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低聲說道。
“應當是你認錯了吧。恒行兒媳不常出門,你們認不得臉也是正常。”
那夫人立馬反駁道,“能有那副漂亮臉蛋的人,京城中又有幾個?我隻見過一麵,就把那臉刻在腦裏了。”
王夫人還欲反駁,孟夫人卻皺著眉頭,思索似得開了口。
“別說,我方才好像也看到她了……這長得相似之人或許是有,可能去見長公主的,除了郡主以外,又還能有誰呢。”
王夫人臉色頓時一黑,手也不自主的攥緊了衣裳。
她竟沒想到這點。
心中慌亂,她下意識開口低喃道。
“可她的衣裳壞了,又怎能來宮宴。”
其餘幾夫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皆是八卦探究之意。
奉天殿偏殿內,皇後、長公主,以及瑞王妃正坐在上首品茶。
而下麵被賜坐的幾位晚輩之中,便有皇後之妹蕭雅菲,長公主之女祁晨熙、祁望舒,以及滿麵笑意的沈嘉懿。
上首幾位都是不威自怒的厲害角色,平時更是旁人高不可攀的存在。可在私下裏卻是分外的可親。
即使沈嘉懿沒與皇後有過太多交情,可在這種場合之下,也絲毫沒有感覺自己被冷落怠慢。
祁晨熙與祁望舒兩人本就與沈嘉懿交好,又因難得見麵,此時自然也在桌下悄悄牽起了手,偷偷說著私密話。
“嘉懿姐姐身上用了什麽香料,我好像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但是又好清新、好舒服呀。”
沈嘉懿抿著嘴小聲說道,“你沒有聞過才是正常的。這是路邊野花製成的香膏,一些上不了台麵的野路子罷了,既不珍貴,也不高雅。”
祁晨熙一聽這話便熄了要一份的心思,與此同時又有些忿忿,顰眉問道。
“溫家怎麽能讓姐姐用這種東西,是不是看姐姐好脾氣,故意在欺負姐姐。”
祁望舒聞言臉上也有些震驚,忙抓住沈嘉懿的手急慌慌道,“溫家欺負姐姐,姐姐一定要告訴母親,母親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沈嘉懿失笑,捏著她們的手安撫道,“這是我自己研製的香膏,並非溫家人給我的。”
“再說了,就算真是溫家故意給我殘次東西,我也不能因這點小事而麻煩幹娘呀。”
“有什麽不能的,母親把你當親女兒,我們也把你當成親姐姐。既然是家人,有了麻煩又豈有不幫的道理?”
沈嘉懿笑著點了點頭,為了讓她們安心,便順著話答應下去,“以後我真有了解決不了的事情,自是會去麻煩幹娘的。”
蕭雅菲原是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可到此刻卻不自覺的皺眉開了口。
“既已出嫁,便該一心一意照顧家人,怎能再常找娘家人求幫助。實在是不體麵。”
“管你什麽事,偷聽別人講話,真沒品德。”
祁晨熙瞪了蕭雅菲一眼,不滿白眼道。
祁望舒雖是妹妹,卻比祁晨熙要沉穩許多,她雖有不滿,卻依舊沉著性子說道。
“若是在婆家被欺負受了委屈,總不能白白受氣受折磨,找娘家人幫忙也是常事。”
幾人以為這話說的足夠清楚直白,可沒想到蕭雅菲聽了這話後眉頭反倒皺著更緊,更加變本加厲的說教起來。
“婆家為何會苛待你。我認為,若是自己恪守女德,遵守孝道。外能接待賓客,大方得體,內能照顧夫君,琴瑟和鳴。便能使家齊,眾人和睦。自然也就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沈嘉懿聽著這話,心中極為不認同。
她上輩子便是處處順著溫家人,把自己的身段放到了最低,為了溫家嘔心瀝血,當牛做馬。最終還是落得那樣的下場。
“蕭小姐的意思是,若是女子在夫家受了委屈,是因為自己做的不夠好?”
“那不然呢。”
蕭雅菲一臉理所應當,認真說道,“《女戒》有雲,‘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姑雲不爾而是,固宜從令;姑雲爾而非,猶宜順命’。若你因照顧不好夫君、孝敬不好父母,惹得家族不睦,那便是你自己的過錯,應當好好反省自我才對。”
沈嘉懿險些被這話氣笑。
“蕭小姐還真是唯《女戒》是從,可書中也說了,謙讓恭敬,先人後己。教導女子要謙卑對待她人,怎麽蕭小姐卻全然不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在這裏好為人師的說教起來了呢。”
“蕭小姐尚未出嫁,尚是些小女兒的心思,隻以為按書上做的就能相安無事,卻不知這人與人之間的彎彎道道可多著呢。”
沈嘉懿存了些好心提醒的意味,可蕭雅菲卻是全然不聽,高傲的揚起了頭,一臉得意回應道。
“我若是嫁了人,定會讓家族興盛和睦,不鬧出風波來。”
祁晨熙不屑切了一聲,祁望舒微蹙著眉頭說道,“你是皇後娘娘的妹妹,誰敢對你不敬。”
沈嘉懿微微點頭,“是了。你出身高貴,婆家自然不敢苛責你什麽。可這世間能有如此母家之人又有多少?能讓夫家畏懼的身份又有多少?那些背後無權無勢的人,又怎麽能確保自己不受針對呢。”
“說到底,還是因有母家在背後撐腰,出嫁後的日子才能過的舒心。”
蕭雅菲臉上露出些許惱怒的神色,不滿拍了下桌子揚聲道。
“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明明是自己有問題卻還要說這一堆歪理來狡辯,真是讓人發笑。”
這猛的放大了的聲音惹得上位幾人也看過來。皇後見自己妹妹失態,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聊天怎麽還吵起來了。”
蕭雅菲害怕自己這位高高在上的姐姐,立刻就閉上了嘴,一副端莊懂事的樣子。
祁晨熙與祁望舒兩人也自知方才說的話中有許多僭越之言,不能放到台麵上講,便也默契的沒有言語。
沈嘉懿不想多管閑事,見其餘幾人都沒動作,便打著哈哈遮掩道。
“回稟皇後娘娘,隻是說了幾句玩笑話而已。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