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斬盡殺絕

夏基是洛奇偵探的搭檔,此時正在房前修剪草坪。法蘭奧斯和利亞鑽出汽車,自稱是平安保安公司老板馬克洛夫的朋友,跟他想要了解點情況。

利亞仔細地端詳著夏基的麵孔,隨後,他回到了汽車那裏。

夏基並不像他的老搭檔洛奇那樣威武,不過他看上去也挺強壯的,看起來,多年的警察工作似乎也使他對人類失去了信心。

他具有最出色的警察所具有的機警多疑、嚴肅認真,但他顯然不是個快活的人。

夏基把法蘭奧斯領進他家裏,這是一座平房,室內又陰暗又陳舊,一副淒涼的樣子,儼然是一個沒有女人、沒有孩子的寓所,夏基先給現任的老板,馬克洛夫打了個電話,核實一下來人的身份。

接著,他也不講究禮貌,既不讓座,又不給喝的東西,直接對法蘭奧斯說道:“開始問吧。”

法蘭奧斯沒有作聲,打開公文包,取出一疊一百美元的鈔票,說道:“這是一萬美元,還隻是作為聽我講話的報酬。不過,這還要花費點時間。給一個座位,來一杯啤酒怎麽樣?”

夏基看到這種情況,咧嘴無聲的笑了。

他漫不經心地把錢塞進褲子口袋裏,說道:“我喜歡你,你很聰明。你知道能讓人開口的是錢,不是廢話。”

他們坐在平房後,陽台上的一張小圓桌跟前,在這裏他們可以俯瞰到海洋大街,可以望見沙灘和前麵的海麵。

兩人喝著從酒瓶裏倒出的啤酒,夏基拍了拍口袋,確信錢還裝在裏麵。

法蘭奧斯說道:“如果你讓我聽到正確的回答,事後馬上再給你兩萬美元,還有,如果你對我來過這裏保持緘默,我兩個月後會再帶著一萬美元來拜會你。”

夏基又咧嘴笑了,不過這一回笑中帶有幾分狡黠,說道:“兩個月後你就不在乎我向誰透露了,是吧?”

“是的。”法蘭奧斯說道。

夏基這時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能向你透露會使任何人受到控告的任何情況。”

“嘿!那你就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麽人!也許,你最好再給馬克洛夫打個電話。”法蘭奧斯說道。

夏基看了一眼對方,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麽人。洛奇曾經對我說,我始終要正確地對待你。自始至終。”

說完這話,夏基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這是他的職責。

法蘭奧斯說道:“最近十年來,你一直和洛奇合作,兩人都撈了不少外快。後來你退休了。我想知道為什麽?”

“這麽說你是在追究洛奇?這可是很危險的。他是我所認識的最勇敢、最精明的警察。”夏基說道。

“他為人誠實嗎?”法蘭奧斯問道。

夏基挑了挑眉毛,說道:“我們是警察,而且是洛杉磯的警察,你知道這他媽的意味著什麽嗎?如果我們老老實實地執行任務,把美籍西班牙人和黑人打得屁滾尿流,我們就會受到起訴,丟掉飯碗。我們所能逮捕而又不至於招來麻煩的,就隻有那些有錢的白人笨蛋。哎,我可沒有什麽偏見,可我為什麽偏要把白人投進監獄,而不能把另一種人投進監獄呢?這不對頭嘛!”

法蘭奧斯說道:“可我知道洛奇胸前掛滿了獎章!你也得到過幾枚。”

夏基用有些輕蔑的口吻說道:“你要是稍微有點膽量的話,你在這座城市就沒法不做個英雄警察。有好多家夥就不懂得,他們要是談吐文雅一些,事情還是好辦的。他們有些人是不折不扣的殺手。因此,我們不得不進行自衛,便獲得了幾枚獎章。請相信我,我們從不尋釁打架。”

“你們兩人什麽事都合夥幹嗎?你對什麽情況都了解嗎?”法蘭奧斯說道。

夏基再次咧嘴笑道:“洛奇?他總是頭兒。有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麽。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獲得多少報酬。這都由洛奇一手包辦的,他交給我他所說的公平的一份。他有他自己的規矩。”

“那你們是怎麽賺錢的?”法蘭奧斯問道。

“我們接受幾家大賭博辛迪加的贓款,有時還接受毒品販子的賄賂。洛奇一度不肯接受毒品贓款,可是世界上的每一個警察都接受了,所以我們也接受了。”夏基說道。

“你和洛奇有沒有利用一個叫‘休’的黑人小夥子,向你們告發販賣毒品的大亨?”法蘭奧斯問道。

“當然有啦!休,一個極其膽小的好小夥子。我們一直在利用他。”夏基喝了口啤酒說道。

法蘭奧斯說道:“所以,當你聽說洛奇見他搶劫殺人後逃跑把他打死了時,你感到吃驚吧?”

