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討說法
馮媽媽也急了,她知道女兒不討婆婆喜歡，可是徐老太對徐建還是有感情的，對書巒這個孫子更是更愛有加,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明擺著要和大兒子翻臉麽？
“徐建呢？他怎麽說？”馮媽媽不等女兒回來又繼續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你們現在住哪兒？”
“昨天老妖婆讓我們把東西都收拾好，說等她簽完協議就一起搬走，可是傍晚她帶著動遷辦的人收完房卻自己拎著包去了小兒子家。”馮楠哽咽道，“我沒法子隻能偷偷把封條撕了搬回老房子住，徐建當晚去了他弟弟家結果卻被老妖婆罵出來……”
為了這個事兒，她一晚上沒睡著,清早送走兒子和丈夫就急匆匆的跑到核桃巷找馮奶奶做主,沒成想趙慧嫻今天居然沒去上班，她擔心大弟媳聽到她的哭訴會幸災樂禍，隻好忍著淚水到青柳路找馮媽媽。
馮媽媽聽了女兒講的事情經過，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一時又理不出頭緒，隻好將目光看向兒媳婦。
傅佩嵐也馮楠的話次序有些奇怪，“大姐，正常動遷都是先搬走然後再交房的，你們家怎麽反過來？原本你們動遷後是準備搬到哪裏住的？”
“我小叔子前段時間不是買了房搬走單過嘛，後來老房下了動遷通知，他就說左右也要租房，不如一家子還在一處也能照應，剛好他家樓下的房客不準備續租，我婆婆就和房主說好昨天那頭騰完房我們就直接搬過去，結果也不知怎麽的，她就扔下咱們自己走了……”
“房租交了麽？”傅佩嵐又問。
馮楠搖搖頭，“沒有，我婆婆當時和房主講好入住那天再正式簽協議，對方和我小叔子是鄰居，也就同意了，可是昨天晚上徐建去問，人家說我婆婆已經反悔不租了，因為這事兒他還和我小叔子鬧得挺不愉快。”
傅佩嵐低頭想了想，按照馮楠的話，原本徐老太是已經找好了房子準備帶著大兒子一家搬走的，可是昨天卻突然改了主意，這其中必有原因。
“大姐，這兩天你和姐夫有得罪你婆婆嗎？”傅佩嵐突然問道。
馮楠連連搖頭，“絕對沒有，這些天我一直忙著整理行李，哪有時間和她拌嘴，二弟妹我不瞞你，你別看我平時嘴上不饒人，可是在徐家是很少和人爭執的，最多背後和你姐夫抱怨兩句。”
她和徐建找徐老太意圖確定產權是幾天前的事情了，再說那天吃虧被罵的也隻他們夫妻，應該算不上得罪。
傅佩嵐點點頭，馮霄也和她說過，這位大姑姐是典型的窩裏橫，在娘家霸道掐尖，在婆家卻乖的像隻小貓。
“媽，我覺得徐老太再偏心也不會把兒子孫子扔在街邊不管，更別說她還拿走了大姐大姐夫給的一萬多塊錢，這件事應該有些咱們不知道的環節。”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徐老太的舉動仿佛在和兒子兒媳置氣。
“那現在怎麽辦？你大姐也說了她婆婆根本不聽他們兩口子講話。”馮媽媽心疼女兒的遭遇，可她一貫是個沒什麽主意的，“要不我去找她談談？”
這些年馮楠沒少和她抱怨婆家的是非，她聽著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就勸女兒讓一步，一家子住一塊兒難免有些磕磕絆絆，互相體諒就是了，但今天這件事太嚴重了，最好徐老太能講出個子醜寅卯，不然她再好性兒也不能讓女兒這樣被欺負。
“您先別急，等馮霄晚上下班讓他找大哥和馮鑫跟著您一起去。”馮媽媽原就性格軟弱不善言辭，她一個人去估計會被徐老太給生吃了，“咱們先禮後兵，先鬧明白大姐婆婆到底因為什麽做出這樣不近人情的事。”
