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一擁而上。
在火光印照下,眾人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溝澗裏頭夾著一個已經被擠壓變形得幾乎碎掉的馬車車廂。
芝雲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才順著身邊人的指引往邊上看去。
零零散散一共躺著四五具屍體,從屍體的風化程度來看,至少已經死了五天左右了。
此時天色昏暗,芝雲看不清地下屍體穿的衣服,於是扭頭去看身邊的墨玉。
“沒有!”墨玉仔仔細細地瞪著眼睛看了一圈後,否認的話卻有些猶豫:“但他們幾乎都看不清身上穿的衣服顏色,我……我也不敢肯定!”
聞言,芝雲點點頭,隨後轉頭看向身後眾人:“兄弟們,紮營堆火,來兩個隨我下去探路!”
地動後的地麵疏鬆得很,如此昏暗的情況下探路,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但沒有辦法。
眼前這麽多屍體,芝雲和墨玉不可能不下去確認一番。
她們甚至都不敢仔細想,若是賀蘭雋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不多時,三個輕功最好的好手放下包袱走了過來,每個人都搓了個火把舉在了手裏。
墨玉看了他們一眼,指著其中一個個子最矮的精瘦男人。
“陳耳在前,我第二,火把交給我,我來照路。”
說完,墨玉看向另外兩人:“王二跟我後頭,不舉火把,為陳耳瞭望,李周跟王二後頭,和王二互為補充。”
說到這裏,墨玉才看向芝雲:“你輕功最差,跟在李周後麵舉最大的那個火把。”
聞言,芝雲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
但還沒等他開口,墨玉就已經率先戴好麵罩,拿起了一個火把舉過頭頂,與陳耳朝著溝澗走了過去。
見狀,芝雲隻能深吸了一口氣,和大家一起戴好麵罩後,按照墨玉的吩咐,舉起最大的火把,跟在隊伍的最後麵。
下溝澗的過程很漫長。
原本還昏黃的天空,到打頭陣的陳耳和墨玉完全下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月色通明。
借著月光,陳耳加快腳步朝著馬車損毀的方向走去。
墨玉喊了他一聲,讓他別心急,但他應了聲卻並沒有減緩腳步。
“小心!”
伴隨著墨玉的一聲提醒,陳耳一腳踩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
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半個腳就陷了下去,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墨玉連忙舉著火把快步過來。
陳耳的腳正好踩進一具屍體的胸膛之中,惡臭隨著火把移動過來逐漸擴散,火光下,黑漆漆的**正順著裂口緩緩淌出來。
“別動!”
見陳耳下意識要把腳往回抽,墨玉連忙阻止他,隨後蹲下身子。
她麵不改色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順著陳耳的腳邊將屍體剖開一個口子,隨後才讓陳耳把腳抽了回去。
隨後,她將火把遞給陳耳,自己則低頭去仔細查看屍體的情況。
身後的芝雲等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這會兒已經跟到了近前來,火把將這一片地都照亮了。
“怎麽了?”芝雲看到陳耳一直在跺腳,趕忙問道。
“他踩到屍體懷裏了。”墨玉頭也不抬道:“還好我們這一趟換了麂皮鞋,否則我們現在就該打道回府了。”
“為……為何?”陳耳渾身發毛地問道。
芝雲掏出水囊,對著陳耳的腳衝了下去。
“麂皮鞋不容易破,否則你的腳這會兒應當被屍體的斷骨劃破了。腐爛而完整的屍體體內都有毒氣,嚴重了你這隻腳就廢了。”
說著,芝雲不理會陳耳,看向正在檢查屍體的墨玉,道:“有發現嗎?”
墨玉麵色嚴肅地點頭:“有!”
一聽這話,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墨玉站起身,一腳踢掉了屍體的腦袋,惡狠狠道:“這是個北夷狗的屍體!”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後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這具屍體。
芝雲見狀,提醒大家別動臉上的麵罩後,走向了墨玉。
“北夷人對大殿下恨之入骨,這裏出現了他們的屍體,證明我們沒有找錯方向。”
聽了這話,墨玉麵色嚴肅地點點頭,隨後舉著火把往四方看去:“那邊還有屍體,我過去看看。”
“一起!”
眾人一道繞過北夷人的屍體,將這一片溝澗都仔細搜查了一遍後,發現死的全是北夷人。
但他們卻在馬和馬車的身上,發現了賀蘭雋的徽記。
以及完全損毀的輪椅。
“眼下情況不太好,”芝雲皺著眉,看著馬車上的徽記道:“大殿下雙腿不良於行,若沒有輪椅,他隻怕是走不遠。”
說著,她認真看著墨玉:“我想一個人往前麵再找一找。”
“不可以。”墨玉搖頭:“此番小姐說過,我們應當以自身安全為先!”
“但我不放心!”芝雲道:“大殿下於我而言,就如同小姐於你而言一般重要。”
“若此番不知所蹤的是小姐,你可還能說出以自身安全為先的話?”
聽了她的話,墨玉眸色深深,將她看著,道:“芝雲,你的主子是小姐。”
“我……”
“此事不必再論,小姐說了以自身安全為先,便要以自身安全為先。”
墨玉抓著芝雲的手腕往回拉:“況且這裏死的全是北夷狗,證明大殿下暫時沒有危險,不差我們這一時半刻,你聽我話,明日一早天一亮我們就繼續找下去。”
一邊說著,墨玉一邊拖著芝雲朝著溝澗上方走去。
芝雲拗不過她,隻能緊閉著嘴被她拖著走。
回到營地,留守的人已經打來了水,將芝雲配的避毒方煮了下去。
下溝澗的眾人取了藥湯洗臉洗手後,原地紮營歇下了。
山上的風很大,時不時還有狼嗥聲傳來。
後半夜,墨玉醒來換值的時候,在火堆旁坐了一會兒,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她想了想,站起身朝著芝雲睡下的地方走去。
“芝雲,起來陪我守夜。”她說著,推了推她的被子。
結果推了個空。
墨玉瞪大眼睛,一把掀開虛攏著的被子,底下竟是空無一人,隻有個包裹孤零零地撐著。
“媽的!”墨玉罵了一句:“都醒醒,芝雲跑了!”
喊完,她一把抄起自己的大刀,毫不猶豫朝著溝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