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說,隻要把玉佩摔碎,裏麵的東西就都會出來。我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以後才會有人發現你的存在,閻王佩認主,可小哥哥也說了,要是主子死了,閻王佩裏麵的人,就會化身為主,等待下一位主人的到來。你這脾氣古怪,讓你認主怕是不容易,本我也是抓住了你心中的阿嵐,加上閻王佩的強製,才算是勉強收了你,與其鎖著你,大抵,給你自由才是最好的。”蘆無心看著弄堂驚恐的眼神,雙手一次次的穿過自己的身體,也是一笑。
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閻王佩:“今天,我就碎了這東西,放你自由可好?”
“居然知道問我,那就應該聽我的。”弄堂吸了一口,伸出手:“把這東西給我便是了,以後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高興的很!高興!再次以後,我就再也不用管任何人的八卦閑事了!你要就給我死透了!要是被我抓到你,我定叫你去那十八層地獄走上一遭!”
“嗯……”蘆無心小聲的嗯了一聲,隨後抬頭,看著弄堂,笑了出來:“嗯!”大聲的答應了之後,便轉身跑向了城樓的地方:“我君如!這輩子注定死兩次,第一次在最美好的十六歲,一身紅衣,死的光榮,好似寒冬碩碩梅花。師父給我取名君如,即使死了一次,也如君緩緩而歸!我本以為,下一次會在一年後,可我卻終究算錯了,我們都算錯了!總歸是要死的,死得其所才是最好!”
“那就給我死的幹幹淨淨!”弄堂的手抓著玉佩,鬼魂不知道疼,不知道淚,心裏委屈,也不知道如何發泄。弄堂的眼角濕潤,伸手一擦,卻是黑色血水,倒也是哭笑不得。前麵的蘆無心卻跑著跑著,轉身倒著走了幾步,看著衛將,看著弄堂,看著這到處亂飛的火箭,看著熟悉的皇宮,心裏卻好似放下了什麽一樣。愛恨情仇,不過是一瞬之間,整理清楚了,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罷了:“衛將!我愛你,從未後悔!這一次,我一定死透徹了!死絕了!這樣,我就不會有下輩子了,再也不會遇見你了!記得!每年中秋,給我被上一壺桂花釀。”說完了,蘆無心便轉身跑了。
衛將站在原地,眼淚滑落出來,他本以為這輩子不會有淚水,不會有愛恨情仇,卻終究被蘆無心耽擱。蘆無心在和誰說話,他不知道,卻知道,這一次,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哪怕是來世,蘆無心都不願意見到自己了:“不要……不要……回來啊,我錯了……蘆無心,君如……如兒!”前麵小聲,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就會這樣結束,最後那一聲如兒,卻終究沒有進蘆無心的耳朵。
整耳欲聾的吼聲,敲打城門的聲音,都被蘆無心一概忽視。直到蘆無心上了城樓,衛將的穴道,才算是鬆了不少,自己一用內力,撐開了那穴道之後,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卷軸,這打開一看,也是驚訝無比。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於再三,辭拒弗獲,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我五兒衛將大行皇帝,運撫盈成,業承熙洽。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誌。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其以衛國太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
欽此!
“蘆無心!你好狠毒啊!”衛將把聖旨摔在了地上,卻被剛剛趕過來的阿裏給撿了起來,看著那上麵的玉璽,阿裏也是苦笑:“說狠毒,比不上你狠毒,她本愛你入骨,你卻非要害她喪命。婺州人,一輩子隻能許願兩次,一次,半條命。她本就不是純種的婺州人,上次為你許願,昏睡了三個月。她不在婺州,隻要許願,就會被婺州人發現,抓回去。你可知道,若不是現在的教主是樂正歡,她被抓回去,會遭受什麽樣的懲罰?你隻會妒忌,猜疑,她從未想過皇位的事情。我一直知道你對她的心思,可是現在……我懷疑了。”
說著,阿裏就把奏折給了衛將,轉身去追蘆無心了。這輩子,他是蘆無心的人,那就要做到最基本的事情才對!
