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428 折磨老賊婆2(二更)

楓紅鸞吩咐下去,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換一次冰渣渣水,免得冰渣渣化了好入口。

隻喝水,不送糧,就算是壯實的漢子都不一定吃得消,更別說一個六旬老嫗,還身上有傷。

第三日丫鬟來報的時候說韓賈氏開始在柴房嚎哭,請求給她送個炭火盆子進去也好。

楓紅鸞正和泓炎下棋,聞言輕笑一聲:“泓炎,這一局,你有意讓我是嗎?”

泓炎故作不解:“我哪裏讓你了。”

楓紅鸞嗔視他一眼:“你就不承認吧,不玩了,下了一整日的棋,也甚是無聊,走吧,可有興致陪我出去走走?”

泓炎寵溺依稀一笑,側頭對那候命的丫鬟吩咐:“既然王妃想出去走走,那今日就由你陪著吧。”

那丫鬟受寵若驚,被那就是個端茶送水的下等丫鬟,平素裏哪裏有資格伺候王妃,當下上前,乖巧的伸出手,卻是略顯笨手笨腳的攙住楓紅鸞。

楓紅鸞倒也不介意,任由那丫鬟小心翼翼的攙著,動作其實弄的她很是不舒服,不過她心情不賴。

“這幾日,都是你在給柴房裏那個送水?”

“回娘娘的話,是。”

“她喝的可多?”

“回娘娘的話,因為都是冰水,冷的緊,每每不等冰化了水暖了,奴婢就謹遵娘娘吩咐,換上新的冰水去,那婆子起先不喝,這兩日挨不住了,就著冰塊喝了幾大碗,昨天夜裏鬧肚子了,疼了半宿,嗷嗷的叫著,奴婢請了六兒管家,管家說隨便她去嚎,不用理會便是。”

“嗯!”出了房門,六兒忽然過來請泓炎,低聲說了幾句,泓炎抱歉的看著楓紅鸞。

楓紅鸞知道他必定是有事要做,莞爾一笑:“隻管去吧,我去散散步。”

“那你一切小心,你……”泓炎甚至都叫不出那小丫頭的名字。

小丫頭倒是聰明:“奴婢小福。”

“小福,伺候好王妃,知道嗎?當心著點。”

“是王爺。”小福諾諾的應了一聲。

泓炎抬頭,看著楓紅鸞:“天冷,不要散太久,看一眼就回來,若是真的心裏不痛快,我有的是別的法子折磨她,你隻管安心看著她生不如死便好。”

楓紅鸞點點頭,對泓炎揮手:“趕緊去吧,可別耽誤了你的事。”

泓炎頷首,領著六兒離開,小福忙蹲下身子去:“恭送王爺。”

不知是什麽事情,難得見泓炎這般行色怱怱的,方才見他轉身瞬間臉色瞬間凝重了,看來,必定是什麽要緊事。

她不多管了,大約泓炎想讓她知道,必定會說的。

如今她和泓炎之間早就養就了一種默契,雖然她關心關於泓炎的一切,但是隻要泓炎不說,她就不問。

每個人心中,都該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就像是她,那個最大的秘密,恐怕是這輩子,她也不會告訴泓炎的。

上輩子,沒有機會報複那些惡人,她就含恨而終,這輩子,她總歸會一點點的討回來。

她說過,鈍刀割肉,慢慢看著她們疼,她才痛快。

這個叫做小福的丫鬟,或許是做慣了粗活,動作有些大手大腳的,不過嘴巴倒是很活絡,楓紅鸞問她的話,她都一五一十回答的井井有條。

到了柴房門口,楓紅鸞一聲吩咐:“把門打開。”

“是,娘娘!”小福趕緊上去,打開了柴房的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那小福趕緊過來,拿出了手帕,擋在了楓紅鸞口鼻前麵一指處:“娘娘,怕是昨天鬧肚子拉稀了,臭的很,娘娘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陽光大量湧入屋內的,已經虛脫到滿臉蒼白的韓賈氏早已經昏迷在了柴堆上,臉色慘白,身上一片狼藉,一堆稻草胡亂蓋在身上禦寒,卻依舊擋不住那讓她瑟瑟發抖的冰天寒冷。

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楓紅鸞看著昏厥不醒的韓賈氏,冷嗤了一句:“這就受不住了,潑醒,她不是要炭火盆子嗎?給她送來,把這些柴火都送出去,整個屋子,全部給我燒傷炭火盆子。”

小福一顫,這可不得把人烤死。

娘娘平素裏看著挺溫和一個人,眼下卻要這般對付一個賊婆子,看來這賊婆子偷的東西,還真是非同小可。

也活該她的,偷了東西逃走就算了,居然還敢上門拿著賊贓來認清。

“是,娘娘,那水?”她小心的問道。

楓紅鸞冷笑一聲:“不是嫌冰渣渣水不好喝,喝了還鬧肚子嗎?從今天起,不用給她送什麽冰水了。不是說肚子餓,好,那就一日三餐,都給送雞蛋,記住,隻許送蛋黃,不許送蛋白。”

這可不是要把人給幹死。

小福更是敬畏楓紅鸞了。

娘娘真是不露相啊,一露相,這手段可比煉獄的更加可怕。

先是又冷又餓,又是又熱又渴,這般折磨,這賊婆子可別挺不住才好。

她平素裏進出柴房最多,這裏死個人,往後夜裏來拿柴還嚇人呢!

