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嫡妻遇小三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私心嗎?我不信,我真的……不信!”水玲瓏凝眸道。

馮晏穎微微一愣,有種強行被扒了衣服的羞憤,眼前的少女明明和她表妹差不多年紀,卻有著不遜於姚老太君的沉穩和幹練,尤其那雙幽若明淵的眸子,像承載了一個波雲詭異的暗界,能反射一切人性的卑劣和貪婪。

馮晏穎睫羽一顫,拽緊了襦裙:“沒錯,我是有私心!我不希望大哥打破姚家多年不納妾的傳統,尤其對方還即將成為一個平妻!我隻是一介商女,父母在前年相繼病逝,除了兩個孩子,我不知道自己在姚家還剩什麽倚仗?京城權貴雲集,隨便拉個女人都比我的身份尊貴許多!大哥若開創先河娶了平妻,將來會有多少有心人逮準這個空缺,也想法子給我相公送個平妻?我這種商女,哪裏比得過官家嫡女?大嫂沒了姚家,還能回鎮北王府,我什麽都沒了!我從這個位子上掉下來的話,我會活不下去的……”

講到後麵,馮晏穎捂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比起利欲熏心覬覦家主之位,馮晏穎這種小心思根本算不得什麽,姚霂都能有通房,未必將來不會有姨娘,馮晏穎所做的不過是守護自己的一尺三寸地而已。重要的是,她提出的法子目前看來的確是對諸葛汐最有利的。似想到了什麽,水玲瓏緩緩地眨了眨眼,眉宇間不顯絲毫動容,語氣平淡如一汪吹不皺的水:“大少奶奶很疼智哥兒,她不是不願意將智哥兒過繼到自己名下,隻是智哥兒總一副害怕失去你的模樣,她心有不忍,這才打消了過繼的念頭。你有沒有對智哥兒說過這件事?”

“嗯?”

“讓智哥兒成為我大姐的孩子,你這麽和他說過?”

馮晏穎吸了吸鼻子,杏眼圓瞪道:“沒有!智哥兒還那麽小,我怎麽會與他說這個?我隻是告訴智哥兒一定要對大嫂好,像對我這樣!”

但智哥兒的表現分明是害怕失去馮晏穎,難道說一個兩歲的孩子成熟到揣測出事件的真相?水玲瓏搖了搖頭,腦海裏閃過一道又一道思緒:“你沒發現智哥兒最近不正常嗎?比如,他特粘你?又有些患得患失?”

“自從佟哥兒反反複複吐奶後,我一門心思撲在了佟哥兒身上,也不是沒發現智哥兒的反應,就是覺得這樣似乎很正常,畢竟孩子小,想獨占娘親沒什麽,難道……”有問題?馮晏穎的心狠狠一怔!

水玲瓏生完斌兒和清兒都是自己帶的,並未假手於人也沒請乳母,是以對孩子的症狀比較了解,六個月的孩子反反複複吐奶,本就有些蹊蹺,隻是大夫說無礙,她便沒往深處想,而今再結合智哥兒的異樣,水玲瓏可以確定佟哥兒的病也好,智哥兒的異常也罷,都是有人在背後耍幺蛾子!

水玲瓏的眸光一凜:“最近二少爺常歇在你房裏嗎?”

馮晏穎不明白水玲瓏為何這麽問,還臉不紅心不跳,這些閨房之事連她都羞於啟齒,可沉默了半響,她還是如實回答了水玲瓏:“自從佟哥兒生病日日夜夜粘著我,相公他就睡書房了。”

水玲瓏眉梢微挑:“睡書房……一個人?”

