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按著顧芸初對顧家老宅諸位親戚的了解，既然這次上墳祭祖不幸碰到了，那麽不鬧出點幺蛾子都對不起這次的意外相遇。之所以會有如此慣有思維模式，實在是之前沒有一次不是如此的。最要命的是連大致過程都差不多：不是顧家大姐挑撥就是大伯娘在顧家大伯的暗示下唆使，要不就是小嬸劉茜挑事，或結伴或單槍匹馬，反正最終都是顧奶奶這位老妖婆出麵打頭陣。
最近的一次，便是去年給團團圓圓過生日之後。因為顧芸初跟團團不僅雙雙考上大學，而且還是一門倆狀元，顧家不得不在八月中旬時又辦了一回酒席。明麵上，顧芸初跟顧家老宅的親戚斷了，可畢竟顧爺爺跟顧奶奶健在。看在顧爺爺的份上，那一次不得不繼續叫上這幫人。也不曉得是不是連著兩個月都辦酒宴的關係，那一次顧家大姐一脈除了大女兒一家三口外，其他都沒有來，顧家小叔一家三口也沒到，隻有顧家大伯全家跟顧奶奶出現了。
酒席尚未開始，顧奶奶便跟顧芸初等人透露了她此行的目的，除了過來慶賀顧芸初跟團團雙雙考上大學外，最最主要的是過完暑期後，顧家大伯夫妻倆想接回小小。小小雖說打從滿月開始便一直是顧家在照顧撫養，可畢竟沒有監護權。好端端地突然提出讓小小回家去，要說沒問題，誰信呐？
顧芸初也沒跟顧家大伯夫妻倆客氣，想要讓小小回鄉下，行，完全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請把這些年的撫養費掏出了。幫著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也不能白養不是麽。也不曉得顧芸初是不是故意的，這些年所有的開支都有賬目明細，一筆一筆記錄得非常清楚。
顧家寧兩口子原本就不是出於真心或是內疚才提出要將小小領回家，一聽說一下子要掏出好幾萬塊錢。當即肉痛到不行。顧家寧本想耍無賴，借口撫養小小這事是顧爸爸當初自願的，卻不想顧芸初直接用“涉嫌遺棄親生女兒”回擊。一來兩去，顧家寧兩口氣沒能占到便宜。這事就算稀裏糊塗地過去了。
小小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看了個完整，顧芸初沒能瞞住。雖然心裏清楚芸姐姐並非真的想跟自己親生爹娘要所謂的撫養費，可整件事對小小的刺激還是蠻大的。為此小小在之後連著好幾天都不曾露出一個笑容，人也比從前越發的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
也因為這事，讓顧芸初隱隱約約地覺著顧奶奶好像跟從前有點點不太一樣了。大年初三的這次的上墳祭祖再次意外碰到，也恰恰證實了這一點：顧奶奶那讓門夾過的腦袋終於明白了一回。
祭拜祖先時，按著慣例一般時先兒子後女兒，按著長幼次序依次上香。輪到顧爸爸一脈時，還沒等顧芸初幾個上香，有人便忍不住開始陰陽怪氣了。
“喲。我說家明媳婦，這拜祖先咋拜著拜著突然就多出個人來了？”開口的是顧家大姐。其實在場之人很早便留意到這一次多了個陌生男人，隻不過最初沒看清莫浩飛真麵目，隻當是顧芸初特意找來背顧爺爺上山的苦力。隨後見顧芸初跟那男子關係親密，便猜出了大概。顧家大姐顧家清之所以會率先開口。隻因她還惦記著想將顧芸初跟她那寶貝兒子朱亞雷湊對，來個親上加親。
“是呀，二嫂。不介紹一下？”要說莫浩飛今天的衣著打扮，那是相當的普通，天藍色羽絨服加牛仔褲。怎奈本人本就是個發光體，即便是乞丐服也掩蓋不了已經融入骨髓裏的通身氣派。
劉茜向來自詡眼光毒辣，打從跟莫浩飛一照麵。便上上下下地很是仔細地觀察了一番。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小子不錯，最起碼比老大家那土包子強上百倍。顧芸玲更是對莫浩飛一見鍾情，絲毫不掩飾那熊熊燃燒著的愛慕之情。之所以會如此，有兩個原因占了很大因素：因為劉茜跟顧芸玲相信，按著顧芸初還有顧媽媽那眼光跟性子，若非極品優質男。其他男人有可能看上麽？最主要的一點，若能搶過來肯定狠狠地打了一回顧芸初跟顧媽媽的臉，即便搶不過來，能添堵惡心一下也好。
顧媽媽抬頭看了一眼顧芸初，還未來得及開口。顧爺爺便搶先說道：“這是莫小友，看在老頭子腿腳不便上，好心特意背老頭子上山。怎的，你們有意見？”
顧爺爺都這般說了，在場之人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顧爺爺所說的這位莫小友跟顧芸初關係並不一般。對此，顧芸初並不否認，也沒承認。
“要說多一個，大伯娘身旁不就也有一個麽。”顧芸初將目光轉向站在王翠萍身旁的那個陌生男人，開始懷疑顧芸喜那眼光：她那小喜姐姐那眼睛不會讓眼屎給糊住了吧，怎麽找了這麽個六等仔？
