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顧芸初並不知道的是，因為她這個當姐姐的沒能起到好的領頭作用，給底下三個妹妹一個弟弟豎立好榜樣。以至於在之後的幾年裏，沈家二老，確切地說是沈外公改變了對小輩放養政策，采取嚴格把控。隻可惜，防得了這個，抓不到那個，底下四個小的沒有一個讓人（沈外公）省心的。早戀什麽的，其實在當今社會真的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隻不過最終能開花結果的，非常非常少。偏偏在顧家五個裏頭結出了四個小青梅，這成功率真的不是一般的高。此為後話，回頭再一一道來。
話說第二天，九點還不到，莫家人在莫老太爺的帶領下，便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正式前來拜訪。兩方人一碰頭，雖然顧芸初不是很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沈外公跟與莫老太爺還有莫爺爺相比，單一個氣勢就相差甚遠。這還沒上演龍虎鬥呢，沈外公便不戰而屈人之兵。相比於沈外公的局促不安，沈外婆顯得尤為的淡然與從容。或許正是因為沈外婆的應對得體，引得莫家人頻頻側目。雖然沈外公待人接物上稍顯的小家子氣了一些，但該有的禮儀並不欠缺，尤其家中幾個孩子，用餐時的規矩是分毫不差。
莫媽媽與莫爸爸對視了一眼，隨後相視而笑。其實很久之前，莫媽媽便察覺到顧芸初這個準兒媳婦，並不像資料裏所說的那般簡單。雖然莫媽媽並沒有特別強烈的門第觀念，可對於自家三個孩子所找的另一半，尤其是兩個兒媳婦人選，還是希望相差得別太大。要不然以後小夫妻生活在一起，距離相差越大這矛盾也會越來越多。
雖然莫媽媽相信自家兩個兒子的眼光，可愛情真若來臨時，旁人是根本沒辦法理解的。禮儀這些雖說也可以後天補救，可那已經溶入骨子裏從小養成的習慣又豈是說改就能改得了的？要不然老祖宗也不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一說了。
所以最初時，莫媽媽還在很擔心顧芸初會不會有一些讓人沒辦法忍受的陋習，比如夾菜時抖筷子、吃東西時喜歡眨巴嘴發出聲音什麽的。畢竟顧芸初小時候家裏的條件並不怎麽好。這樣的兒媳婦倘若帶到那些重要的晚宴場合，丟人的可不僅僅是本人，還連帶著整個莫家二房。
顧芸初的表現讓莫媽媽以及莫爸爸都暗暗鬆了口氣，與此同時也讓倆人心裏多了絲疑惑：看來這顧家也並不像調查資料中顯露的那般簡單，隻怕後頭還藏著個高人。而今天，莫媽媽跟莫爸爸心裏這份疑慮總算是解開了：顧芸初，還有顧家另外三個孩子應該是因為親家老太太才會如此應對得當。
所謂兩家人結秦晉之好，家世縱然重要，可在莫爸爸莫媽媽看來，這品性才是最重要的，尤其親家的品性。這一套擇偶標準說起來還是來源於莫爸爸的老丈人。當年莫爸爸的老丈人羅爵士並不怎麽讚成自家寶貝閨女嫁給莫爸爸，原因嘛自然是因為莫奶奶在羅爵士看來，是個糊塗上不了什麽台麵的，盡管莫老太爺跟莫爺爺為人不錯，可那時候還有個莫家大房在。如此複雜的家庭關係，羅爵士如何願意讓自家寶貝閨女委屈。怎奈愛情真真讓人迷了眼睛沒了心智，一向乖巧的莫媽媽寧可跟羅爵士斷絕父女關係，也要跟莫爸爸在一起。說起來也是莫媽媽性子柔和，二十多年忍氣吞聲，終於媳婦熬成了婆。
兩家人用過了午餐後，沈外公知道莫老太爺也喜歡下象棋，便很是高興地向莫老太爺下戰書。自從顧爺爺搬去鎮上住後，沈外公便一直不曾找到一個像顧爺爺這般配合的好棋友。想來也是，要找個跟自己棋力相當的臭棋簍子哪兒那麽容易呀。
莫浩飛冷眼瞧著三位老人坐在樹蔭下頭，吹著徐徐涼風，開始楚漢之爭。
“芸兒，一會兒外公不會耍賴吧。”莫浩飛環著顧芸初的腰，低頭附在耳邊小聲地問道。
“莫浩飛，你什麽意思啊？”顧芸初回轉過頭，不滿地瞪了莫浩飛一眼。她的外公像是會耍賴的人麽？
“沒辦法。”莫浩飛雙臂緊緊地環抱著顧芸初，很是無奈地皺著眉頭，“若是回頭老人吵起來，我是幫好咧還是不幫好咧。是幫太爺爺好咧，還是幫外公好咧。”
