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顧文嶽扭過頭,指著還在發蒙發愣的顧潯淵,厲聲道:“顧潯淵,你反了天嗎?竟然連你嬸母都敢動手,還不快點過來磕頭認罪?!”

說完,顧文嶽看向謝家幾兄弟:“誤會誤會,婉容是顧家家主夫人,顧家上下無不敬重,今日也是顧都尉不小心為之,絕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著,顧文嶽見顧潯淵毫無動靜,立刻幹脆利落地走到他跟前,一把將他拽了過來,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謝家人麵前。

不知道是不是這下撞疼了他,顧潯淵跌在地上的時候“嗷”地一聲怪叫,緊接著就從地上竄了起來,惡狠狠地逼視著顧文嶽。

“你敢打我?不想活了嗎?”

聞言,顧文嶽一愣:“顧二郎,你說什麽?”

話音才落,顧潯淵便反手一巴掌朝著他的麵門而來。

顧文嶽心裏一驚,回過神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顧二郎,你瘋了嗎?”

“你打我,你才是瘋了!”顧潯淵大聲說道:“我可是你們顧家更上一層樓的希望,沒有我,顧家隻能永遠被謝氏踩在腳下,我可是顧家唯一的武將!”

聽了這話,顧文嶽隻覺得臉頰更疼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旁若有所思的謝家人一眼,隨後顧不得自己才挨了一耳光,趕忙就伸手去拉顧潯淵。

“你是不是瘋了,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胡言亂語?”

說完,顧文嶽福至心靈一把轉頭去看那邊的宋惜月,怒道:“你竟敢如此教唆你夫君,當真是覺得你們宋家能在盛京,在朝堂隻手遮天嗎?”

聽了這話,眾人幾乎下意識就看向了宋惜月。

隻見她臉上還帶著被驚嚇後的蒼白之色,此時此刻正一臉茫然地看著顧文嶽,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見她不做反駁,顧文嶽當即來勁了,指著宋惜月道:“此前顧二郎說你惡毒我還不信,你身為宋家女,身為朝廷一品大員的女兒,怎能如此教唆你夫君?”

他說完,好整以暇地看著宋惜月,等著她反駁自己。

隻要她開口反駁,他就可以說她是在狡辯,如此便可以將話題帶走,叫謝家人不再關注著他們顧家,而是去看宋惜月了。

顧文嶽壓根兒不去想宋惜月會不會跟宋家告狀。

宋家遠在南境,又是出了名的死腦筋,五代忠良沒出一個野心家,就算宋惜月告狀,宋家真的為了她鬧起來,那也是黃花菜都涼了。

想到這裏,顧文嶽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就等著宋惜玉開口。

而在眾人的注視下,宋惜月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滿臉都是迷茫之色,緩緩開口。

“啊?”

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字,叫顧文嶽的怒火一下又燒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該再罵,但宋惜月這個“啊?”落在他的耳朵裏,充滿了鄙視和輕蔑,他實在很難克製!

“你啊什麽啊?你難道不承認你教唆你的夫君嗎?”

宋惜月依舊是那副迷茫模樣:“我?啊這……請叔父賜教,我都教唆了什麽?”

說完,似乎是擔心自己失禮,她還衝著顧文嶽屈膝一禮,十分恭敬,看起來是真心實意在討教。

顧文嶽氣得深吸了一大口氣,道:“莫要在這裏顧左右而言其他,你敢說你夫君方才的大膽發言不是你教唆的嗎?”

“我……叔父,實不相瞞,我方才離得遠,沒聽清我夫君都說了什麽。”

宋惜月一副被嚇著的樣子,垂著腦袋曲著膝蓋,態度語氣都十分恭敬。

隻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和緊張得攥到發白的雙手,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的害怕。

見她如此,謝家有幾個族人忍不住心生疑惑。

“宋家可是武將世家,武將之女怎麽是這副模樣?是不是太過柔弱了?還是裝成這樣的?”

聞言,立刻就有謝家族人低聲解釋:“你不知道嗎?這位宋家嫡小姐生了一副懦弱無能的性子,連她夫君養外室,她都忍氣吞聲把外室接回府上養著呢。”

“不僅如此,這位宋小姐雖然有三品誥命在身,可在這顧府上還是被那外室壓得死死的,她的孩子被那外室害死,她都不敢追究外室呢!”

聽了這話,謝家族人看向宋惜月的眼神裏不由自主多了幾分憐憫和同情。

如此懦弱之人,又怎麽可能做出教唆夫君的事呢?

此時此刻,她麵對著顧家家主的詰問都快嚇哭了,當下便有人看不下去了。

“顧家主,你這麽大年紀了,跟宋小姐一個十五六歲的豆蔻少女如此疾言厲色,可是有不妥?”

謝家謝賞雲說完,背著手滿臉冷色:“方才那番藐視你們顧氏一族的話分明是顧都尉自己說出口的,打你巴掌的也是顧都尉,你為何偏說是宋淑人教唆?”

聽了這話,顧文嶽立刻“哼”了一聲,道:“不是她還能有誰?誰不知道顧都尉素來是個知進退之人,懂禮儀之人,否則怎會受陛下如此喜愛?”

“若非是她宋惜月教唆,又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那等不敬長輩,目中無人,傲慢自大之言語?”

謝賞雲靜靜等著顧文嶽說完,微微點點頭,道:“本官在大理寺就職,奉行一個原則,那就是‘誰主張誰舉證’,既然顧家主言之鑿鑿,便請拿出證據來。”

“隻要有證據,本官立刻便可以判宋淑人一個失德不孝之罪!”

聽了這話,顧文嶽的臉色實在是難看。

他先看了一眼那邊一臉無助迷茫的宋惜月,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腳邊上滿臉愣怔,仿佛癡呆模樣的顧潯淵,恨極道:“顧二郎,你倒是說話啊!”

“隻要你告發宋惜月,大理寺判定她的罪名,你就可以與她和離,從此不再被她欺負,也可以與你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了!”

說著,他踢了顧潯淵一腳。

顧潯淵迷茫回神,看著顧文嶽。

片刻後,他皺眉:“誰說我要和離的?我看起來像傻子嗎?宋惜月背後可是宋家在撐腰,我跟她一天不和離,宋家在盛京的關係就一天能是我的助力!”

“我現在還能和你權利拉扯,叫你不敢輕易放棄我得罪我,就是因為宋家還在給我撐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一直想讓我在朝堂上為你拉攏武將!”

“老東西,就你還想騙我,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