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爹爹和娘親又要吵起來,宋惜月趕忙一手拉一個將他們分開。

隨後,她道:“回京以後,我會入宮向姨母道歉,娘,您現在寫一封信讓我帶去吧。”

說著,她頓了頓才道:“吃過午飯我們就得走了。”

“為何這麽急?”宋母大驚。

“我不想讓顧潯淵有機會再占我們家的便宜,所以昨日特意給自己找了麻煩,沒有去辦路引,今日我們拿的是臨時路引,當天就得回去。”

聽了她的話,宋母滿臉都是舍不得:“讓你爹爹去瑞安府衙給你弄個路引也是一樣的……”

遵聖旨,後日宋家便要舉家遷往南境,這一生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

當娘的,總是舍不得孩子的。

宋惜月知她心中不舍,她拉著母親的手,溫柔道:“娘親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再見的。”

聞言,宋母轉過頭,眼淚汪汪地拉住了宋父的手。

宋父見狀,將她攬入懷中,看向宋惜月:“阿月,你先去拜見祖父祖母吧。”

“是。”宋惜月屈膝行禮後,便帶著青玉退了出來。

見過祖父祖母,被他們拉著說了許多貼心話。

宋惜月在顧家的遭遇,家中上下都是瞞著他們的,故而他們還同宋惜月說,姑爺回門考驗差不多就行了,別鬧得太過,反而傷了他們夫妻情分。

聽了這些話,宋惜月隻覺得心頭發酸,愈發覺得顧潯淵真該死!

陪著二老說了好一會兒話後,她告辭出來,一眼就見到大哥二哥等在不遠處。

一看就知道等了很久。

“阿月,大哥有話要問你。”大哥宋忱景看著自家妹妹,聲音淡淡。

宋惜月一見到麵容嚴肅的大哥,便想起前世他被菜市口斬首的事,心口一悶,眼淚險些湧了出來。

她趕忙轉開視線,點了點頭。

見狀,一旁的宋懷斐用手肘懟了懟宋忱景:“你這麽凶做什麽?做錯事的人又不是阿月。”

“她長大了,本事也大了,這麽多事都瞞著家裏,便是做錯了。”

“小姑娘出嫁了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家如今也不是同過去一般無所顧忌,你就別怪她了,她才是最委屈的。”

聽了這話,宋忱景臉上表情未變,看著宋惜月的眼神裏卻多了更多的心疼。

他們宋家女兒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大哥,”宋惜月平複了一下心情,看向宋忱景,道:“我瞞著家裏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本事大了,是我也想保護家裏人。”

“我知道今上忌憚我們宋家,若是告訴家裏自然能叫顧潯淵好看,可今上也能叫我們宋家好看。”

說著,她眼淚落了下來,胡亂拿手一抹,悶悶道:“這門婚事是因我而起,也該由我結束,後日你們就要去南境了,就別再插手了。”

道理是如此。

但叫宋家上下看著宋惜月受苦,也是不可能。

宋忱景歎了口氣,拿掉宋惜月頭上的落葉,道:“昨日你二哥回來,將你在顧家的遭遇告訴了我們,也告訴了我們你的打算。”

“阿月,你考慮的沒錯,因你這門婚事,宋家送出了一半的兵權,又分出去許多軍功給顧潯淵換了如今的官職。”

“我們遷出盛京,本是為了顧潯淵的仕途不受宋家妨礙,但今上卻趁機讓我們去南境,徹底遠離盛京。”

“如今,顧潯淵也隻是荒唐無度,尚且沒有他寵妾滅妻的證據,若是想要讓你們這樁婚事無效,隻怕……”

宋惜月擦幹淚水,衝著宋忱景點頭,道:“大哥不必多說,我心裏清楚的。”

她心中甚至比大哥更清楚,宋家功高蓋主,今上是起了殺心,並非僅僅是想打壓分權這麽簡單。

駐守在南境的宋家軍勇猛無雙,整個南境對宋家的呼聲極高,甚至有南境百姓隻認宋氏不識賀蘭的說法。

前世,宋家舉家去往南境後不久,今上就讓人分了宋家的軍權,暗中將許多底層的小將領都換掉了。

以至於前世宋家頻繁出事後,有話語權的人要麽牽涉其中不敢申辯,要麽左右掣肘有口難言。

“大哥,爹爹年歲大了,宋家軍將來也是交到你的手中,你千萬要記住,底層的小將領很重要,千萬不要忽略他們!”

宋惜月滿臉認真地看著宋忱景,如是說道:“大嫂如今應當已經懷孕了,你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肩膀上會有一塊菱形胎記,等孩子一出生,你馬上就讓大嫂帶著孩子回盛京,不要在南境逗留太久。”

聽了這話,宋忱景一愣:“什麽意思?什麽第一個孩子?”

他有些糊塗了。

宋惜月看向一旁的宋懷斐。

後者清了清嗓子,道:“阿月最近做了許多預知夢,她夢裏,子書獲封鎮北王之事已經得到了證實,阿月叫我買下的院子地下也的確埋了許多寶藏。”

說著,他看向宋忱景:“阿月還說,她曾夢見你我一個被冠上監守自盜軍糧的罪名,斬首示眾,一個卷入貪腐案中,在獄中暴斃而亡。”

“荒謬!”宋忱景忍不住咬牙:“我怎會監守自盜!”

話雖如此說,但他卻是忍不住心裏發顫。

除了他與父親,還沒有人知道,他這次去往南境,負責的就是所有糧草統籌之事!

“我也不可能會和貪腐案有什麽牽扯啊。”宋懷斐無奈攤手:“但寧信其有,不是嗎?”

聽了這話,宋忱景看向紅著眼睛的宋惜月:“便是因此,所以你才不把事情告訴家裏嗎?”

宋惜月輕輕點頭:“我既已知宋家危機四伏,自不願意讓你們再為我涉險。況且眼下的情況我自己也能應付,爹爹和兄長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你方才說你大嫂已經懷孕了,這是我與她的第一個孩子,是何意?”宋忱景目光銳利地看著宋惜月。

聞言,宋惜月沉默了片刻後,道:“我夢中,這個孩子生下不久就被南境敵軍劫走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許久。第二個孩子是女兒,也是遺腹子,六歲時死在宋家的流放途中。”

聽了這話,宋忱景不可謂不驚訝。

他下意識抓住了宋惜月的手腕:“你大嫂身邊有醫女,我們去驗證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