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臉上淚痕還未抹掉便被喊進了屋。看著怒氣不減反倒更盛的何玉娘,又是一陣膽顫。

“娘子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何玉娘冷著臉沒有開口,一旁的寶珠見狀隨手拿起幾件衣裳,上前放到彩玉麵前。

“姨娘的衣裳都被劃爛了,不知是誰所為,正生氣著呢。姐姐是負責管府內衣裳的,可有注意到屋內的異常?”

彩玉倒吸一口涼氣,撫著衣裳的動作帶了幾分凝滯。

她不敢相信會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來。

那新做的衣裳,或許是拿來前在外麵就已經被劃破了。可這房子屋裏櫃子下的衣裳,可是實實在在未曾離開過屋的啊。

彩玉死死盯著那衣裳,咬牙回道。

“奴婢原還以為是哪位繡娘起了壞心思,現在看來卻是有人趁奴婢不在,偷偷進屋幹的壞事。”

“你說這些有什麽用。”何玉娘猛的一拍桌子,“事到如今,是把那該死的人找出來。”

“府中與娘子結怨的人也就那兩個……”

彩玉失神喃喃道。

“再加上今晚聽雨軒把您叫去的事,怎麽看都像是蓄意報複。”

寶珠在一旁聽著,轉眼指著一件衣裳驚呼喊道。

“那件蘇繡長褂,不就是昨日剛洗好晾曬好的衣裳嗎。昨日奴婢在院外看時,這晾著的衣裳還是好好的。”

何玉娘聞言定睛一看,那長褂果然是她前些日子剛穿過的。

她憋著口氣,隻感覺心頭血都要嘔出來。

“那便是今天才做的了。”

彩玉心下有了猜測,慌忙抬頭邀功答道。

“那便與猜測無誤了,是聽雨軒的人在報複咱們。”

“她們不滿自己的衣裳壞了,憑什麽要拿姨娘的衣裳撒氣,真是欺人太甚。”

寶珠不了解其中緣由,自己為自家姨娘憤憤打抱不平,“雖是主母,但這行事作風也太霸道了些。姨娘,不如您去告知夫人少爺,讓他們替您做主。”

“該死的賤人,總是處處針對我,還敢在我院中搞這麽大的動靜。”

“此事我自然會告知夫君。”

何玉娘冷哼一聲,“這賤人手腳動作倒是麻利,才不到一天就報複回來。”

“隻可惜,此事不足以扳倒她,就如同她不足以扳倒我一樣。”

何玉娘心中有些不快。

沈嘉懿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她也同樣沒有證據證明是沈嘉懿做的。雙方都無法定彼此的罪名。這樣一來,倒算是打平了。

“娘子放寬心,隻是幾件衣裳而已。少爺知道您的衣裳壞了,定會加倍補償您呢。到時候別說是雲錦蜀錦了,就算是雲綾錦、浮光錦也是能尋來的。”

何玉娘隻被這話哄的高興了一瞬,卻又立刻沉下了臉,“話雖如此,可明天便是新年,這衣裳都爛了,還讓我怎麽見人。”

“娘子放心,奴婢這就去庫房裏將娘子及笄時帶來的衣裳找出來。雖是舊衣,但有娘子的美貌壓著,便也如新衣一般光彩奪目。”

“再者說了,娘子您的衣裳壞了,再補再做也就是了。可那位的吉服壞了,可是連去皇宮的機會都沒了。”

“這樣一比,到還是我占了便宜?”

何玉娘挑眉反問,可思索起來似乎也有些道理。

“好,就算劃爛了我的衣裳又怎樣。她還是不能得償所願,隻能惱羞成怒的報複罷了。”

語畢,何玉娘又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地上的衣裳。

“去多找幾個繡娘修補,能補好就拿回來,補不好的便直接丟了,省的在這裏讓我心煩礙眼。”

彩玉連忙應下,“是,奴婢定會叮囑那些繡娘馬不停蹄的補救。”

*

翌日還沒到晌午,溫家的人便開始忙活著準備進宮參加宮宴了。

三房人聚在前院正堂裏,各人都穿著體麵利索的吉服,打扮的格外隆重。

素來不愛打扮自己的夏夫人今日也是薄粉敷麵,動作舉止變得刻意的溫婉端莊。

她用帕子輕掩著口,疑惑問道。

“怎麽不見沈娘子來?咱們待會就要走了,可別誤了進宮的時辰。”

王夫人聞言忙笑著開了口,“她吉服壞了,今日怕是去不了皇宮了,真是天公不作美。”

話這樣說著,王夫人臉上卻是絲毫沒有遺憾的神情。

“衣裳壞了?”

夏夫人拖著嗓子重複了一句,心中知曉怕是沒這麽簡單。

王夫人怕她再說出什麽話來,便忙叫著喊道,“可不就是衣裳壞了嗎,弟妹可別多想。”

一旁的溫二老爺扯了把夏夫人的衣袖,麵上滿是嫌棄與厭惡。

“你管旁人的事做什麽。恒行媳婦不去也是件好事,難不成你還想讓旁人看我們溫家男子比不過女人嗎?”

夏夫人是個再潑辣不過的性子,可遇到自家老爺時卻矮了半截,麵對這樣不留情麵的話也不敢有異議,隻是有些尷尬的訕笑說道。

“我就隨便問問。也沒什麽別的意思。”

王夫人沒有再搭理她,轉身朝著溫老爺問道。

“時候也不早了,老爺,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溫老爺點頭,眾人便有序出了門。

三房的人是最後出屋的,白夫人起身踱步,卻見自家老爺一直魂不守舍的朝著後院望。

“老爺,老爺?”

白夫人柔聲問道,眼神也朝後院瞟去,有些疑惑,“老爺這是在看什麽?”

溫三老爺這才回過神來,大夢初醒般擺手搖頭。

“沒,沒看誰。”

白夫人聽這話更是覺得奇怪,她問的明明是看什麽,怎麽老爺卻說了沒看誰。難不成,老爺是在等什麽人?

想到這裏,白夫人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她拉起溫三老爺的胳膊,體貼說道,“老爺若想見什麽人,不如回來再見。如今咱們要進宮,可別讓大哥他們多等了。”

“不就是進宮嗎,有什麽急的。”

溫三老爺臉上露出幾分倨傲,夾雜著絲絲不屑,自傲開口。

“我在太醫院當值,每日都要入宮。勤政殿、養心殿、坤寧宮、翊坤宮,這都去過了,也沒覺得皇宮有什麽不一樣。”

白夫人聽出他炫耀的意思,也了解自己老爺的心思,便極其配合的恭維開口,“是啊,對老爺而言入宮算不得什麽,可對大哥他們而言,去宮宴可是難得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