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顧潯淵出現在棲霞居。
還不等宋惜月開口,便聽他不耐煩道:“你又要鬧什麽?我還趕著去輪值,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話音未落,宋惜月便狠狠掐了掐掌心,逼紅了眼眶。
“怎麽,我這個正妻都不配讓你多費心思了嗎?”
宋惜月說著,帶上幾分哭腔:“這幾天你連看都不來看我,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這兒,好給你的白嬌嬌騰位置?”
聽了這話,顧潯淵抿了抿嘴唇:“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顧潯淵!”
宋惜月好似被激怒了,看著他眼淚就落了下來:“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你的嫡子!她白嬌嬌害死你的嫡子,你作為父親,不該叫她償命嗎?”
“嬌兒懷的也是我的孩子,你要我這個做父親的殺子嗎?”
顧潯淵嚷了回去:“宋惜月,你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若非你嫉妒成性,我們的孩子又怎會出事?”
“如今你還想栽贓嬌兒,當真以為,本校尉眼盲心瞎,看不清一切都是你的算計嗎?”
似乎是不敢相信顧潯淵的話一般,宋惜月愣怔地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的意琴見狀,低聲勸顧潯淵:“顧校尉,話也不可這麽說,宋淑人的孩子是真的沒了,若是真與白氏無關,宋淑人又怎會一口咬定……”
“那是她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顧潯淵一口打斷了意琴的話:“嬌兒都同我說了,那日她隻是出於擔心,想來棲霞居打聽一下宋惜月的情況,好說給我聽叫我安心。”
“那日不湊巧碰見了謝夫人,謝夫人本就看嬌兒不順眼所以故意找茬,宋惜月聽聞謝夫人在門口找嬌兒的茬,作為正妻不護著嬌兒也就算了,還趁機讓人把嬌兒拖了進去!”
說到這裏,顧潯淵厭惡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宋惜月,道:“嬌兒都說了,若非你非要在外人麵前揪著她裙子的事不放,她也不會……”
“這麽說,她承認她推我了。”
宋惜月打斷了他,一字一句道:“她是不是說,若非我揪著她裙子的事不放,她也不會一時心虛推了我?”
聞言,顧潯淵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當即抬起手指怒視宋惜月:“你……”
“我什麽!”
宋惜月站起身,蒼白的臉上唯有一雙眸子通紅。
她看著顧潯淵,道:“若非你從我私庫中拿走了那條皇後殿下賞賜給我的,正紅色妝花雲錦裙送給白嬌嬌!”
“若非白嬌嬌有意想要炫耀她獨得你的寵愛!”
“若非她想告訴我這個嫡妻,在你的心裏我什麽也不是,即便是貢品,即便是正紅,你也隨便她穿,謝夫人又怎會尋她的不是?”
宋惜月每說一句話,便朝著顧潯淵走近一步。
此時此刻,她站在顧潯淵麵前,迎著他指著她的手指,一字一句道:“若非你與她僭越在前,我又如何會去看她的裙子?”
顧潯淵看著她那雙通紅的眼眸,咬著後槽牙,道:“那又如何?”
“闔府上下什麽都是我的,我才是顧府的主人,我想要她穿那條裙子,誰又能置喙半句?”
說著,顧潯淵收回手,背在身後,眯著眼睛垂眸看著宋惜月:“你最好記清楚,你是嫁給我做妻,不是來當我的主子!”
“嗬……”
宋惜月冷笑一聲,側眸看向一旁滿臉憂色的意琴與靈欣:“二位大人聽見了嗎?顧校尉此番言論,夠不夠得上一句寵妾滅妻?”
“宋惜月!”顧潯淵大聲吼道:“你好端端地活著,我談何滅妻?”
意琴此時也垂下眼眸,昧著良心道:“宋淑人,校尉的話在理。”
聽了這話,宋惜月閉上了眼。
她道:“如此荒謬的話,你們竟也說得出口,那便我明白了,你們這是要逼我去死。”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一旁的柱子撞了過去!
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宋惜月已經軟倒在了地上。
“夫人!!!”
門外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驚呼聲。
隨後,爾弛與青玉、碧玉一起衝了進來,將宋惜月團團圍住。
緊接著,謝夫人帶著滿臉的寒霜抬步入內。
“嬸母,您怎麽來了?”顧潯淵一見到謝夫人便有些緊張。
“啪——”
謝夫人反手一耳光摔在他的臉上:“好一個顧校尉,害死自己嫡子還不夠,竟還想逼嫡妻自殺!”
聞言,顧潯淵隻覺得自己冤枉極了,趕忙捂著臉上前解釋道:“嬸母,這是個誤會,是宋惜月自己想不開的……”
“啪——”
話還沒說完,謝夫人照著他另一邊臉又摔了一耳光:“冤枉什麽?我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你與這個醫女一唱一和,就是想逼死阿月!”
“宋家為大澤鎮守南境,宋大將軍的女兒卻被你們如此糟踐,顧潯淵,你有沒有良心?”
聽見她提起宋家和宋如山,顧潯淵心中陡然湧起屈辱感。
“是,我沒有良心!我沒有良心能為了她宋惜月的清白,讓我青梅竹馬的心愛之人當賤妾嗎?”
他衝著謝夫人大聲道:“若非她宋惜月橫刀奪愛在先,嫉妒算計在後,我的嬌兒怎麽會成為賤妾!”
“我的長子,又怎麽可能一生下來就要是個賤籍!”
聽了這話,謝夫人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顧校尉莫要忘了,當初是你玷汙了宋惜月的清白,也是你主動求娶她的!”
“那又如何!”顧潯淵理直氣壯,聲音朗朗:“若我不主動求娶,宋家能叫我活著嗎?”
謝夫人想過顧潯淵千百種麵容,唯獨沒有想過他會是如今這副不要臉的模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
宋惜月昏死在那裏,鮮血從她的頭上流了下來,意琴與靈欣已經散開了她的頭發,正在有條不紊地為她施針止血。
謝夫人想,宋惜月不該承受這一切的。
她是那麽懂事,那麽善良的一個孩子。
“顧二郎,”謝夫人看著對麵嚷得麵色發紅的人,道:“既然你覺得阿月是橫刀奪愛嫉妒算計之人,那便給她一封休書,讓她解脫吧!”
聽了這話,顧潯淵一愣,隨後緊緊皺起眉頭:“嬸母,休不休妻是我的事,你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長了些!”
“若你不應,”謝夫人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身為家主夫人,有權請族老開祠堂,將你逐出顧氏一族!”
“我顧家容不下你這種,連自己嫡子都迫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