莫浩飛分明心裏早有了決定，卻依舊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征求著顧芸初的意思，擺明了想著乘機從顧芸初那裏收點兒好處回來。即便沒有十足十的好處，有點點利息也是好的。
因為明白了莫浩飛在打什麽主意，原本還想著幫莫浩飛出主意的顧芸初，決定反其道而行，笑嘻嘻地伸手捏了捏莫浩飛並多少肉的臉頰。
“夫君向來能幹，所以我相信夫君你一定可以麵麵俱到，不會讓所有人失望的。”顧芸初利索地將皮球又給踢了回去。
“呃。”莫浩飛一時語頓，很有種拿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無力感。為今之計還是趕緊開溜兩不相幫比較好。哪曾想，正當莫浩飛想腳底抹油趕緊開溜時，便聽到沈外公在那裏嚷嚷道：“莫小子，過來幫外公瞧瞧，下一步棋怎麽走比較好。”
“芸丫頭，快過來幫太爺爺支個招。”哼，別以為就你能找幫手，咱也有外援。莫老太爺的精氣神十足，這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顧芸初抬頭看了一眼莫浩飛，莫浩飛一彎身，直接將顧芸初給橫抱起來：“芸兒，你不舒服怎麽不早點……（嘶）說……”
顧芸初乘著沒人注意，不客氣地在莫浩飛的腰際狠狠的擰了一下。太無恥了，竟然拿她當擋箭牌。
“芸丫頭這是怎麽了？”
“芸丫頭沒事吧？”莫老太爺與沈外公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什麽，應該是被這天氣熱的。”莫浩飛的眉頭很明顯地皺了一下，“太爺爺爺爺外公，外頭的還是有點熱，你們當心著點兒。呃，我先送芸兒回房了。”
“去吧。”莫浩飛那點子小心思哪裏瞞得過莫爺爺，莫爺爺回頭看了一眼正緊盯著棋盤眉頭緊鎖的自家老爺子還有親家公，強忍著笑意，揮手將自家小孫子以及小孫媳婦給打發了。莫爺爺見莫浩飛的身影快消失在自己麵前時，突然冒出了一句，“kings，一會兒別忘了回來幫太爺爺支支招。”
莫浩飛的身形明顯頓了一下，一旁將這出戲從頭看到尾的莫雨菲“噗嗤”一聲直接笑出了聲。自從她家二哥身旁多了個可愛的小二嫂後，好像總能看到不一樣的二哥。真好。
莫浩飛抱著顧芸初直奔三樓顧芸初的閨房，卻不想途徑二樓時，正巧跟從一間閑置儲藏室出來的沈外婆和莫媽媽撞了個正著。
“芸丫頭這是怎麽了？”沈外婆輕聲地問道。
“沒事。我看外頭天氣熱，芸兒有點點中暑。”莫浩飛說起謊話來是心不跳臉不紅，外帶都不用打什麽腹稿。
你才中暑了呢。顧芸初沒好氣地隻能暗中又擰了莫浩飛一把。沒瞧見今天外頭連個太陽都沒有，而且因為台風尾巴剛剛過去，徐徐涼風別提多舒服了。
“快放我下來！”
吃痛的莫浩飛不情不願地將顧芸初放了下來。
“外婆，媽咪，你們在找什麽？”莫浩飛見沈外婆讓田甜將一個個密封箱從儲藏室裏拖了出來，便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
“也沒什麽。”沈外婆淡淡一笑，“芸兒不是明年二月就要生孩子了嘛，該準備的東西差不多也該準備了。雖說現在是早了一點。”
“該準備的東西？”別說莫浩飛滿頭霧水，就連顧芸初也是一臉的疑惑。不過顧芸初好歹知道自家外婆讓田甜拖出來的這些個密封箱裏裝的是什麽。靈光一閃，顧芸初大致便猜到了。
“外婆媽咪，你們是不是打算做小寶寶貼身穿的小衣服？”
“要說芸丫頭就是聰明。”莫媽媽笑著點頭稱讚道。
其實顧芸初前世意外死時，還沒結婚嫁人，自然也沒生過孩子。不過身旁生過娃的親朋好友好幾位，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尤其高齡產婦的小姨生小表弟時，顧媽媽跟沈外婆也曾前前後後忙碌過很長一段時間。小寶寶的肌膚嬌嫩，所以貼身的衣服最好是純棉的舊衣服，這樣不容易傷到小寶寶嬌嫩肌膚。而且在老一輩看來，尿不濕什麽的再方便再好，也不如純棉舊衣服改成的尿片實用。
所以顧芸初見自家外婆忙著翻箱倒櫃，便猜測外婆這是想拿舊衣服出來改聯合國大旗的節奏。
