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海並不是所有的老東西都要，那個上次抱著一個民國普通花瓶來錄像廳的家夥又出現了，還想要霍海收下他的花瓶，霍海笑了：“跟你說了，你這花瓶質量很一般，我最多出一百五十塊，而且還得你把東西送到我家裏我才給錢。”

這家夥不死心：“我這麽大一個花瓶你才給一百五，他們那麽小的玩意你卻給一兩千，一樣都是從馬永貴家弄出來的東西，你做得太不公平了吧！”

霍海懶得理他，羅德山見他還要唧唧歪歪地囉嗦，馬上嗬斥道：“李旺鄉，人有美醜，東西有好壞，東西不同，品質不一樣，價錢當然不同，這個道理才知道的嗎？你要覺得劃算就賣，不劃算就走開。”

李旺鄉被說得啞口無言，對羅德山他可不敢再有廢話，低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些零散小玩意搬運起來方便，麻煩的是這大床，雖然都是榫卯結構，但是榫卯之間都塗抹了當時的木膠，拆卸非常複雜，一不小心容易損壞構件。一個老木匠自告奮勇地出手相助，在他幫助下，順利拆開黃花梨大床，三輪車裝不下，譚大誌便找來一部拖拉機，把這些東西搬上拖拉機，押送回去。

時間已經將近一點半，該去朱老爺子家裏吃晌午飯了，羅德山在路上笑著對霍海說道：“小霍啊，馬永貴的老宅子還沒去呢，我看啊，你恐怕還能再裝幾拖拉機的老東西！”

霍海撓撓頭皮：“老村長，我真是沒想到，這馬永貴家還有這麽多好東西！”

“那是肯定的，”

羅德山指著霍海正拿在手裏把玩的沉香木手串，“就這東西，我知道的，起碼還有五六個人家裏有，紅的，綠的，白的，他們說有的是玉，有的是瑪瑙。哦，還有一個老太婆一直收藏著一副珍珠項鏈，她媳婦想要都不給，兩婆媳為此翻臉成仇。”

“哦，老太婆幹嘛不給？不就一副項鏈嗎？”

“老太婆講，她當年親耳聽馬永貴大老婆說這副珍珠項鏈是慈禧太後帶過的，花了

好多袁大頭才買來的。笑死人，你說慈禧太後的項鏈能落到馬永貴手裏去嗎？做夢呢。”

霍海想了一下：“老村長你見過嗎？”

“沒有，老太婆當做寶貝一樣藏著，誰都別想看。隻是我聽說那珍珠有豌豆那麽大，用金絲串著，亮堂堂的。你想要嗎？想要的話我要我老婆去找她說說，看她賣不賣。我跟這老娘們沒話講，一個老潑婦，罵起架來沒人搞得過她。”

來到朱老頭家，飯菜還沒上桌，老太太正帶著兩個媳婦以及一個孫媳婦在廚房裏正熱火朝天地弄著。瓜果花生瓜子擺滿一桌，老爺子這回堅持讓羅德山坐了首座，堅持讓霍海坐在羅德山旁邊，以示貴賓待遇。

在農村裏赴宴，最講究飯桌上的座次排位，這關乎彼此的社會地位以及客人在主家心目中的地位。這是傳統禮儀，大家都很看重這一套臉麵功夫。

酒菜齊備，擺上碗筷，其他人麵前都擺了，唯獨霍海和羅德山麵前沒擺，霍海還覺得有點奇怪，這朱老爺子卻指揮兒子把門關上，才從裏屋捧出兩個漂亮的天藍色的掐絲銅胎琺琅小碗，用開水燙了一遍後放在霍海羅德山麵前。咧嘴笑道：

“看好了，這可是乾隆皇帝用的碗！我老頭子從來不拿出來待客，今天破例了，就讓德山老弟和小霍娃娃親自用一用乾隆皇帝吃飯的碗來吃飯！”

羅德山抓起碗看了又看，沒好氣地道：“你說這是乾隆皇帝用的碗就是真的了嗎？還不是馬永貴家的玩意被你從麻鍋塘裏撿著了？”

“是我撿馬永貴家的，這不假，但這肯定是乾隆皇帝用的碗！”朱老爺子翻過碗底，指著碗底的落款道，“看到這幾個歪歪斜斜的字沒有？這叫大清乾隆年製！看到沒，我家四毛告訴我的，說這碗很值錢，叫什麽景泰藍，她在京城故宮裏看到過，知道什麽是故宮嗎？就是以前皇帝老子住的宮殿！”

“我還要你教！”

兩個老頭又拌嘴了。霍海仔細看了這碗，這落款是少有的九疊篆

，不是專業考古的很難認識這字體，估計是那個四毛姐姐在京城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落款，問了行家才知道落款是什麽字。這碗也確實是出自清宮造辦處的銅胎掐絲琺琅。也就是俗稱的景泰藍。

琺琅是以礦物質的矽、鉛丹、硼砂、長石、石英等原料按照適當的比例混和，分別加入各種呈色的金屬氧化物，經焙燒磨碎製成粉末狀的彩料後，再依其琺琅工藝的不同做法，填嵌或繪製於以金屬做胎的器體上，經烘燒而成為琺琅製品。

景泰藍是用紫銅製胎，工藝師在上麵作畫，再用銅絲在銅胎上根據所畫的圖案粘出相應的花紋，然後用色彩不同的琺琅釉料鑲嵌在圖案中，最後再經反複燒結，磨光鍍金而成。

景泰藍工藝不僅運用了青銅工藝，又吸收了瓷器工藝，同時大量引進傳統繪畫和雕刻技藝，是集冶金、鑄造、繪畫、窯業、雕、鏨、錘等多種工藝為一體的複合性工藝過程，堪稱集中國傳統工藝之大成，因而自古便有“一件景泰藍，十箱官窯器”之說。

史料記載，乾隆四十四年除夕年夜飯，隻有乾隆皇帝的餐具是景泰藍，其他人全部用瓷器。可見景泰藍在中國曆史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她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這兩隻碗的底款九疊篆清晰標明大清乾隆年製，珠光寶氣，富麗堂皇，做工精細到極致，應該是禦用品無疑。

羅德山又想給霍海做生意了，指著麵前的景泰藍道：“這兩個碗也賣給小霍算了，反正你留著也沒有，不如變成錢。”

朱老爺子搖搖頭道：“不呢，我家四毛說這是乾隆皇帝禦用品，很珍貴的，最好當做傳家寶留著。”

“難怪我找你要你不給，原來想做傳家寶！”

羅德山不滿地表達當初怨氣，其實心裏在想，自己當初幹嘛不態度堅決點，否則自己也有一個乾隆皇帝用的飯碗了，那樣的話每天端著吃飯，別提多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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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