“決不!都是緝毒科班出身的人。可他們總是吊兒郎當的,總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洛奇處在那種情況下,從不按照教導發出警告。他隻知道開槍。”夏基諷刺的說道。

“但是他們這樣碰到一起,這豈不是奇怪的巧合嗎?”法蘭奧斯說道。

聽完這話,夏基的麵孔似乎第一次失去了那堅韌不拔的神情,變得愁眉苦臉,說道:“這事是有些可疑,整個事情都很可疑。不過我想,我現在必須給你講點情況。洛奇很勇敢,女人都很喜歡他,男人都很敬重他。我是他的夥伴,同樣很敬重他。但是,事實上他總是個形跡可疑的人。”

“因此,這可能是一種栽贓?”法蘭奧斯說道。

“不!不!你應該明白。這工作促使你受賄,但是不會使你成為職業殺手。洛奇決不會幹那事兒。我決不相信。”夏基說道。

“那你為什麽在那之後就退休了呢?”法蘭奧斯問。

“隻是因為洛奇搞得我很緊張。”夏基說。

“幾個月前我在馬利布別墅區,見到過洛奇,他是一個人。他經常不跟你一起行動嗎?”法蘭奧斯說道。

夏基又咧嘴笑了,說道:“有時他和別人一起吃飯,不想讓我在場。”

“還有一件事!洛奇是個種族主義者嗎?他仇恨黑人嗎?”法蘭奧斯說道。

夏基向他投去了頑皮而驚訝的神情,說道:“他當然仇恨。你是一個該死的自由主義者,對吧?你認為那很可怕嗎?你出去幹一年這差事。你會投票支持把他們全都送進動物園。”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看見他和一個頭戴牛仔帽,穿著短腿褲子的矮個子待在一起?”?法蘭奧斯說道。

“一個矮騾子?我們在一起吃飯,然後洛奇就叫我走開了。一個怪得嚇人的家夥。”夏基回憶似的說道。

法蘭奧斯伸手到公文包裏又取出兩疊錢,說道:“這是兩萬美元,你還要記住,要是保持緘默,就會再得到五萬美元。好嗎?”

“我知道你是誰。”夏基說道。

“你當然知道,我指示馬克洛夫告訴你我是誰!”法蘭奧斯說道

“我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馬上要下你整個公文包裏的錢。也正因為如此,我將保持緘默兩個月。你和洛奇兩個人,我不知道誰會先殺了我。”夏基咧嘴,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說道。

法蘭奧斯米特尼克突然意識到,他麵臨嚴重的問題。

夏基知道洛奇接受伊斯特伍德家族的賄賂,知道他一年得到五萬美元的薪水,執行特殊任務還有額外獎勵,但其中並不包括謀殺。法蘭奧斯足以做出最終的判斷了——塞耶和洛奇殺死了他父親。

他很容易做出這一判斷,他不受法律證據的約束。他接受的全是伊斯特伍德家族的訓練,這就幫助他作出了有罪的裁判。他了解他父親的能力和個性,哪個行凶搶劫犯也無法接近他。他也了解塞耶的個性和能力,知道塞耶討厭他父親。

但現在法蘭奧斯主要麵臨的問題是:塞耶是自行其是,還是唐指揮殺人的?

他想道:可是伊斯特伍德家族沒有理由呀!他父親忠心耿耿地幹了四十多年,為家族的飛黃騰達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是抗擊聖奧爾登家族的大功臣。

法蘭奧斯並非第一次納悶:為什麽從未有人向他詳細敘說起這場戰爭,他父親沒說過,伊爾薩肯特哈爾沒說過,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和漢默也沒說過。

法蘭奧斯心裏越琢磨,就越確信一樁事:唐絕對沒有插手殺害他父親。因為唐克林特是個十分保守的生意人!他獎勵忠心耿耿為他效勞的人,而不會懲罰這樣的人。他為人極其公正,甚至公正到冷酷無情的地步。不過,最充分的論點是——假若是他殺害了湯米,他決不會讓自己還活著。向唐那樣高瞻遠矚的人,絕不會料想不到自己會為父親報仇,這就足以證明唐是無辜的。

