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兄妹夜話

手術室外,顧子歸坐在長椅上等候著,看似平靜的臉上,卻是毫無表情波動。

“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袁澤文有些擔憂的握著顧子歸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勸說的好。

他也擔心的要命,可是,他卻是在顧子歸身上感受到一種絕望的情緒。為什麽妹妹會在看到爺爺病倒之後有這種絕望的情緒?難道她感受到了什麽?

顧子歸點點頭,沒吱聲。

她也知道,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她再著急,也不可能讓外公安然無恙。可是,在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前世的那種悲傷和無力感再次襲來,她一時間有些無法承受。

最重要的是,前世外公是被她活活氣死的

。這一世縱然與上一世不同,可是追根究底,整件事情也是因為她而起的!

要是外公真的再次因為她而……顧子歸不敢深想。

袁澤文暗歎一口氣,輕輕的握著顧子歸的手一直都沒鬆開,想要給她點點安慰。

視線又落在一旁的袁南身上,袁澤文眼底有一絲苦澀泛起。

從老爺子突然暈倒到現在為止,袁南隻除了在最初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之外,再也沒說過一句話,隻是繃著臉沉默著。

袁澤文有種無力感升起,他知道,父親在怪母親的口不擇言!可以說,老爺子現在躺在手術室裏,完全就是因為被母親給氣的。最可笑的是,母親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到現在為止都沒來看過一眼。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個溫柔善良體貼的母親,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金錢真的可以讓人變得這麽徹底?可是,母親以前從來不曾因為錢的事情鬧成這樣啊!他還記得,父親當上秘書長的時候。母親還叮囑過很多次,可不能因為錢的問題犯下大錯誤。畢竟錢這種東西,夠用就行,犯不上因為錢毀去大好前程。

可是,為什麽她現在會為錢的事情,就變成這個模樣?

他想不通,隻覺得滿心痛楚和煩悶。

都是他最親的人,他不想失去他們任何一個。可是這次的事情,妹妹不消說,跟母親絕對不可能再親近起來。甚至連父親恐怕都是不容易再原諒母親了吧!

還有爺爺。他年紀也不小了,平時雖然看起來很健康,但是病來如山倒。萬一他有點什麽問題,那該怎麽辦?

一時間各種想法在腦海裏翻轉著,袁澤文也是亂成一團。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顧子歸和袁南“騰”的站了起來,連忙圍了上去。

“放心吧,老首長已經脫離危險了。明天應該就會清醒過來。”主刀大夫也是鬆了口氣,安慰了一句。

一句話,頓時讓三人都鬆了口氣

。顧子歸隻覺得雙膝微微有些發軟,要不是有袁澤文可以依靠,她甚至都要軟倒在地了。

至少,外公順利的逃過了這一劫。

“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些。”大夫先給了一粒定心丸,等病人家屬的心情穩定下來之後,立刻說出注意事項。“老首長這種情況還是很危險的,這才是送來的及時,下次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了。老首長的身體情況你們也應該清楚吧?”

顧子歸點點頭,自責不已。外公有三高,平時雖然她也控製著他的飲食。可是她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在外公身邊,誰知道外公是不是真的能遵從醫囑。這一次要不是運氣好大家都在。外公哪裏還有活路?

跟前世相比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外公提前了五年病發。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也要比五年後來的好,竟然也堪堪抗了過去。而且,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往後他們也會更加的關注老爺子的身體。

袁維鷹很快被推了出來,麻藥的作用,老爺子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直接送進了監護病房。

三人按照醫生的叮囑,由一人換上防菌服在裏邊看著,另外兩人則是可以先回去了。

“我留下吧!”顧子歸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袁南卻是搖頭:“你先回去休息一晚上,今天已經讓你承受的太多了。舅舅先看一晚上,明天早上你來接替舅舅。”

顧子歸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要是不讓舅舅看著,舅舅心裏也不會安心。還不如讓舅舅在這裏看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自己就來接替他,好讓他回去休息一下後能照常上班。

至於自己上班的問題,跟外公的健康比起來,其他的事情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

微微頜首,跟著袁澤文一同離開了醫院,直接回了軍區大院。

回了老爺子的家,屋裏還是跟他們走的時候一樣的亂。很顯然,祝韻根本連收拾都沒收拾,直接就離開了。對於祝韻,顧子歸現在已經全無感覺。從今往後,她祝韻別想再妄圖靠近外公半步!至於錢的問題,舅舅和哥哥要錢,她可以給。但是她祝韻想要拿錢,不好意思,一枚硬幣都不可能給她