事情來的太突然,皇宮裏麵的人沒有絲毫的防備,城樓上的人卻死傷過半,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看著滲人的很。一直羽箭,直直飛向蘆無心。就在蘆無心以為一切來的那麽突然的時候,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籠罩在了蘆無心的周圍。肉被羽箭撕碎的聲音是那麽的驚心動魄,蘆無心也是嚇得不輕。直到那人倒下,蘆無心才回過神來,似乎是不敢相信的,緩慢的低頭看了看,卻看著一臉血躺在地上虛弱無比的衛蘭……
“你……”蘆無心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苦笑,眼淚卻掉落:“你怎麽那麽傻?”
“這一條命,遲早是要還給你的,我心安理得。”衛蘭看著蘆無心,也是笑了笑:“再者說,她不在了,我要我這條命,還能幹什麽?若是下去之後,我能見到她,到也是不錯的選擇,難道不是嗎?”
“我從沒見過你這麽傻的人!”
“我也是。”衛蘭還是那溫和的樣子:“你們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你要怎麽做,是你的事情,我隻是……想看著你,站到最後罷了。咳咳咳。”一口血噴出來,衛蘭便閉上了眼睛,蘆無心跪在地上,紅色的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裳,濕漉漉的,卻格外驚豔。
蘆無心伸手,拿出了手絹,蓋住了他的眼睛:“那我便站到最後,你永遠都是那麽君子如風,卻不知道,我能不能笑到最後。”
反手,相思鈴掉落在了地上,哢擦一聲響的清脆。蘆無心看了那鈴鐺一眼,也是無奈搖頭。城樓上有許多凹凸的地方,跳上了凸出來的地方,跪在了城樓之上,抽出了簪子,卻在那一刹了,看見了那萬人之中,好似有小哥哥的身影,卻也是搖頭覺得不可能,隨即劃破了手心。血順著那傷口滑落,掉在了百米高的城樓之下,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兮!不可以托些。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裏些。雄虺九首,往來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歸來兮!不可久**些。魂兮歸來!西方之害,流沙千裏些。旋入雷淵,爢散而不可止些。幸而得脫,其外曠宇些。赤蟻若象,玄蜂若壺些。五穀不生,叢菅是食些。其土爛人,求水無所得些。彷徉無所倚,廣大無所極些。歸來兮!恐自遺賊些。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飛雪千裏些。歸來兮!不可以久些。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瞬間,地底下冒出了黑色的濃煙,一些手腳慢慢的從地底伸了出來,抓住了那些士兵的手腳,把他們從地上麵拉下去。
“啊啊啊!”
“救命呀!”
“別碰我,別碰我!”
“救我!啊!”
瞬間,人間好似一個地獄,到處都是血腥,慘叫,灰暗和難聞的味道,蘆無心卻笑的滿足。
在那一瞬間,蘆無心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向後倒下,卻被衛將接住:“你好傻。”
“剛剛,也有人和我這樣說。”
“我……”
“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麵?那話,再說一邊可好?”
“我魏將,一輩子,會有很多妾室,你卻是我唯一的夫人……”衛將的眼淚掉落,這才發現,一年已經過去了,兩人從開始的敵對陌生,到漸漸的熟悉傾心,沒有熱戀,甚至沒有細水長流,便已經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蘆無心這才算是笑了:“好,我答應你。”眼淚滑落的那一瞬間,從腳開始,化作一隻隻金色蝴蝶,盤旋上空。阿裏算是徹底慌了神,索性蝴蝶速度緩慢卻也不知所措。
“阿裏,你可曾恨過我?”箬師傅猛然出現在阿裏身後,看著躺在衛將懷裏的蘆無心,也是心疼。這姑娘從小就命不好,卻沒想到真的會落得魂飛魄散的地步。
“從未恨過。”阿裏轉身,看著箬師傅,也是笑了笑,這些年,從未恨過。
箬師傅也是被阿裏這一句從未恨過,堵的心口發慌:“叫我……一聲爹爹可好?”
“爹。”阿裏乖順,這麽些年了,兩人從未在外人麵前承認過關係,不過師徒罷了,在這一瞬間,能夠被承認,也算不錯。最起碼,阿裏私心裏,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