馮晏穎的臉一紅,垂眸不語。

這種沉默卻是給了水玲瓏答案,水玲瓏的眸子裏流轉起晦暗難辨的波光:“我要是你就換個大夫,也換個貼身丫鬟,比如,小青。”

馮晏穎如果夠聰明,應當會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如果馮晏穎會不出她話裏的含義,隻能說明馮晏穎是個傻子,那麽,她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她一輩子。

房內,小青正在對鏡貼花黃,八歲的小丫鬟鵲兒打了一盆溫水進屋,用一種崇敬的口吻說道:“小青姐姐,你要的熱水好了。”

小青一改在主子跟前的諂媚,容色凝顯出幾分驕傲,她伸出細長的手,鵲兒識趣地端著臉盆迎上,使得她的手能沒入放了花瓣的溫水中。

其實小青的手不算好看,大抵洗多了衣裳,皮膚略顯粗糙,這是小青的心病,她長得再好看,穿得再華貴,一伸出手便知是個丫鬟!

鵲兒眼神閃了閃,諂媚地笑道:“小青姐姐,二少爺今晚是不是又叫你去書房?”

小青難掩笑意地道:“是啊。”

鵲兒垂眸掩住羨慕的神色:“第八天了呢!小青姐姐是不是能做姨娘?”

小青的神色一僵,捏了片花瓣,微傾著身子問向鵲兒:“哦?你怎麽這樣說?”

鵲兒天真無邪地笑道:“我聽說大少爺要娶平妻了,大少爺都能娶平妻,咱們二少爺為何不能要個姨娘?”二少爺會怎麽做她心裏沒底,但她知道小青姐姐愛聽這種話。

果然,小青笑出了聲,手指一彈,撣了幾滴水在鵲兒的嘴上。

鵲兒伸出舌尖,細細舔進嘴裏:“好甜!”

小青笑得肩膀都在顫抖:“你這小古靈精,放心吧,他日我若飛黃騰達了,就把你調來身邊兒伺候!”哼!鵲兒的那點兒小心思哪裏瞞得過她?鵲兒還小,至少得等五年才能與二少爺行房。但這五年期間,鵲兒勢必一心一意替她辦事!至於五年後……嗬嗬,五年後的事誰又說得準?!

鵲兒福了福身子:“多謝小青姐姐!鵲兒一定為姐姐做牛做馬,萬死不辭!”小青姐姐需要一個威脅不到她地位的心腹,自己年紀小,整好符合這一條件,也許自己大了會成為小青姐姐的眼中釘,但在那之前,她有好幾年的時間可以謀劃!

水玲瓏進入諸葛汐的院子時,華容則在指揮下人清掃滿地狼藉,看見水玲瓏,華容放下手裏的雞毛撣子,從容地行了一禮:“水小姐!”

水玲瓏犀利的目光掃過屋子的每個角落,不由地扶額,戰況非一般地激烈啊:“大少奶奶呢?”

華容說道:“大少奶奶在偏房,奴婢帶您過去。”

偏方內,諸葛汐剛哭了一場,眼睛紅腫得厲害,卻在水玲瓏進門前調整好了表情,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這是在變相地告訴水玲瓏,不要插手她的手。

“大姐。”水玲瓏輕聲打了個招呼。

諸葛汐指了指一旁的冒椅,不看水玲瓏:“今晚想吃什麽?”

水玲瓏在你冒椅上坐好,乖乖地答道:“想吃糯米藕夾,好像吃不膩。”

諸葛汐苦澀一笑:“怎麽可能?什麽東西都是多吃幾回就膩了。”

水玲瓏想了想,另有所指地道:“嗯……怎麽說呢?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盤鱔,大姐你知道盤鱔是怎麽做的呢?盤鱔全部選用豇豆鱔魚,不切腹拋腸子,活生生地丟進悶熱的鍋裏,讓它們自蹦身亡,然後再撈起來用麻油微火反複煎之,待它們由硬變軟蜷縮成團再放入相應的佐料翻炒。”

諸葛汐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好……殘忍!

水玲瓏的臉上漾開一抹回憶的淺笑:“很殘忍是不是?我也覺得蠻殘忍……蠻刺激,它的吃法亦是特別,用筷子夾緊盤鱔頭,輕輕咬住脊骨,撕掉背麵的肉吃掉,再咬破喉嚨撕掉下層的肉吃掉,一條盤鱔便被‘消滅’,頭和腸子還在。”

“……”怎麽吃得進去?

