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蘭無奈:“她被帶走的時候,正是五年前的立夏,想來她過得不好。”他緩緩的搖了搖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謝謝你,不管怎麽樣,這麽多年,我才算是知道了她的消息。不管好壞,我知道了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我方才聽你說阿慈兒?”蘆無心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的想到了慈姑,如果慈姑真的是阿慈兒,那麽也不難解釋這慈姑為什麽會給自己一包相思豆了:“那你母後,不會也是當時另外一段的阿白乃?傳聞苗疆人自主兩派,一派為阿慈兒,喜用蠱毒醫治別人,千王蠱鼎更是絕密之物。阿白乃是喜用蠱毒害人,性格孤僻,煉成的蠱毒也是五花八門,卻皆不相同。”

“聽聞阿慈兒在樊國。”

“現在哪裏還有什麽樊國?隻知道,你母妃大抵就是阿白乃了。”

“不錯。”

“幸會。”

兩人端著一杯酒,喝下之後,衛蘭便離開了這院子。看著滿院子的梅花,想著這裏當初的繁華,好奇衛蘭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地方。小門推門而入,蘆無心大抵知道,衛蘭怎麽會猜到是自己了。

當初自己喜愛畫畫,拿自己練手。牆上掛著一幅畫,畫的是自己和花容。自己坐在哪裏看書,花容端著茶杯在邊上候著,身後是一顆桂花樹,上麵桂花朵朵,格外好看。

蘆無心伸手,摸了摸花容的臉頰,也是苦笑不已:“花容,你會不會責怪我?我沒有保護好你,卻到最後親手殺了你。我這輩子沒有什麽相信的人,可我最相信的你,卻終究在最後……花容……”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

一陣天旋地轉,蘆無心倒在了地上,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屋裏熟悉的一些東西,心裏也是苦悶,自卑,煩躁,甚至恍惚:“我君如,這輩子,的罪過很多人,放棄過很多人,愛過很多人,恨過很多人,傷害過很多人。我作為一國公主,我卻什麽都沒有做,哪怕是以身殉國,到了最後都沒有做到。我對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可是親手殺害的人,卻隻有花容你一個。哈哈哈哈,悲傷啊悲傷!可笑啊可笑。當初是我救了你,可我卻殺了你。”

“咳咳咳……”一串咳嗽,蘆無心也是轉了一個方向,蜷縮在地上,白色的衣裙撒在地上,與青絲纏繞:“吾本是,荷花女,衷腸未訴淚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淚,可知荷花幾多苦?吾本是,荷花女,隻是與君心相許。今宵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傷心曲。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為君舞。看盡人間多少事?知己隻有吾和汝。吾本是,荷花女,夢裏與君做詩侶。但願天下有情人,總有一天成眷屬。吾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請記取。他年荷花盛開日,朵朵帶去吾祝福。”

——

花容用手撐著臉,看著在撥弄琴弦的君如,也是笑的開心:“殿下是要唱曲子嗎?上次唱的曲子格外好聽,可奴婢沒學會,殿下能否為奴婢再唱一次?這一次奴婢一定會記住的。”

君如看了一眼她,也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你呀,那曲子唱了都快三年了,就是阿裏都能唱的出幾句了,你卻還在這裏耍賴說什麽都不會,你說說,你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呀?”

“奴婢就是喜歡那曲子嘛。”花容跪直了,眼睛還是盯著那古琴看。心裏還有一點點小小的期望,她想要好好的學習這些東西,可是身份擺在那裏,到底,奴才隻是奴才罷了。君如卻毫不在意:“要我教你?”

花容吸了一口氣,擠出了笑容之後才抬頭看著君如:“不必了,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等著二十五歲可以出宮了,奴婢就可以嫁人了。奴婢學這些沒有用處。殿下不唱麽?”

君如搖頭,撥動了琴弦,隨之而出的就是那一首唱了三年的曲子:“吾本是,荷花女,衷腸未訴淚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淚,可知荷花幾多苦?吾本是,荷花女,隻是與君心相許。今宵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傷心曲。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為君舞。看盡人間多少事?知己隻有吾和汝。吾本是,荷花女,夢裏與君做詩侶。但願天下有情人,總有一天成眷屬。吾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請記取。他年荷花盛開日,朵朵帶去吾祝福。”

“卻是一悲情的曲子,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喜歡。”君如抬手,把掉落下來的頭發又掃到了腦後,抬頭就看見了花容悲傷的樣子。到了最後,君如沒有再問,花容,卻再也沒有說什麽。曲子還是一日日的唱,隻不過,唱的再也不是那以一首花語了。

——

弄堂看著蘆無心這樣本來不想打擾,卻也不得不出聲了:“你不去嗎?”