對於娘家人上門討說法，傅佩嵐是讚成的，馮楠以前就不討婆婆喜歡，這個時候若是馮家仍舊一聲不吭，日後她在婆家更加無法挺直腰板，而馮家兄弟這麽多人居然讓唯一的姐姐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以後也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馮楠就算有什麽不對那也是老徐家正正經經娶進門的兒媳婦，尤其動遷的房子還有一間是徐建要來的，如今這樣算什麽？徐老太有情緒打罵自己兒子沒人幹涉，但是把兒媳婦和孫子扔出門外就太過目中無人了。
她和馮楠接觸不多，卻知道這個大姑姐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絕沒有壞心眼，甚至可以說傻乎乎的。當然她若是聰明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結果，這件事如果不妥善解決，馮楠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沒有存款沒有房屋，一家三口怎麽生存？就算娘家肯照應她，被逐出家門的屈辱也終身難忘。這口氣就算馮楠能忍，作為她的娘家人也不能就此了之，否則就太窩囊了！
於是，當晚馮媽媽便領著兒子們去了徐家小兒子的住處。馮霄和馮鑫一個理智一個暴躁，一個能講理一個會耍混，再加上慣會和稀泥打圓場的馮媽媽和馮斌，不怕對付不了一個徐老太，傅佩嵐捧著牛奶坐在沙發上安心等消息。
等到晚上九點，馮霄一個人趕回家。
“事情解決了麽？”傅佩嵐關心的站起來，又見馮媽媽沒有跟著回來，奇怪道，“咱媽呢？”
“媽回核桃巷給奶奶和爸匯報情況了，今晚不在咱家住。”馮霄說道，這件事總不能瞞著馮奶奶和馮爸爸，何況他還把馮鑫也找了去。
“沒事了！”馮霄脫下外套哭笑不得的說道，“說起來徐大娘也是被大姐給氣的，我早就說過她那張嘴早晚要闖禍，偏她不聽人勸，以為所有人都能像自家兄弟一樣不和她計較，如今算是踢到鐵板了！”
馮霄現在電暖氣前烤了烤，驅散周身的寒氣，先回房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兒才坐到客廳講起事情原委。
起因還是動遷房，馮楠覺得她住的這間屋子原就是徐建要來的，趁著動遷讓婆婆明確一下房屋歸屬很正常，她也不是非要立刻更改變更產權，隻是想讓老太太趁著動遷的機會當著所有兒女的麵把事情說清楚。
徐老太雖然和馮媽媽是一輩人，但是今年卻整七十了，身子又不算硬朗，說不準哪天會突然倒地不起，現在不說明白到時候老太太一閉眼財產就得兒女均分，兩套房子一個八十平一個六十平，小叔子耍個無賴不認賬他們夫妻就要吃虧，更何況徐建還有個已出嫁的妹妹，她若是插一手事情會更複雜。偏偏徐老太不同意將話說清，收了大兒子大兒媳一萬多塊錢後還不肯寫收條，馮楠明麵上不敢反抗婆婆，心裏卻很不高興，徐建又是孝順的，她滿腹的委屈和怨言隻能趁著丈夫和婆婆不在家時對著兒子發泄。
“大姐挑撥書巒和他奶奶的關係了？”傅佩嵐翻了個白眼，她已經可以想到馮楠都說了些什麽了，無非就是徐老太更疼小叔子和小叔子給她生的孫子，不向著書巒，更狗血的是這話偏巧還被剛回家的徐老太聽個正著。
“不僅如此。”馮霄搖頭歎息。
徐家的住處和傅家有些相似，也是好幾戶住在一個院子，馮楠趁著婆婆和徐建在家時挑撥書巒祖孫關係就罷了，她不該在鄰居來串門後還停不住話茬，不僅埋怨徐老太偏心，還笑話婆婆年輕時被小老婆欺負，最後甚至懷疑起徐建的出身。