水玲瓏接著道:“旁人覺得惡心,隻有當事人知曉它的美味,當然,我之所以吃它,並不真的因為它有多可口,我隻是覺得夠刺激、夠特別!過了一段時間,新鮮勁兒過了,我果然不再念它。”

諸葛汐眸光一暗,又聽得水玲瓏說:“我長這麽大,唯一沒有厭倦的就是天天都會吃的白米飯。盤鱔雖好,比不得白米飯長久。”

諸葛汐似有頓悟,靜謐了許久才道:“姚府的事不要告訴鈺兒。”

“那你得先告訴我冷薇和姚成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孩子別問這麽多。”

小孩子?哼哼,姐前世今生的年齡加起來都能做你大姨媽!水玲瓏繞了繞腰間的流蘇,微微一歎道:“我這個人吧,好奇心重,你不告訴我,我隻有自己查咯,可我又不能隨意出府,所以為了滿足我強大的好奇心,我大概還是得拜托諸葛鈺。”

“你……”這小丫頭片子居然敢威脅她?諸葛汐狠瞪水玲瓏一眼,真想抽她一耳光!

水玲瓏掰著蔥白纖指道:“諸葛鈺好像快回來了吧,明天?後天?”水航歌都回來了,估計諸葛鈺也已踏入京城。

諸葛汐想哭!姚成那個混蛋欺騙她倒也罷了,如今連個黃毛丫頭也來欺負她!諸葛汐握緊了拳頭,沒好氣地道:“能有什麽事?不就是冷薇生辰,姚家和鎮北王府的幾個親戚去給她慶生,二人就那麽攪在了一塊兒!”

這麽惡俗的橋段……水玲瓏按了按眉心,一臉無奈和愕然:“這就懷上了?”

諸葛汐想問你怎麽知道的?話到唇邊又落下,這丫頭片子精明,打聽到一點風聲不足為奇,她側過身子,冷聲道:“我看到的就這一次,還有看不到的,指不定二人糾纏許久了!”

水玲瓏打破砂鍋問到底:“姚成親口承認他和冷薇不清不楚許久?”

諸葛汐憤憤不平地道:“他怎麽會承認?他巴不得享齊人之福!”

一般人進行到這兒便會停止追問了,因為諸葛汐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可越是如此,水玲瓏越是覺得不放過任何一個漏洞和疑點:“是你自己猜測他們暗生情愫許久了,還是有人告訴你的?”

諸葛汐冷冷一哼:“有什麽區別?一次是偷腥,十次也是偷腥,反正都是偷腥!”

“區別……大了!”水玲瓏的蔥白纖指輕輕敲著桌麵,“如果是一次,那麽姚成可能是被算計的;如果有許多次,姚成便是自願的,後者才是真正的偷腥!”

想起她和水玲語算計秦之瀟,水玲瓏就覺著在這萬惡的舊社會,這種快要用濫了的伎倆屢試不爽!

諸葛汐沉默不語。

水玲瓏理了理鬢角的秀發,眸光深邃如泊,語氣淡定沉著:“若是姚成親口告訴你他和冷薇在一起許久了,希望你能同意冷薇過門,說明姚成很在乎冷薇;若是別人,尤其是冷薇身邊的人把這個‘秘密’捅到你跟前,我認為你應該掂量掂量對方的用心。對方迫不及待從你這兒下手,正是因為姚成那兒根本無從下手!”

要不是馮晏穎告訴她冷家的人來過,或許她不會想到這一層,而姚成若真厭惡了諸葛汐,上次見她便不會待她那樣和善,“大姐,今天可是個什麽特殊的日子?”