唐克林特相信大自然的規律,有時也相信命運,但他並不相信巧合。

那個行凶搶劫犯打死了湯米,而洛奇又是打死行凶搶劫犯的警察,唐決不會相信這樣的巧合。他肯定做過調查,發現塞耶與洛奇有牽連。他不僅會知道塞耶有罪,還會知道他出於什麽動機。

塞耶的母親特麗莎怎麽樣?她知道什麽呢?她聽說湯米遇難時,來了一次最嚴重的發作,尖聲刺耳地不知喊叫什麽,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唐說把她送到了他多年前資助的東漢普頓精神病醫院。她在那裏至少要待一個月。

除了塞耶、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和漢默以外,唐總是禁止別人去醫院探視特麗莎。不過法蘭奧斯經常送去鮮花和成籃的水果。

那麽特麗莎究竟為什麽這樣肝腸寸斷呢?難道她知道塞耶有罪,了解他的動機?這時候,法蘭奧斯想起唐曾說過,塞耶要做他的財產繼承人,這是個不祥之兆!

法蘭奧斯打定主意,他要不顧唐的禁令,到醫院看望特麗莎。他去時要帶上鮮花、水果、巧克力和洛克幹酪,還要帶著一片真情,不過目的是哄騙她出賣自己的兒子!!

兩天之後,法蘭奧斯走進了東漢普頓精神病醫院的門廳。門口有兩個門警,有一個把他領到了接待處。

接待處的女士是個中年人,穿著很考究。法蘭奧斯說明了來意,女士向他投去了迷人的微笑,說他必須等候半個小時,因為特麗莎正在做一個小醫療程序,等做完後,她會通知他的。

法蘭奧斯坐在門廳旁邊接待區的候診室裏,裏麵有桌子和硬墊扶手椅。

他順手拿起一本好萊塢雜誌,翻閱當中,見到一篇介紹洛杉磯偵探英雄洛奇的文章。

文章詳細列舉了他的英雄事跡,最卓著的是打死了搶劫殺人犯“休”。

有兩個說法讓法蘭奧斯感到好笑。

他父親被說成一家商情服務社的業主,一個對凶殘的罪犯無可奈何的受害者。

文章的結束語也很惹人注目,說什麽要是有更多洛奇這樣的警察,街頭犯罪將受到控製。

沒一會,一個護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帶著和悅的微笑說道:“我帶你上去。”

法蘭奧斯拿起那盒巧克力和買來的鮮花,跟著護士上了不高的一段樓梯,然後穿過一條很長的走廊,走廊裏有一道道的大門。

當到了最後一道門,護士用一把萬能鑰匙,把門打開了。她示意法蘭奧斯進屋裏,隨即為他關上了門。

特麗莎穿著一件灰色晨衣,頭發紮得整整齊齊的,正在看一台小電視。

她一瞧見法蘭奧斯,便忽地從長沙發上跳起來,撲進他的懷裏。“嗚嗚!”地哭了。

法蘭奧斯親了親她的臉頰,把巧克力和鮮花送給了她。

“你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因為我對不起你父親而恨我呢。”特麗莎有些悲傷的說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父親的地方。”法蘭奧斯說著話,把她領回到長沙發上。他關上了電視,跪在長沙發旁邊說道:“我真為你擔心。”

特麗莎伸手撫摩他的頭發,說道:“你總是這麽美!真遺憾,你是你父親的兒子。我很高興看到他死了。不過我早就知道要出可怕的事情。你以為我父親會善罷甘休嗎?”

“唐是個公正人!他決不會責怪你的。”法蘭奧斯說道。

“他愚弄了你,就像愚弄了所有的人一樣,千萬不要信任他。他出賣了自己的女兒,出賣了自己的外孫,出賣了自己的兄弟。……現在又要出賣你了。”特麗莎說道。

“安靜下來,特麗莎,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麽煩惱,非得回到這兒。”法蘭奧斯直瞪瞪地盯著對方的眼睛,心想她年輕時該有多麽漂亮呀,如今眼裏還透著天真的神氣。

特麗莎小聲的說道:“讓他們給你講講對聖奧爾登家族的戰爭,那樣一來,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正說到這裏,特麗莎往法蘭奧斯身後望去,隨即用手捂住了頭。