袁澤文本來想讓顧子歸先去休息,顧子歸卻是搖搖頭。她很疲憊,可是全無睡意,她需要做些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先給顧博打了個電話,解釋了幾句,又說了最近這些日子恐怕不能去公司報到了。

顧博聽說老爺子病倒了,頓時大為關懷,一連聲問了不少問題。確認了老爺子安然無恙之後,他才鬆了口氣,說是讓她安心照顧老爺子就是。至於公司的事情,她不用擔心。等老爺子恢複健康之後,她想什麽時候回公司都行。

“爸爸,這兩天還是不要來探望外公了。醫生說要保持絕對的安靜,也免得外公的病情出現反複。”聽顧博說要來探望老爺子,顧子歸揉揉眉心,輕聲說道。

顧博連忙答應了下來:“也好!那我過幾天再過去吧。子歸啊,老爺子要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一點。不要老爺子身子還沒恢複,你自己就先倒下了,知道嗎?爸爸不希望看到你也病倒!”

顧子歸現在實在是沒經曆跟他玩下去,輕聲嗯了一聲,顧博就主動先掛了電話,他聽得出她聲音中的疲憊。

閉目養神了片刻,顧子歸這才起身跟著袁澤文一起把一片狼藉的屋子都收拾了一遍。收拾完之後,顧子歸又去廚房下了兩碗麵。簡單的青菜肉絲麵,一碗上邊還臥著一個荷包蛋。

“哥,先吃點東西吧!”晚上吃的都不多,緊張害怕過後,顧子歸覺得他們需要一些吃的東西來讓自己充實一些。

袁澤文吃不下,但是還是沒有拒絕妹妹的好意,兩人默默的吃完了一碗麵。

“我來收拾!”見顧子歸要收拾碗筷,袁澤文連忙說道。

顧子歸沒拒絕,看著他把碗筷收進廚房,洗刷完之後替她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跟前坐下。

“妹妹,你怪我媽麽?”袁澤文放下水杯,輕聲問道。

顧子歸很幹脆的點頭:“怪!”如果不是祝韻咄咄逼人,非得要外公拿出錢來,如果不是她說那樣的話,外公根本不會出這樣的事情。至少現在不會!

要讓她不怪祝韻,她做不到

袁澤文的臉色略微有些黯淡,他知道妹妹肯定會怪母親的!可是親耳聽她說出口,他心裏始終是有些難受的。

一邊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一邊是他的母親,他多麽希望她們可以和平相處!

看出他的黯然,顧子歸知道自己的話讓他很難受。可是,如果她否認,那才是會讓他受到傷害。因為他會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欺騙他。他會認為,自己也在怪他,所以才會欺騙他!

“哥,我怪舅媽,這一點,我不想騙你!”顧子歸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但是,事情都發生了,就算我怪她又能怎麽樣?這件事說到底,其實是我自己惹的禍!如果我沒把錢放在外公這裏,舅媽就不會上門來!舅媽不來,就不會因為錢的事情那樣逼迫外公,更不會拿我母親的事情來戳外公和舅舅的心窩子。所以,我隻是怪她,卻不會恨她!”

“可是,你……”

“我怪她,不恨她!可我也不會原諒她!如果舅媽不再上門逼著外公,那麽以後遇上了,我還會看在舅舅和哥哥的份上,叫她一聲舅媽!”顧子歸輕聲說道。

袁澤文張張嘴,話到了嘴邊最後卻隻能咽了回去。

他本想問如果母親再次上門的話,她會如何?可是他又不敢問了!他害怕妹妹的回答,會讓他滿心絕望。

不如什麽都不問,至少他還能自欺欺人!

顧子歸知道他想要問些什麽,又想要聽些什麽。她不想騙他,他不問,那是最好的了。

兩人很有默契的跳開了這個話題,各自回房梳洗睡覺。

顧子歸一直都睡不著,最後迷迷糊糊的眯了一會兒。就好像隻是眯上眼的那一會兒功夫,天色就亮了起來。

廚房裏有鍋鏟碰撞的響聲,應該是袁澤文起來準備早飯了。顧子歸連忙起來洗臉刷牙,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袁澤文正好把早飯拿了出來。

吃了早飯又多帶了一份,兩人直奔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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