心下是這樣想,可卻不敢違抗楓紅鸞的命令:“是,奴婢這就去辦。”

保不齊,她把這次的事情辦好了,娘娘稱心如意了,她也用不著在這柴房待著了。

這樣想著,她做事就更加盡心盡力,當日下午,就拆了人來把柴房裏所有的柴火全部都搬空了,屋子裏高熱,怕點著了他門窗,她又事先讓人把所有的門窗都用鐵皮子封死,若是那門窗真的找起火來,也隻怪老婆子命到盡頭了。

然後,是一個個炭火盆子搬進去,足足十七個炭火盆子,直把整個柴房烤個和火爐一樣滾燙,人都待不住半刻鍾,就燒起來一樣的難受。

當日中午,廚房就燒了一百個忌憚,一粒隻有蛋黃,沒有蛋白,送入柴房不到半刻鍾,一百顆蛋黃就去了十六七顆,看來那老婆子真是餓壞了。

不過吃的這麽急,這蛋黃又幹燥,回頭可有點她苦頭吃。

這些,小福自然是一一向楓紅鸞匯報。

此時天色已經暗透了。

楓紅鸞心裏頭更為牽係著泓炎,往常這個時候,總該回來了。

對小福的話,也隻聽個三兩句,反正這是她料想到的。

“我都知道了,你去門口瞧瞧,王爺回來了沒?”

王爺屋裏跑腿的事情,幾時輪得到她一個下等丫鬟做了,她自然是滿心歡喜:“是,奴婢就去。”

一刻不停留的往外跑,楊芸端著晚膳進來的時候,差點被她撞了個趔趄,兩廂對視一眼,小福忙時請安道歉,又匆匆離去。

楊芸穩了穩手裏的托盤,進屋抱怨道:“不知道是哪裏的丫鬟,冒冒失失的很,差點把娘娘的晚膳也給打了。”

自打打了韓賈氏,楊芸卑微懦弱的性子似乎有所改變,這種改變,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不過楓紅鸞知道,楊芸本性是溫良的,大約是不會做出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情。

最多以前對所有人都頗為溫和,現在有些傲嬌脾氣了。

自然,楊芸這份傲嬌也是應該,畢竟六兒如果算是府上的管家,那楊芸可就是府上的大丫鬟了。

她平素裏對待下人,比起其餘人家的大丫鬟,實在是溫柔許多。

而且,方才確實是小福冒失了。

先後那麽多人伺候過她,或許是因為有過留香,所以旁人就算是做到了十全十美,她都心裏總忍不住要挑剔一兩分。

想到留香,心頭陡生恨意,留香不知死活,她自然希望是逢凶化吉,可看著地上遺落的血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夏蓉靈,胡蝶,夏家餘孽,天涯海角,此生除非她們不再現身,不然她怎會善罷甘休。

一個夏輝,抵不了她一個燕兒。

而一個留香,足以讓她將夏家夷為平地,誅滅九族。

因為動怒,小腹隱隱有些不舒服,夏家的恨,她一直記在心頭,因為夏家,她失去了肖雲業,因為夏家,她甚至差點失去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當時那一曲《玉石俱焚》,她如今的身子也不至於這般需要小心翼翼。

稍微動氣,腹中胎兒就有些胎像不穩。

這筆賬,這些帳,全部記著,她一筆都不會落下。

楊芸不知道這半盞茶的功夫楓紅鸞心頭想了這許多東西,隻是看楓紅鸞眉心微微一緊,手到放了小腹上,忙擔心道:“主子,可是腹中不舒服了?”

“有些!”

“奴婢去請王太醫。”

對於孩子的事情,楓紅鸞想來不敢太大意,她點點頭:“你親自去走一趟吧,王太醫給了我他的輪值單子,今天不是他輪值,你就到他府上去,他府上你認得嗎?”

“奴婢知道,又不遠,來回跑也就小半個時辰,奴婢就去。”