法蘭奧斯轉過身,隻見門已經被打開了,菲克西奧和漢默靜悄悄地站在那裏。

特麗莎忽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菲克西奧的嚴峻麵孔流露出了憐憫和絕望,他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然後對著門縫說道:“特麗莎,開開門。我們是你的兄弟,不會傷害你的。”

法蘭奧斯說道:“好巧啊!在這兒遇見你們。我也是來看望特麗莎的。”

菲克西奧轉過身子,半句廢話也沒有的說道:“我們可不是來看望她的。唐想要在聖貝納迪諾見你。”

法蘭奧斯立刻在心中揣摩了一下局勢。

顯然,接待員給聖貝納迪諾的什麽人打過電話。而且,這一步是早就計劃好了。也很顯然,唐不想讓自己跟特麗莎交談。

他打發菲克西奧和漢默來找自己,就說明不是要謀殺自己,他們不會這樣冒冒失失地暴露自己。

菲克西奧接下來說的話證實了這一點:“法蘭!我乘你的車跟你一起走。漢默乘他自己的車。”法蘭奧斯明白,伊斯特伍德家族的謀殺決不會是一對一,唐常說:時代已經不同了!

法蘭奧斯說道:“我們不能這樣丟下特麗莎。”

“當然可以!護士會給她打針的。”漢默說道。

幾個人從醫院出來,鑽進了車子。

法蘭奧斯一麵開車,一麵試圖沒話找話的說道:“菲克西奧,你們兩個家夥確實來得很快呀。”

“是漢默開的車,他是個該死的瘋子。”說到這裏菲克西奧頓了頓,接著說道:“法蘭奧斯,你是知道規定的,怎麽還去看望特麗莎?”

法蘭奧斯說道:“我成長的過程中,特麗莎是我最喜歡的家族成員之一,她很漂亮!”

“唐不喜歡你這樣做,他非常惱火,說這不像法蘭奧斯。他心裏有數。”菲克西奧說道。

“我會解釋清楚的,不過我真為你姐姐擔心。她情況怎麽樣?”法蘭奧斯說道。

菲克西奧歎了口氣,說道:“這次可能好不了啦。你知道她小時候很喜歡你的哥哥和父親。誰能想到湯米遇害會給她帶來這麽大的打擊?”

法蘭奧斯察覺菲克西奧的語氣中帶有一種虛妄的口吻,他一定是了解內情的。

不過法蘭奧斯沒有問,隻是說道:“他們也總是很喜歡特麗莎。”

“在過去的幾年中,特麗莎就不那麽喜歡他了,特別是她發作的時候。那時你就能聽到她怎麽談論你父親了。”菲克西奧冷冷的說道。

法蘭奧斯隨意說道:“你也參加了跟聖奧爾登家族的決戰。你們這些家夥怎麽從不給我講講這件事?”

“因為我們從不談大動幹戈的事,我父親教導我們說這無濟於事。你隻管不停地往下幹。眼下的麻煩多的是,夠你操心的了。”菲克西奧說道。

“不過,我父親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對吧?”法蘭奧斯說道。

菲克西奧微微笑了笑,他那冷冰冰的臉差一點就變溫和了,說道:“你父親是個天才,他和山姆兩個人,能像拿破侖一樣運籌帷幄。凡是他籌謀的事情,從來不出差錯。或許有過一兩次,但那是因為運氣的原因!”

“這麽說,他籌劃了對聖奧爾登家族的戰爭?”法蘭奧斯說道。

“這些問題你去問唐吧!我們現在還是應該談點別的事情。”菲克西奧說道。

“好的!我會像我父親一樣被幹掉嗎?”法蘭奧斯說道。

這句話一說完,菲克西奧平常冷冰冰的麵孔,勃然變色,他一把抓住方向盤,硬生生逼著法蘭奧斯把車停在路邊。

他說話時激憤得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你瘋了嗎?你認為伊斯特伍德家族會幹這種事嗎?你父親身上流淌著家族最最核心的血液。他是我們最傑出的戰士,他救了我們。唐像愛親兄弟一樣愛他。我的天,你怎麽問出這樣的話來?”