“今天?”諸葛汐凝思片刻,“貌似姚府沒特殊事件,既不是老太君的壽辰,也不是我公公婆婆的生日,若非說有什麽特殊的,大抵便是你堂妹以正經主子的身份入住姚府了吧!”太子妃從水玲溪換成水冰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諸葛汐並不怎麽上心,反正水玲瓏和諸葛鈺的親事沒有波折就好。

倒是華容端了茶水和糕點進來,替諸葛汐補充道:“大少奶奶不記得了嗎?今天是大公主的小女兒洗三,大少爺剛剛應該是想喊您一起去的。”卻被您拿劍給趕走了。

諸葛汐的臉一白:“反正我也不想去!”大公主那點心思她焉能不知?不就是想刺激她生不出孩子嗎?跟頭母豬似的,一年一個,她也不嫌累得慌?

水玲瓏烏黑亮麗的瞳仁動了動,閃過一絲冷然:“你不去,可真是逞了某些人的心啊。”

大公主成親五年,這是第六個年頭,育有四子一女,這等高密度、高質量的生產規模直羨煞了京城的諸多女眷,但也不知怎的,今年小閨女兒的洗三禮,大公主請的人不多,太子和三公主固然收到了邀請,卻是沒來,隻派人送了賀禮。

大公主的生母是吉嬪,不得寵,人也迂腐,終身隻育有一女,這個嬪位還是皇後看在大公主的麵子上給她請封的,要不然,如今隻是個貴人。與其它公主相比,大公主除了一個長女頭銜,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

大公主的丈夫,肅成侯長子,名喚喬旭,正是喬英的哥哥,不同於勤奮鑽研醫術的喬英,喬旭在朝廷掛了個閑職,常年和一群文人在畫舫吟詩作對、附風弄雅。

大公主能尋覓一個如此“良夫”還得多虧了吉嬪。

肅成侯對吉嬪說,“我兒子一表人才,文武雙全,不知多少姑娘仰慕於他,偏他對大公主一見鍾情,此生非她不娶,請小主成全他的一片癡心吧!”

吉嬪笑眯眯地去皇後宮裏求了定親懿旨。

那一年,喬旭三歲,大公主滿月。

若說其他望族嫡婦的婚後生活得用“水深火熱”來形容,大公主的可謂是“海晏河清”,終日除了懷孕生子仿佛再無其他事。

喬旭抱著小囡囡,頭上頂著老四,左腿右腿分別掛著老三、老二,老大剛吃多了糖水這會兒正在恭房,他看向床榻上身材走樣、麵頰臃腫的大公主,嘴角抽了抽,訕訕笑道:“娘子辛苦了,坐月子要緊,四月天的風大,別吹著了我會心疼!我先去會客,晚些時候再帶吉祥姥姥前來洗三。”

言罷,讓乳母將孩子們帶了出去,隻留下囡囡在大公主懷中,他湊近大公主的臉,打算吻吻她的唇,卻在即將碰到她時忽而改成了親她額頭。

大公主含羞帶怯地笑了:“相公快去吧。”

喬旭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走了。

大公主的臉色便猛然一沉:“來人!伺候本公主更衣!”

姚家馬車駛入肅成侯府,在二進門處停下,姚成掀開簾子跳下地,讓長隨帶上賀禮便要前往招待客人的悅然居。

他剛走了幾步,便見錢媽媽扶了一名身穿正紅月華裙的妙齡女子向他走來,此女子生了一張俏臉的瓜子臉,黛眉細長,鳳眸晶亮,鼻子小巧高挺,唇瓣紅豔瑩潤,月光一照,她冰肌玉骨、嫵媚天成,盈盈波光係堆眼角,楚楚柔情蔓上眉梢,仿若瑤池仙子誤墜了那滾滾凡塵。

“成哥哥。”輕輕一聲喚,淚光閃耀,直擊心扉。

姚成難為情地負手而立,錯開視線望向別處:“你……也來了?你如今的情況不宜舟車勞頓。”

冷薇擺了擺手,錢媽媽退到遠處,她緩緩走向姚成,在離姚成越來越近幾乎要貼著時,姚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語畢,不理冷薇,徑自要跨過二進門。

冷薇緊跟其後。

姚成止住腳步,回頭蹙了蹙眉,道:“你和錢媽媽一起。”意思是別和他一塊兒!