“去哪裏?”蘆無心還是躺在地上沒有動彈,在這個時候,自己還能夠去哪裏。最起碼呆在這裏,還有一絲絲熟悉的味道:“在這皇宮之中,莫不成還有誰在現在需要我?”

“有。”弄堂落在地上,看著這樣的蘆無心,也是歎氣:“唉,有人進來了。大皇子。計劃改變了,大皇子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些兵裏,正在往宮裏趕來。你的設計,你的想法現在都化為一灘軟泥了。怎麽辦?自保?還是站出來?”

“你說什麽?”蘆無心好似有些疑惑,卻並不緊張,反而是緩慢的坐了起來:“大皇子出來了?怎麽可能?按照這算起來,我算到會出事情,卻也沒有想到……”

“你剛剛看過星星了。”弄堂彎腰,伸手:“這個世界上,上天的話才是絕對的。你在這裏惆悵又有什麽用處呢?君如,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你說你不想傷害一個人,就乘著這個機會,好好的保護這個人,怎麽樣?”

“怎麽可能,這不可能。”蘆無心搖頭,怎麽都沒想到這一切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反而是慌張了起來。不說別的,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撞在了一起:“我隻算到了衛蘭將死,算到了宮裏大變,其他的,我不敢看,不敢算。”蘆無心抱著頭,把頭埋在了自己的膝蓋裏麵,卻沒有搭理弄堂伸出來的那一隻手。

“你想要保護他,而在這個大千世界,隻有權利,才最能保護一個人,蘆無心。你不傻,你聰明的很,就是因為聰明過頭了,才會選擇欺騙不是嗎?”弄堂收回手,蹲在了地上:“你看看我,我都悲傷這麽久了,可還不是一樣嗎?要是給我一次爭取的機會,我當初就應該帶著阿嵐遠走高飛!現在機會就在你的麵前,你幫他,他會得到他想要的,你要是不幫他,這個整個皇宮,就會是一灘死水,你喜歡的,你恨得,都會葬生在這一潭死水之中。你還需要想嗎?可是,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蘆無心抬頭,看著那一張殘缺的花卷。說到底,都沒錯,不去爭取,剩下的,也隻有絕望,喜歡的,就要自己去保護,就像是當初的父皇母後,小哥哥一樣:“好,我去!你說罷,要怎麽做?”

“衛歡走了。”弄堂的這一句話弄的蘆無心有些不知所雲:“你這是什麽意思?這和衛歡有什麽關係?”

“我吃了他。”這一句話,說的還是那麽輕鬆。蘆無心也隻是皺眉:“哦。”

“你好似不關心他?”弄堂也是皺眉,有些恍惚,倒是蘆無心格外淡定:“和我沒有關係的人,我何苦去搭理太多。我這人這輩子,傷害的人太多了,到底,不想和太多人扯上關係了。說罷,到底怎麽做?”

“當然不需要你說什麽,你這優柔寡斷的性格,我也不指望你做太多。”弄堂一笑,甩出一張聖旨到蘆無心的腳下:“拿著去找皇帝蓋玉璽吧,那老家夥,現在怕還是在**舒服著呢。隻要蓋下了玉璽,其他的一切,就都好說了。到時候,就算是搶皇位,他也是最名正言順的哪一個。”

蘆無心撿起了那卷軸,皺眉,心裏有些疑惑。弄堂卻一眼看透了她:“我就說你蘑菇的很,你還不相信我,現在又開始優柔寡斷了不是?”

“去就去,總不能讓你看不起不是?”蘆無心把卷軸收了起來,就點著輕功飛出了房子。弄堂也是歎氣:“一切終於是開始了,不知道這結局,到底是誰勝誰負。皇家的事情太多太複雜,有時候,還是簡單一點來得好啊。”說著,就化作紅光,回到了玉佩之中。

落到了寢殿的大門口,這裏大門緊閉,外麵卻沒有一個守門的人。裏麵傳出來的聲音比比皆是,一聲比一聲大,蘆無心也是汗顏,大抵知道這外麵為何沒有人了。就是說說,也覺得羞人。更加別說一群正常的男人在這裏聽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