法蘭奧斯和順地說道:“我隻不過是害怕罷了,你們兩個家夥突然冒出來。”

“回到大路上!在極其艱難的日子裏,你父親和我、艾爾弗雷德、漢默並肩作戰。我們不可能彼此交惡。湯米隻是不走運,撞上一個瘋狂的黑鬼行凶搶劫犯。”?菲克西奧說道。

兩人坐在車上,後來就沒再吭聲。

到了聖貝納迪諾的大宅後,照常有兩個門警守著大門,一個仆人坐在房門口。似乎沒有任何異常的活動。

唐伊斯特伍德,艾爾弗雷德都在大宅的私室裏等候他們。

吧台上有一盒哈瓦那雪茄煙,還有一隻大杯子,裏麵裝滿了彎曲的黑色方頭雪茄煙。

唐伊斯特伍德坐在一張巨大的褐色皮革扶手椅上。

法蘭奧斯走過去親吻唐的手背,並向唐問好,可他不由得吃了一驚,隻見唐“忽”地站起來跟他擁抱。

法蘭奧斯心想:“那個靈活勁兒,簡直不亞於自己。”

隨後,唐示意讓法蘭奧斯坐到那張大咖啡桌前,桌上擺著洛克幹酪和各式各樣的肉脯。

法蘭奧斯意識到,唐還沒準備好要說話。

唐用洛克幹酪和熏火腿做了一個三明治。

熏火腿是一些深紅色的薄肉片,邊上帶一點非常嫩的白肉。洛克幹酪是個白色的圓球,新鮮得還在往外冒牛奶。圓球頂上紮了一個粗粗的帶鹹味的圓柄,就像繩子上紮了個結。唐生平最接近自吹的一次,是說他決不吃做好半個小時以上的洛克幹酪。

菲克西奧和漢默也在各自吃東西,艾爾弗雷德充當酒吧夥計,給唐送來葡萄酒,給其他人送來飲料。唐隻吃流著牛奶的洛克幹酪,讓它在嘴裏融化。

漢默給了法蘭奧斯二支彎曲的雪茄煙,並且給他點著。

法蘭奧斯心想:“老頭子的胃口真好啊。”

這時候,唐伊斯特伍德突然說道:“法蘭奧斯,不管你想從特麗莎那裏打聽什麽情況,我都可以告訴你。你懷疑你父親死得有些蹊蹺。你搞錯了!我讓人做過調查,事情確實像人們傳說的那樣。湯米不走運。他是他這一行裏最謹慎的一個人,但是經常發生這種荒謬的事情。你盡管放心!你父親是我的親密朋友,是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人!”

“跟我講講與聖奧爾登家族的戰爭吧!”法蘭奧斯說道。

“與蠢人講理是危險的。”

唐伊斯特伍德首先說了一句開場白,然後喝了一口杯裏的葡萄酒,說道:“你仔細地聽著。話說起來很長,一切都跟表麵上看來不一樣。那是三十年以前……”

說到這裏唐轉向三個兒子,說道:“我要是忘記了什麽重要內容,提醒我。”

三個兒子笑了笑,心想:他哪會忘記什麽重要內容!

“我明確認識到這個情況,是在聖奧爾登家族。”唐頓了頓繼續說道:“有一度,聖奧爾登家族與我們實力相當。可是,他們樹敵太多,引起政府過多的注意,而且他們沒有正義感。他們建立了一個沒有價值觀念的世界,一個沒有正義感的世界是無法繼續存在的。

“我向聖奧爾登家族提出了許多協商辦法,我作了表白,我要生活在太平的世界裏。然而,他們仗著自己有勢力,就產生了暴力分子常有的權勢觀念。他們相信權勢就是一切。因此,我們之間就開始爭鬥。”

艾爾弗雷德插言,說道:“為什麽法蘭奧斯非要了解這段曆史?這對他、對我們會有什麽好處呢?”

菲克西奧將目光避開法蘭奧斯,漢默則用兩眼盯著他,法蘭奧斯往後仰著頭,心裏不住的嘀咕——唐的三個兒子都不想讓唐講述這段曆史。

“因為我們對湯米和法蘭奧斯負有這個責任。”唐說著話,把頭轉向法蘭奧斯,繼續說道:“隨你怎樣理解這段曆史,可是我和我兒子卻沒犯下你所懷疑的那種罪過。湯米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侄子。你們都是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人。”

艾爾弗雷德在旁邊再次說道:“這對我們大家沒有好處。”

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臂,然後對三個兒子說道:“我說的都是實情吧?”

三個兒子點了點頭,漢默隨即說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應該把他們斬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