冷薇小聲地抽泣了起來,大顆大顆的淚水滑下臉頰,像新開的泉眼,呼呼冒個不停。

姚成的眉頭一皺,轉過身來:“傷身子,別哭了,對胎兒不好。”

冷薇哭得越發凶猛了,一抽一抽地,像個被人遺棄的孤兒,端的是我見猶憐。

姚成不禁有些心慌,他和諸葛汐夫妻五年,除了圓房那次和前些天吵架那次,他從沒見諸葛汐哭過,是以,冷薇一哭,他頓感無力:“你哭什麽呀?誰欺負你了?”

冷薇揚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定定地凝視著姚成深邃的眸子,素手摸上了尚且平坦的小腹:“表姐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姚成想,我不要你也得要你肚子的孩子啊!你倆分得開?不能吧!姚成望天,吐了口氣,再看向她容色如常:“不會,你表姐在氣頭上,過兩天我和她談談,這事兒到底是我對不起她,你先別跑去添亂。”說著,不悅的眸光掃過遠處的錢媽媽。

冷薇垂下珠簾般濃密的長睫,掩去盈盈輝光,哽咽道:“我……我也是後麵才知道錢媽媽去了,真不是我的意思……”

姚成怕女人哭,他看見冷薇的淚水像不要錢似的拚命往下掉,忽然覺得彪悍的諸葛汐起碼從沒給他這種煩惱,想起諸葛汐,他的眸色又深了幾分:“我沒怪你,你別多心,好生養胎。”

他沒資格給冷薇施壓,讓冷薇說服冷家在親事上做出讓步,因為他覺得這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兒!既然睡了人家,又在人家肚子裏播了一個種,他就該負起相應的責任。

姚成闊步朝前走。

冷薇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姚成走得略快,冷薇追不上,便小跑了起來。這一跑,差點兒把姚成的魂給嚇沒了!他轉身一把握住冷薇的胳膊:“你幹什麽?”

月份尚淺,懷著沒感覺,冷薇不明白姚成怒從何來,睜大水汪汪的眸子道:“我……我就想跟著你。”

姚成打算說,你還沒過門,咱們先別聲張成不?可話到唇邊他又覺著自己若真的說了,冷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一定又會冒出來,罷了罷了,人家一姑娘都不在乎名節了,他一大男人扭扭捏捏做甚?總歸是要娶她的。

姚成的大掌順著她的胳膊滑下,握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我牽著你,你別亂跑。”

冷薇低頭淺笑:“嗯。”

諸葛汐一進入肅成侯府的二進門,便瞧見這郎情妾意的一幕,她氣得血氣上湧,恨不得當即給這對奸夫**婦一人一耳光!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冷薇攜手同行?!他也不嫌丟人!玲瓏果然沒說錯,對方就是想氣得她無法出席侯府的洗三宴,好給他們兩個挪地方!這樣重要的場合,小妾根本沒資格參加!而冷薇來了,還是被姚成百般嗬護的,這不是變相地訴諸眾人,姚成要娶冷薇做平妻嗎?

華容扯了扯諸葛汐的袖子,示意她淡定。

諸葛汐厲聲一喝:“姚成!”

姚成聽到熟悉的聲音,身子本能地就是一顫,爾後急忙鬆開冷薇的手,尷尬地轉過身望向來人:“小……小汐。”

諸葛汐三步並作兩步行至姚成身旁,凶狠的目光自姚成和冷薇身上一掃而過,冷薇嚇得花容失色,淚水再次溢滿了眼眶,仿佛諸葛汐會辣手摧花:“表……表姐……”

很害怕……很害怕的樣子!

諸葛汐的胸口起伏得厲害,像綿延不絕的山脈突然抖動了起來,強勢得令人發怵!