“小老婆？”傅佩嵐眨眨眼。
馮霄見她滿眼都是問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簡單說了一下徐家的情況。
徐建的父親出身地主家庭，娶了徐老太後一直沒有孩子，幾年後就迎了一位姨太太進門。那位姨太太肚子倒是爭氣，先後生了一兒一女，可惜都沒養住。等到解放後姨太太被迫離開，徐老太卻在年近四十歲時終於老蚌懷珠，一連生下徐建兄妹三人。
“大姐和人家抱怨，說大姐夫說不定就是姨太太生的，因為不是親媽，所以徐大娘才會這樣偏心。”馮霄已經不知道如何評價自家大姐了，徐建的出生日期和那位姨太太離開時差了十多年，就算她對婆家再有不滿也不該隨便和人抱怨這種沒影兒的話。
傅佩嵐也有些無語，丈夫是小老婆生的很光彩麽？
“關於徐家姨太太的事情本來是多年前的舊聞，大姐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以前回娘家講講，咱們是她的家人自然替她守著，可別人卻不會，沒兩天就傳到徐大娘耳朵裏了。”
徐老太一把年紀仍舊保留著年輕時的倔脾氣，哪裏能忍下這口氣，你懷疑我是後媽，那我就做個後媽給你看！
說來也是巧，今天馮霄與馮媽媽馮鑫去見徐老太時，剛好徐建的弟弟妹妹都在，娘三個見馮楠娘家找上門也有些不好意思。
馮楠的小叔子有私心，也想要多得些家產，卻沒想和兄嫂翻臉，他和媳婦勸不動老太太，今天便把書巒姑姑找來，讓她做母親的工作。在馮霄他們進門之前，徐老太的態度其實已經有些鬆動，等看到親家母領著兩個兒子進門時更是徹底軟化。
兒媳婦拿婆家的事情說嘴造謠確實不對，可是婆婆偏心眼甚至置氣拿走兒子兒媳全部家當一走了之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兒，何況被她大冬天丟在街邊的還有年紀幼小的親孫子。
“事情說開也就好了，徐大娘雖然嚴厲卻不是一點道理不講，我和咱媽與她嘮了嘮，開誠布公的說了大姐一家的難處，也暗示了他們的顧慮，事實上趁著老人還明白把事情交割清楚總比將來兄弟姐妹為了幾個錢反目強得多。”
馮霄微微一笑，今天在徐家的談話還是比較成功的，徐老太確實更喜歡小兒子，可是如今家裏鬧成這樣，大兒媳的心結已經被娘家人光明正大的擺在她麵前，若是繼續裝糊塗，不占理的就是她了，於是終於當著兒女和親家的麵承認了徐建對於房子的所有權，並且同意等房子回遷就辦理過戶，若是在此期間她不幸離世，大兒子掏了錢自然要占大房。
雖然徐老太隻是口頭說說，可是今日事情已經拿到了台麵上來講，馮霄相信徐建的弟妹不至於為了十幾平的麵積不顧親情。何況這樣的分法馮楠夫妻其實已經吃了虧，畢竟動遷的房屋原就有一間是徐建要來的，好在馮楠也容易滿足，婆家一共就兩間房，總不可能都給她，如今這樣已經不錯了。
“那大姐他們現在住哪兒？”傅佩嵐又問。
“就是原本定好的那間屋子，大姐夫的弟弟已經正式幫他們租了下來，明天就搬進去。”馮霄回答，他隻希望馮楠以後能夠吸取教訓，說話辦事過過腦子。
“大姐這也算因禍得福，若是沒有這一出兒將來的事情還真說不準。”傅佩嵐笑著說道，突然想到剛才馮霄的談話裏似乎隻提到馮媽媽和馮鑫，可她明明記得傍晚他和馮媽媽離開時還準備帶上馮斌的，“對了，大哥沒跟你們一起去？”
馮霄的眼睛閃了一下，“我們又不是去打仗，沒必要去那麽多人。”
傅佩嵐暗暗撇嘴，怕是趙慧嫻不肯讓馮斌去吧，她巴不得看馮楠倒黴呢。隻是沒想到馮斌居然真的聽了媳婦的話，對姐姐的遭遇置之不理，這也未免太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