莫浩飛聽到莫媽媽這邊回答後，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估摸著是想到了那句“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沈外婆見莫浩飛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便笑著安慰道：
“放心吧，芸丫頭肚子裏的孩子好歹也是老太婆的曾外孫，老婆子心疼著呢。隻不過這小孩子皮膚嬌嫩，那些個尿不濕哪有純棉的尿布好用？”
“外婆，別找了。”顧芸初走上前拉住了沈外婆的手，“您忘了您家兒子手上就有個服裝廠。回頭讓舅舅拿些百分百的白色純棉布料回來，直接裁成尿片，不是更好？”
“也好吧。我原想著用舊衣服不傷孩子的皮膚，卻忘了家裏大部分的舊衣裳都被你這丫頭給愛心捐贈掉了。”
沈外婆連翻了好幾個密封箱，發現裏麵大部分都空了。這才想起，自從自家兒子沈川從廠子裏出來自己辦了服裝廠，家裏一年四季的衣服除了貼身的內衣**，其他基本就是自產自銷。至於那些個舊衣服，絕大多數都被顧芸初給處理了。據說是愛心捐贈掉了。
顧芸初抬頭看了一眼莫媽媽，沒想到莫媽媽竟然會配合沈外婆，想著要給小寶寶裁製加工小衣服以及棉尿布。
入夜，莫浩飛留宿在了顧家。莫浩飛摟著香噴噴的顧芸初，躺在涼絲絲的麻將席上。正當顧芸初昏昏欲睡時，莫浩飛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芸兒，外婆以前家裏是做什麽的？”
“外婆？不記得了。”顧芸初一下子驚醒了，“小時候好像聽媽媽曾提過一兩句，說是家境蠻不錯的，有大宅子還有大船，不過太公生病去世後，家道便中落了。外婆就隻好跟著太婆跑到魔都投靠太舅公。”
“那外婆家裏還有親人嗎？”莫浩飛之所以這麽問，也是因為一時好奇。
下午時，顧爺爺跟顧奶奶終於被顧芸初接回來顧家。其實顧爺爺跟顧奶奶昨兒下午就該來的，後來還是顧爺爺自己打了電話過來，說第二天自己搭乘車子過來，不用顧芸初太費心去接他跟顧奶奶。顧芸初原本不願意，可在顧爺爺強硬態度下，不得不順著老爺子。哪曾想，一上午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隻好派田甜親自跑一趟。田甜到了鎮上才知道，原來昨兒才見過麵的顧家寧兩口子正堵在顧爺爺所住的房子大門口，要挾著兩位老人把錢掏出來，救老兩口唯一的寶貝孫子顧芸豎。
別看顧芸豎今年虛歲才十歲，整個人胖得跟球似的。這也就罷了。問題是還喜歡到處惹事生非。就在顧芸初回老家前幾天，又捅了個大簍子。學校不是才放暑假麽，這家夥在家呆不住，便跟幾個小夥伴兒一道偷偷跑到了市裏。不知怎的，溜到了城市廣場附近的ktv吧。估摸著是想進去唱k，可惜人太小口袋錢又不多，ktv門口的迎賓姐姐根本不讓進。顧芸豎跟他的幾個小夥伴兒也沒閑著，手賤地將停在ktv門口的車子給劃花了。
都說老家這邊私營老板很多，而且是那種喜歡顯擺的私營老板還不少。寶馬什麽的也屬於比較常見的，法拉利保時捷這類的也不是沒有。要說顧芸豎眼光還真不錯，不是昂貴的名車他還不劃。結果自然不用多廢話啦，照價賠錢唄，最起碼也得賠重新上漆的費用。顧家寧小口子口袋裏不是沒錢，問題是舍不得拿出那麽一大筆的錢。這麽一大筆的窟窿洞自然得找冤大頭來負責。
顧家寧是非常後悔好說話的顧爸爸怎麽閃得那麽早。要不然這筆錢就有了名正言順的冤大頭了。顧芸初也好，團團也罷，在顧家寧看來，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現在就連自家親娘顧奶奶，這腦子也屬於讓門給夾過了，竟然被顧芸初給反水到了她那一國去了。
這讓顧家寧如何甘心？自打昨天顧家寧夫妻倆被顧芸初給趕出濱江公寓小區後，心有不甘的倆人便徑直跑帶了顧爺爺跟顧奶奶所居住的房子裏。其實顧爺爺也挺後悔的，幹嘛要省事，不讓顧芸初來接自己咧。結果好玩了吧，被自己的大兒子還有大兒媳婦給堵在了家門口，沒辦法出門。
這算什麽事兒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