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荷看著賀蘭雋那張嚴肅認真的臉,一時間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真實清晰的疼痛後,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對著賀蘭雋連連點頭:“是!宿荷一定轉述到位!”

賀蘭雋這才滿意。

不多時,星數將被五花大綁堵上了嘴的白嬌嬌綁到了賀蘭雋跟前。

看到她的瞬間,賀蘭雋差點以為她已經死了。

那張臉慘白得實在不像是個活人。

一見到賀蘭雋,白嬌嬌的眼睛就紅了,對著他“唔唔”了半天。

賀蘭雋身披一件雪白的毛裘大氅,眼神冷淡:“剛才的蟲皇,是你派來的,對吧。”

聞言,白嬌嬌先是點頭,隨後搖頭,又是“唔唔”半天。

賀蘭雋也不管,隻繼續道:“謀害本王,你可知是死罪?”

一聽這話,白嬌嬌就瘋了似的甩起了頭,眼淚都滾了下來,眼眶裏滿是真情實感的恐懼。

見她如此,賀蘭雋打了個哈欠:“殺了吧。”

“是!”

星數聞言就要拔刀。

白嬌嬌驚恐萬狀,求生的本能叫她奮力地掙紮著,竟然將幾乎塞進了喉嚨裏的布給吐了出來。

“王爺饒命!我若死了,陛下也活不了!”

聽了這話,賀蘭雋冷冷一笑:“難不成,你還給父皇下了同命蠱嗎?”

白嬌嬌大喘著粗氣,堅定地吐出了一個字。

“對!”

話音落,賀蘭雋眯起了眼睛:“白嬌嬌,你狗蛋可真大啊!”

白嬌嬌:“王爺饒命,我知道我爬上龍床之後許多人都會想要我的性命,我也是被算計的,我也隻是想要活命罷了!”

說著,她整個人在地上蠕動了幾下,道:“我保證,隻要我能活下來,陛下就絕對不會有事!”

話音才落,賀蘭雋眼神便更加危險:“你敢威脅本王?”

“這不是威脅!”白嬌嬌大喊:“我隻是……我真的隻是想要活下去!”

她說著,滿臉渴求地看著眼前掌握了她生殺大權的賀蘭雋,眸中求生的神色沒有半分作假。

此時此刻,她甚至無暇顧及她愛入骨髓的顧潯淵會如何,她隻想活下來!

半晌後,賀蘭雋緩緩開口:“如你所說,你隻是想要活下來,又為何要害本王?”

聞言,白嬌嬌趕忙大聲道:“不是的,我不是想要害王爺,我放出蟲皇,是為了狼王!”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王爺!”

“我與蟲皇生息相連,我如今虛弱,蟲皇隻要能將狼王吃了,我的身體就能恢複健康!”

“王爺,我沒有害人之心,我給蟲皇的方向也是狼王氣息傳來的方向,我隻想讓蟲皇吃掉狼王反哺於我之後,我能帶上我的兒子遠離盛京!”

一邊說著,白嬌嬌一邊使勁用腦袋磕著地麵:“王爺,求王爺原諒一個隻想保護孩子的母親吧,求求王爺給我們母子一條生路吧!”

她聲音懇切,帶著絲毫不能做偽的哀求。

若不知內情之人聽見了,隻怕也是要心軟的。

賀蘭雋由著她磕了半天的頭求了半天後,這才緩緩開口:“你現在想著要保護你的孩子了,那你算計欺負我的阿月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報應呢?”

聞言,白嬌嬌整個人頓時僵住。

她愣愣地看著賀蘭雋,濃重的委屈從心裏直衝腦門。

她算計欺負宋惜月?

賀蘭雋,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她明明才是被宋惜月算計欺負的那一個好嗎?

這人怎麽顛倒黑白啊?

“是!”白嬌嬌咬緊牙關,不甘不願地道:“我過去實在不應該,不應該算計宋夫人,不應該欺負她性子軟和,但我真的知道錯了!”

“王爺,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眼下性命都攥在賀蘭雋的手中,白嬌嬌饒是不願,還是硬著頭皮順著他的話認下了他的指責。

即便她根本就覺得自己沒有錯!

“你既然給陛下下了同命蠱,那你的死活本王自然沒有權利決定。”

賀蘭雋冷笑一聲,道:“正好明日正月初五,本王要入宮給父皇母後請安,你便隨我一同入宮吧。”

“你當如何處置,全聽陛下發落!”

說完,他站起身,將白嬌嬌的哀求聲拋諸腦後,徑自走了。

白嬌嬌癱軟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落到了眼前這個處境!

她以為她說出同命蠱的事,就算不能威脅到賀蘭雋,也能叫他有所忌憚和顧忌,加大自己的利用價值。

作為一個有野心的皇子,他將自己拿捏在手中,便等於拿捏住了皇帝的命脈,與他而言是大利之事。

可惜她萬萬沒有想到,賀蘭雋竟然會毫不猶豫地決定將她送出去!

此時此刻,白嬌嬌甚至都不需要去細想,就能明白,自己回到皇帝的身邊,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意識到這一點,白嬌嬌在賀蘭雋一行人離開後,強行讓自己迅速冷靜了下來。

夜色如水,漸次天明。

一大早,賀蘭雋換好衣服,便見星數匆匆而來。

“王爺,她跑了。”

“嗯。”

賀蘭雋麵色如常,似乎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

星數見狀,想了想,又問:“王爺知道她會跑?”

“對。”

聽了這話,星數有些迷茫,卻也忽然明白了為何,昨晚賀蘭雋不讓人守在那邊。

隻是,為什麽?

“走吧,入宮時間到了。”

賀蘭雋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身就朝著外頭走去。

星數也不敢耽擱,連忙跟上前。

王府外頭不遠處有一條早市街,這個時候正是熱鬧。

人很多,馬車從早市街緩慢地穿行著,煙火氣撲麵而來,連帶著星數那張萬年冰塊臉都忍不住柔和了幾分。

“欸,你們聽說沒?關於咱們那個大澤福女的新鮮事兒!”

坐在馬車頭,一聽到這句話,星數立刻豎起耳朵看了過去。

兩個正在路邊吃著麵的男人湊著頭說著話。

“啥事兒?爬龍床那事兒嗎?”

另一個男人麵上露出鄙夷:“這還叫新鮮事兒嗎?”

話音才落,隔壁桌就有人湊了過來,滿臉神秘道:“什麽,原來你不知道啊?咱們那位大澤福女,聽說壓根兒就不是咱們大澤人!”

“啊?真的假的?”

“真的啊,人家是南疆百族的聖女,卻成了咱們大澤的福女,你說,荒唐不荒唐?離譜不離譜?”

“咦……真的假的啊?這可比大澤福女爬龍床更荒唐,那可是聖旨親封,高僧認證的不是?”

“嗨,要我說啊,隻有兩種可能!”

“願聞其詳!”

“要麽,咱們天子也被騙了,但那可是天子,你覺得有這麽容易被騙嗎?”

“那必須不能,不是說還是高僧認證的麽?而且聖旨不得過禦史台啊?要是真被騙了,咱們整個朝廷豈不全是酒囊飯袋?另一個可能是啥?”

“是吧,所以我覺得啊,是咱們天子早就看上她了,故意給個封號,好收入房中!”

“……我滴天爺呀,你快別說了,我怕你掉腦袋!”

“怕什麽,昨晚都傳遍盛京了,要掉腦袋的話,咱們盛京百姓有一半人都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