冷薇朝姚成的身邊靠了靠,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怯生生地喚道:“成哥哥。”

諸葛汐猛然抬起手臂,就要朝冷薇的臉扇下去!

姚成勃然變色,下意識地伸臂去擋,諸葛汐的手卻突然一頓,轉而摸上了姚成的衣領,所有戾氣仿佛在一瞬間消弭無蹤,她盛怒的臉上徐徐綻放了一抹顛倒眾生的笑靨,姚成這才發現,素來不喜塗脂抹粉的她今晚畫了精致的妝容,她本就生得極美,而今又多了幾許嫵媚,直看得他兩眼發直,錯不開視線:“瞧你,衣領都沒弄好,若是被侯爺和大公主看見,又得笑你,我不就是有些風寒,讓你在書房睡了兩晚麽?怎會弄得如斯狼狽?”

“小汐……”他不是在做夢吧?

諸葛汐對上他愕然的注視,莞爾一笑,又扭過頭看向冷薇,依舊笑著:“你表姐夫就是這樣,我不在他身邊,他便不大會照顧自己,表妹可千萬別見怪。”

冷薇呆怔:“成哥哥……”

諸葛汐提醒道:“叫表姐夫。”

“嗯?”冷薇故作疑惑。

諸葛汐冷笑:“我說……叫他表姐夫,我是你表姐,我丈夫自然是你表姐夫!堂堂冷家嫡女,怎麽會連這種基本的綱常倫理都弄不清?”

冷薇的心狠狠一揪,隱忍著道:“表……表姐夫。”

諸葛汐心滿意足地笑了:“真乖。”

姚成尷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雙眉毛蹙得老高:一邊是妻子,一邊是懷了他孩子的女人,這種氣氛著實詭異。

諸葛汐從荷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銀質錦盒,微笑著道:“錢媽媽告訴我表妹要代替我來參加侯府的洗三宴,讓我在家歇著就成。表妹這般替我著想,我心中感動,便挑了盒胭脂,表妹可別嫌棄。”

姚成的眸光一涼,什麽叫做代替小汐參加侯府的洗三宴?小汐對他發火就是因為錢媽媽的一席瞎話?

冷薇的瞳仁一縮:“沒有!我沒讓錢媽媽這麽說!”

話音一落,冷薇方知自己上了當,這不是變相承認錢媽媽是她派去的嗎?

姚成深邃的眼眸一點一點變得幽暗,像個望不見底的深潭,黑漆漆的令人心悸:“你回去吧,冷家的禮讓你表姐代你送就行了!”

冷薇的貝齒咬住嫣紅的薄唇,力道之大幾乎要咬破了它,她的素手再次摸上小腹,姚成的臉色就是一變!

諸葛汐注意到了姚成的異樣,眼神一閃,手一抖,胭脂掉落,砸中了鞋子:“哎呀!鞋子髒了!”

姚成看向諸葛汐,眼底掠過一絲幽暗,諸葛汐倔強地撇過臉,他拿出帕子,蹲下身給諸葛汐擦起了鞋麵上的胭脂。

冷薇不可思議地睜大了一雙秋水翦瞳,堂堂姚家嫡長子怎麽可以……替一個女人擦鞋子?她放下自尊去討好的男人卻放下自尊討好另一個女人……還當著她的麵?!

姚成擦完,將帕子折好,諸葛汐笑了笑,挽住姚成的胳膊,這種事,姚成做了許多,每次她都感動萬分,但這回……她的心裏除了苦澀再無其它了……

冷薇望著二人琴瑟和鳴的模樣,心裏一陣泛酸,她握緊了拳頭:“我肚子好……”

“相公,我好累呀!”諸葛汐出言打斷了冷薇的話,姚成摟緊諸葛汐的纖腰,發現她又清瘦了不少,心中微微一痛,將她攔腰抱起,“我先送你去廂房歇息。”

爾後看向冷薇,“可是肚子不適?我派人送你回府,你的身體狀況本就不適合來人多的場合,不要太任性了。”

冷薇氣了個倒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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