫君說得極對。”宋惜月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道:“但我還是想提醒白姨娘,莫說府上出現了疑似死於巫蠱之術之人,便是府上莫名其妙死了人,我也是要報官的。”
“更何況,不久前如兒也是死於巫蠱之術,當時可是大殿下親自下令封的寧壽堂,如今還沒解封,我顧府絕不能在此事上有一絲半點的隱瞞,否則便是覆滅之災!”
聞聽此言,白嬌嬌冷笑出聲:“覆滅之災?我看是你見顧郎如今品階不如你,故意要耍你那三品誥命的威風才是!嚇唬誰呢!”
宋惜月:“既知道我是三品命婦,白姨娘還對我如此不敬,莫非你不是不敬我,而是不敬陛下?”
“宋惜月!你敢汙蔑我!”白嬌嬌怒視著她:“今日本就是你害得滿府風雨,周冕和皇城司都是你招來的,這點你可敢否認?”
宋惜月搭她的話,而是定定地看著顧潯淵。
那樣子,就好似在期待顧潯淵為她撐腰做主一樣。
那副無助脆弱的模樣,看得顧潯淵心裏頭頓時就柔軟了起來。
“好了嬌兒,你什麽都不懂,就別在這裏搗亂了。”
顧潯淵說著,衝宋惜月招了招手,似乎是想叫她到自己身邊來。
但宋惜月紋絲未動。
見狀,顧潯淵隻道她是鬧小性子,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後,伸手叫意琴扶他下了床,朝著宋惜月走來。
一邊走,他一邊歎氣道:“今日府上鬧了巫蠱,叫周冕那廝大耍威風,所以要我們今夜全都要住在這個院子,不得外出。”
說著,顧潯淵已經走到了宋惜月跟前,看著她的眼神柔情似水,道:“阿月,你為了府上勞心辛苦了,今夜便宿在我房中吧,你我夫妻二人正好說說話。”
話音落,他便朝著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