“嗯!”不知是擔心泓炎呢,還是因為下午吹了冷風,還是剛才生氣的時候氣的,總之小腹還真有些不舒服。

還是請太醫來看看的安心。

楊芸忙去請,楓紅鸞兀自進了屋子,躺在躺椅上,靜等泓炎回來。

都這個時辰了,按著往常泓炎就算是自己不回來,也該拆遷六兒回來說一句。

自從皇上對泓炎的態度變了之後,楓紅鸞總擔心有朝一日,伴君如伴虎,皇上說不準會對泓炎不利。

王太醫上次來說了,宮中侍衛和嬪妃苟合,皇上讓太醫院的太醫夥同幾個嬤嬤將所有宮中嬪妃檢查一遍,但凡還沒有被翻到牌子卻已經不是處子之身的,一律處置了。

當時以為皇上被戴了綠帽子還大肆宣揚,如今楓紅鸞倒是明白了幾分其中的意義。

隻怕是皇上這一招是想殺雞儆猴。

自古侍衛和嬪妃**這種醜聞不斷,曆朝曆代處理的辦法就是將侍衛和嬪妃私下處置了,遮掩醜聞。

而這樣私下處置的辦法,隻能助長了這種歪風,因為大家都知道,隻要運氣好不被抓到,那些老死宮中的守活寡一輩子的嬪妃就算**一輩子,也不會被人發現。

**誰人不貪,更何況是清冷孤寂的宮中。

哪個女人真正能夠等一個永遠也看不到你的男人一輩子。

皇上此舉,大肆檢查所有未得過任何寵幸的妃子的貞潔,就是想告誡整個後宮,大家要嚴守本分。

楓紅鸞和泓炎那時候還以為皇上是自尋難堪。

如今事情過去了好幾日,王太醫說了檢查出來失貞的嬪妃還真不少,至少有六十多個,皇上一例賜了鶴頂紅,整個後宮惶惶,嬪妃和侍衛交好這種事情,怕是再也不敢發生,因為皇上已經下令,每隔三年這樣檢查一次。

當把這種檢查定義為律法之後,也就不是籠統意義上的家裏事,而是上升為了天下事。

就像是律法將女子不貞不孝定為浸豬籠的死罪一樣,雖然不公平,但對於大多數百姓來說,何嚐不是大快人心。

楓紅鸞是痛恨這種律法的,誰人規定男人三妻四妾是應該,女人卻活該為丈夫守一輩子的身子。

若然泓炎也是那種三妻四妾的男子,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尋一個真心愛她一輩子的男人。

她慶幸,她三生有幸,這輩子才能遇見泓炎。

是以,她對泓炎更為珍惜,隻怕皇上此時有意要培養泓炎為皇太弟,但保不齊哪一日卻要革了泓炎的王爺身份,甚至,落了泓炎的腦袋。

就像是懷王,革去王爺稱號,貶為庶民,如今在天牢之中,天寒地凍,備受苦楚……

怎麽,突然會想到懷王。

楓紅鸞眉心一緊,這個人,始終不相信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泓炎的,她原本對他還頗有好感,覺得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更別說懷王曾經救過她的性命,可現在,對懷王的情感卻複雜了。

記憶中,泓康定六年懷王就故去了,出殯那日她還在路邊遠遠看過,白靈素縞,大雪紛飛,哀樂悲鳴,沒有子嗣的泓摯,由侄子煥景抱著靈位,浩浩湯湯若長的送葬隊伍,每個人都是悲悲啼啼的,百姓夾道相送,景象哀涼。

那一副送葬情景,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門口,就傳來了請安的聲音。

“娘娘!”

“就回來了?”

是楊芸,好像出去還沒多久。

楊芸進屋,道:“門口遇見了左相家的三夫人,知道我要去請王太醫,說了讓我別去了。”

“怎麽?她還知道王太醫的行蹤?”

“奴婢鬥膽問了一句為何,三夫人說了,如今宮裏頭的太醫,全部都在泓摯老爺府上呢!”

被革了王爺稱號,如今無人敢稱呼他一句懷王。

想昔日,他雖然病體羸弱,卻也是何等意氣風光。

可如今,卻連個王爺也不是了。

“怎麽會去他府上,是不是高麗公主出什麽事了?”

“不是,奴婢打聽了一下,是泓摯老爺在天牢裏暈厥了過去,高燒不退,泓摯老爺身體素來就不好,皇上起先不想理會,後來是我們王爺和其餘幾個王爺還有太後一起說話求情了,皇上才準了他回府看病,我看娘娘還是先用膳吧,王爺必定和六兒必定這會兒是回不來了,自從太子是事情後,泓摯老爺府上蕭條的緊,隻剩下幾個老人留著幫襯,今天出這等大事,怕是六兒也忙的團團轉,在那幫襯呢!誰都知道,我們王爺同泓摯老爺的感情是最好的。”

心下咯噔一下,方才正回想起泓摯的葬禮,如今就傳來了這等消息。

雖然按著前世記憶,泓摯至少還能活三年,可是今生,許多人的命輪都早已經不按著原先的軌跡行走了,方才她又忽然想到了泓摯的葬禮,甚是不祥,莫不是泓摯……

若是對泓摯起了討厭那是真,可卻也不想他就這樣死去。

楓紅鸞也不知為何,她心下篤定,太子的事情,絕對不是泓摯做的。

她甚至隱隱的覺得,其中都是泓炎的安排。

可若真是泓炎,難道是泓炎要嫁禍給泓摯的嗎?

他們,不是最最要好的兄弟嗎?

若真是泓炎嫁禍泓摯,那泓炎匆匆離開的時候,臉上凝重擔憂的表情,難道是假?

還是說,嫁禍給泓摯,隻是權宜之計。

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是瞎猜,太子之事,根本就是另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