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質問從溫恒行嘴中吐出，眼前一襲藍衣少年完全沒了平日裏那副翩翩少年的模樣，反倒滿是醜態。
溫婉心看著自家哥哥這副氣急的模樣，居然“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開心，笑出了眼淚，手還不停的鼓著掌。
溫恒行皺眉看著，隻覺得眼前人像個瘋子。
“是假的，是假的呀。我方才說的話全都是編的，怎麽，哥哥也要打我嗎？”
“你瘋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盡管早就知道溫婉心在編謊話，但溫恒行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解。
“嗯，怎麽說呢。”
溫婉心墊了墊腳，“從前我是討厭沈嘉懿的，不過最近，我更討厭何玉娘了。”
溫恒行下意識就想到前些日子的事。
“你還在記仇？國公府之事玉娘已經替你擔責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擔責？那是她應做的！”
溫婉心的聲音猛的拔高。
“要不是她，我怎麽會丟這麽大的臉，要不是她，我怎麽會被困在府裏出不了門。我因為她受了這麽多罰，我恨她不是理所應當？”
“你簡直不可理喻。”
溫恒行怒斥，“她是你嫂嫂，你就不能大度一些嗎。再說了，就算你恨她，也不應該在今日拆台。”
溫婉心嗤笑一聲，橫眉說道，“我不管，我不痛快，就要讓她也不痛快。”
說罷，她又饒有興致的抬起了頭，仔細端量著溫恒行憤怒的表情。
“哥，你還真是愛何玉娘，我就想不明白了，何玉娘到底有什麽好的。不止你，就連當日的世子，都對她一見鍾情。”
話說著，溫婉心又激動起來。
“一見鍾情，一見鍾情啊！就她那張寡淡無味的臉，也能讓人一見鍾情？真是可笑。”
“你嫉妒玉娘得到了世子的青睞？”
溫恒行敏銳抓住這一點反問，將溫婉心問的不再作聲了。
溫恒行此刻也明白了妹妹心中的小心思，可顯然與她再說不通，便隻能提醒道。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你少管沈嘉懿的閑事。否則就別怪我不顧兄妹情誼。”
“我不。”
溫婉心毫不猶豫的拒絕。
溫恒行剛想氣罵，卻又聽她說道。
“我還要用她和長公主的關係，找一門好親事呢。世子妃這個位置，我要定了。”
溫婉心笑的囂張，眼中滿是勢在必得的得意。
溫恒行沉默了半晌，想著自己妹妹若是能與世子成婚也算好事一樁，這才歎了口氣，又退一步。
“好。你便與她交好，若是能趁此再從她身上撈點別的東西更好。”
“放心吧，我可不是白白幫她的。”溫婉心咯咯一笑，繼續說道，“不過哥哥與她是夫妻，怎麽還需要我這個當妹妹的去要東西。”
溫恒行有些尷尬，他與沈嘉懿關係鬧得僵，至今還未圓房，這是整個府中都知道的事。
溫婉心仿佛看出了他窘迫的心思，微搖著頭開解道，“哥哥難不成還想為何玉娘守身如玉？你與沈嘉懿有了夫妻之實，她才能全心全意的依賴你，然後將手中的銀子給溫家用啊。”
溫婉心話說的直白，溫恒行惱怒更甚，不耐的擺手。
“我知道了，此事不用你來操心。”
溫婉心聞言也不再勸，施施然便轉身離去。
*
沈嘉懿與霜降走在回聽雨軒的路上，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北風打在兩人麵上，淩冽的像是要割掉人的血肉。
霜降是習武之人，自小就是經過特訓的，忍受力極強，因此依舊是麵不改色的模樣。
沈嘉懿倒是覺得有些冷，不過心中卻是火熱的。
“霜降，你會不會覺得我惡毒。”
“不會。”
霜降幾乎立刻就知道了沈嘉懿在說什麽，絲毫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她從沈嘉懿推何玉娘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沈嘉懿的動作，不過卻並沒有驚訝。
“和我猜的一樣。”
沈嘉懿輕笑一聲，低喃了一句。
霜降麵色依舊不變，“有仇必報，以牙還牙，並無過錯。郡主不是軟弱之輩，這樣最好。”
“是嗎？”
沈嘉懿反問一句。
在霜降眼裏，是何玉娘先想害她，才被她推入水中的。
可日後，若是她想要主動害人呢。
身邊的這些人，還會這麽輕易的接受她的惡嗎。
沈嘉懿不願多想。
霜降不知自家郡主臉上凝重的表情從何而來，可常年當暗衛的敏感讓她敏銳察覺了這其中的異常。
她稍稍思索了片刻，才開了口。
“郡主請放寬心，奴婢從前在皇宮中長大，後來被先皇賜給了長公主，如今又被長公主賜給了郡主。所見醃臢之事繁多，其中也不乏死在奴婢手上之人。”
“因此奴婢不會覺得害人有什麽不對，也不會因此對郡主有了別的想法。還請郡主放心。”
沈嘉懿微微滯了滯步子，似有若無的眼神朝霜降瞥去。
她那清瘦的臉上，一雙如貓一般的雙眼依舊散發著光亮。可細看下去，其中又是毫無情緒波瀾的。
沈嘉懿忽地笑了。
是她太傻，怎會忘了霜降是皇宮出身。
皇宮裏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可比溫家要多多了。
“走吧，此事莫要再與旁人提起。”
“是，郡主。”
霜降依舊語調不變。
……
接下來的日子裏，溫婉心總是有意無意的來找沈嘉懿聊天。
說的大都是些未出閣前的閑話，比如誰家的小姐有了什麽新鮮玩意，京城裏又來了些綢緞布料，亦或者是誰家的少爺與誰家的小姐訂婚了。
雖然沈嘉懿不愛聽這些東西，心中也對溫婉心厭惡至極，但還是沒有撕破麵上的平靜。假裝認真聽著，心緒卻已經飛到了旁的地方。
今日好不容易沒有下雪，還有了些許太陽。
沈嘉懿與溫婉心、溫秀蓮三人便一同去了花園，邊曬太陽邊刺繡聊天。
冷風簌簌，可點著炭爐的花園之中，卻是熱鬧的不像樣子。
花的蜜越多就越容易引得蜜蜂聚集，人拿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引得別人覬覦。而今日裏荒涼的地方一旦有了生機，便會更容易引得人來駐足。
因此，三人玩鬧了沒一會，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