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停 戰(下)

在日方作出讓步、同意讓那些戰俘中的新老技工留在中國並將他們國內的家眷也一並送來之後,胡衛東代表赤色黨同意將其餘的戰俘放回日本,但同時要求日本政府承諾不會對那些接受、或者是部分接受了赤色思想的戰俘進行迫害。對此崇仁倒是顯得頗為大度,他不但爽快地接受了這個要求,甚至還表示可以承認日共為合法政黨,允許他們通過議會鬥爭為工農爭取合理權益,隻是前提是所有的日共成員必須公開身份”“。赤色黨有過當年“四一二”的教訓之後,自然不會再這麽天真,不過胡衛東還是同意要求日共以後放棄武裝暴動的鬥爭方式,並讓部分人員公開身份以便加強與日本政府的溝通,前提是日本放棄對外侵略擴張、對內殘酷剝削的國策。

這個要求自然不低,但是胡衛東把話說得很活,比如“解放殖民地”就不算在對外侵略擴張之內,而隻要平民百姓還過得下去,就不算是殘酷剝削,因此日本政府最終還是接受了胡衛東提出的條件,盡管包括崇仁在內的日本高層都很明白,胡衛東這是有意將日本這“禍水”引向南洋的西方殖民地

值得一提的是,胡衛東簽署和約時,代表的不僅僅是赤色黨與解放區人民政府,而是以中國中央政府全權代表的身份在和約上麵簽字,這個身份的得來,自然是因為此時國內的解放軍已經基本完成了祖國統一的偉大使命。但是必須說明的是,雖然早在東北戰局還未完全明朗之前。赤色黨中央就要求各大軍區作好解放全中國的準備,但是先動手的卻是國軍

當時國軍的總兵力雖然也有500萬之眾,但其中大半都是強拉壯丁拚湊出來的,無論是士氣、訓練還是作戰經驗都遠不能與解放軍的精銳之師相比,甚至連武器裝備與後勤補給都明顯不如,而解放軍縱然有一半的主力部隊在與鬼子進行最後的決戰,但哪怕是僅僅一半的野戰軍,也絕非國軍的烏合之眾可以匹敵,老蔣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卻竟然主動撕毀和平協議。白白送給赤色黨以武力統一全國的口實。他難道是腦子進水了嗎?作為民國時期最成功的軍閥,老蔣自然不會這麽愚蠢,他之所以搶先動手,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了。因為此時他的重慶政府已經窮到快連軍餉都發不出了。打固然是找死。可不打那就是等死啊!

曆史上抗戰進入第二年後,重慶政府的財政就已經嚴重入不敷出了,很大程度上是靠海外華人有意(捐款、認購公債等等。)或者無意的資助(僑匯之類)才能堅持下去;而在這個時空。這筆收入一開始就被赤色黨分流掉了一部分,當中原野戰軍渡過長江、收複了滬寧杭地區,並力助江南軍區迅速發展壯大、而日軍則全力收縮退出大陸之後,中國東南沿海地區很快就全都變成了解放區,這樣一來就算還有很多海外華人支持蔣政權這個“合法”的中央政府,他們的資助也沒法運進國統區

可在財政瀕臨崩潰的窘境下,老蔣出於對解放軍的恐懼,卻不得不將軍隊規模維持在500萬上下,光是這些官兵所需的軍餉就超出了重慶政府的財力極限。無奈的老蔣隻得瘋狂加稅,再加上各級官吏紛紛從中貪墨,使得實際向老百姓征收的稅款大得驚人,其中四川的情況最為嚴重,提前收稅居然收到了二十一世紀

可即使如此,也依然無法填滿巨大的財政黑洞,但重慶政府還有一招,那就是拚命開動印鈔機,以惡性通貨膨脹來飲鴆止渴,將沉重的財政負擔間接轉嫁給了國統區的老百姓,再加上胡衛東提出的“經濟封鎖”策略,導致國統區大中城市生活必需品的供給嚴重不足,使得物價愈發失控,僅僅1938年下半年這6個月內,國統區的平均物價就暴漲了一百倍以上,以致於國統區包括原本收入不錯的知識分子與地主鄉紳在內、除了最上層的權貴之外的絕大部分階層普遍破產,一位美國記者在他的一篇報導如實地記錄下了當時國統區的狀況

“對於城市的居民說來,切身的問題不再是要共產主義還是要獨裁的問題了。忠於職守的中國教員以前曾經宣稱,他們寧願餓死也不願離開他們的崗位。但是,他們現在麵臨著真正餓死的危險,而不是挨餓的可能,他們的想法很快就變得不一樣了。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四日,西南聯合大學八十二名教授宣布罷教,說他們的月薪隻夠維持自己幾天的生活。兩天後,國立中央大學、浙江大學等七所主要大專院校都舉行了罷課、罷教。重慶的十六所市立中學和二百三十四所小學也相繼響應。從十一月十三日起,漢口地區的十八所高等院校和中學以及昆明、成都、重慶、長沙等城市成千上萬名教授、學生都加入了罷課浪潮。西方意義上的教育陷於停頓。教師們不得不花好幾個鍾頭去借錢買糧。學生們替清寒的教授去排隊買米

不久,開始有教員自殺。廈門大學的一位生物學女教授服了毒,說她養不活她的孩子。國立廣西大學的杜蘇教授,因為付不起醫院費用而跳樓自殺。漢民中學有一位教員自縊身死,因為有人看見他在路邊賣自己的衣服,就懷疑他是偷了人家的東西。不光教員,軍官也有自殺的。駱英超少將從船上跳水自殺,遺書中說,“餘從軍三十載,身為少將,仍無法養家小,不忍目睹彼等餓死”雲雲

麻木不仁和絕望情緒急劇擴展。與此同時,人們的怒火也不斷高漲。成都的群眾衝米店、飯館、食品雜貨店和煤球鋪。警察抓走了數十名鬧事者,但是後來又隻得把他們釋放,因為監獄已經人滿為患。更有甚者,已經有警察在暴民衝進米店時,把頭扭過去,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一個警察對我說:‘我幹嘛要抓他們呢?說不定明天我自己也會跟他們一塊兒幹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