許是發現顧芸初正在看他，張漢民的目光越發熾熱了。早聽說顧家美人兒多，顧芸喜在下坪村那也是排的上號的村花級美人兒。雖然比不上城裏人，稍稍黑了點兒，可那也是水嫩水嫩的一朵鮮花。今兒一大早起來跟著過來上墳祭祖，張漢民覺得那是這麽多年來，幹過的最英明的事。不僅跟顧芸喜的父母拉近了關係，最主要還見到了比顧芸喜更漂亮的小堂妹顧芸玲。想到以後可以跟小姨妹多多接觸，張漢民頓時熱血沸騰，隻恨不能立馬將顧芸喜娶進門去。張漢民萬萬沒想到的是，除了顧芸玲這位小姨妹外，竟然還有一個。
張漢民那火辣辣的目光，被莫浩飛全然看在眼裏。莫浩飛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半步，擋在了張漢民跟顧芸初之間。團團留意到莫浩飛那深邃的眼眸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寒光，便知道有人要到大黴了。
這幾天顧芸喜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尤其一大早見到張漢民厚著臉皮跟著過來上墳祭祖後。顧芸喜對張漢民原本就沒多少好感，看到張漢民兩眼發直地盯著顧芸玲後，便越發厭惡這個劉茜小嬸給介紹的男人了。現在，張漢民又盯著顧芸初猛瞧，實在是……忍無可忍！
就在顧芸喜要將怒火爆發出來時，小小突然拉住了顧芸喜的手，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小小。”顧芸喜反手握住了小小的軟軟的小手。雖然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次麵，顧芸喜跟小小姐妹倆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對於小小，顧芸喜多少有些羨慕，可更多的慶幸，小小的運氣比她好，最起碼有二叔一家的疼愛，將來也一定能像芸妹妹那樣考上大學，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職業。不像她，隻能當什麽護士不說，還要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祭拜的過程有點點悶，匆匆上完香後，兩方人非常有默契地開始各自收拾好祭品，隨後按次序下山。下山這一路，顧奶奶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不知怎地又給咽了下去。隻是跟在顧爺爺後頭，一步不離。
許是看到了停在山腳的那輛路虎，顧奶奶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老頭子……”
到底是這麽多年的夫妻，顧奶奶想說什麽，顧爺爺也能猜出幾分。
“最近天氣不好，你當心著身子。”顧爺爺沉默了很久，長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顧芸初心裏很明白，其實顧爺爺一直就放不下顧奶奶，畢竟夫妻這麽多年，要說沒感情那是騙人的。顧爺爺之所以之前對於顧芸初的安排一直沒說話，也是考慮到顧爸爸這一脈，不想顧媽媽跟顧媽媽太為難。畢竟顧奶奶前前後後鬧騰了那麽多次，而且偏心到不行。更何況顧爸爸也並非顧家骨肉。雖有多年的養育之恩，要說報恩也報答得差不多了。何況當年若不是顧爺爺自私了一把，顧爸爸的人生路還指不定怎樣呢，最起碼也不至於這麽早就……
“顧爺爺，您若想回鄉下住幾天，過完了元宵節讓小子送您回來，如何？”莫浩飛低下頭，附在顧爺爺的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顧爺爺目光閃爍了幾下，點了點頭。看來芸丫頭的眼光不錯，這人沒選錯。隻可惜……顧爺爺回轉過頭，看了眼站在顧芸喜身邊的張漢民，不由地眯起了雙眼。
一直走在最後麵的顧芸喜也不知從哪裏得到了勇氣，突然快步疾走了幾步，跟著顧爺爺上了路虎：“爹，娘，奶，我明天還要值班，正好搭二嬸的車回城裏。”
“喜兒，你不回家了？”顧芸喜畢竟是王翠萍第一個孩子，比起小小，自然更有感情些。當娘的自然希望自己的閨女能找個好夫君，能得到幸福，王翠萍也不例外。對於張漢民今天的表現，王翠萍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在了眼裏，心裏頭多多少少也是不太舒服的。雖然覺著不妥，可張家殷實的家底又讓王翠萍心動不已，舍不得放下。足足十萬塊的禮金，這可不是筆小數目呢。
“不了。”顧芸喜又不是傻子，留下了意味著什麽，她心裏明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