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再次求婚
駱駿和嘉睿的第一次見麵是令人啼笑皆非的。
真真讓人去叫小少爺過來,駱駿問她:“那真是我們兩個生的兒子?我居然有兒子了。”
真真白他一眼,故意氣他:“你用了快兩年的時間,才搗鼓出來的兒子,除了你,還有誰這麽笨?”
他語塞了,但馬上就開始打量她,然後緊盯著她的肚子說:“原來你的肚皮這麽不爭氣,白白浪費了我那麽多好東西。”
嘉睿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的媽媽正咬著一個男人的耳朵,而那個男人正攬著媽媽的腰,而且這個男人很麵熟啊。
“你是我爸爸?”一聲清脆的童聲傳來,正在廝纏著的兩個人停了下來,兩個人那千錘百練的臉皮竟然都有些泛紅。
“爸爸媽媽,你們在打架嗎?”嘉睿眨著眼睛,好奇的問。
孩子的媽瞪了一眼孩子的爸爸,用溫柔可藹的聲音說:“爸爸媽媽沒有打架,嘉睿,快點讓爸爸抱抱。”
孩子的爸爸竟然有些手足無措,訕訕的說:“老婆你真有本事,給我生了個這麽好的兒子。”
真真得意洋洋,拍拍她那勞苦功高的肚子:“是誰說我肚皮不爭氣的?”
駱駿把兒子高高的舉過頭頂,比她還要得意:“這也是我的遺傳好啊,瞧,兒子長得多像我。”
接下來的一幕:駱嘉睿被像個玩具一樣的放在桌子上,他的爸爸和媽媽幾乎貼在了一起,眼睛裏隻有彼此。
爸爸:“老婆,兒子這麽壯實,你懷孕時是不是很辛苦。”
媽媽:“這小子可淘氣呢,在肚子裏總是踢我,那時我的腿都腫了。肚子大得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爸爸:“老婆,你真可憐,等到你再懷孕時我一定每天都陪著你。”
媽媽:“不生了,再生下去,我的腰會變得越來越粗的。”
爸爸:“沒事,我不嫌你腰粗,來,讓我抱抱。”
媽媽:“嗯,把我抱回去。”
……
駱嘉睿是在大哭了三聲之後,他的爸爸媽媽這才想起來。他們的寶貝兒子還在桌子上呢。
“兒子,爸爸回來了,你高興嗎?”駱駿看著身邊的嘉睿。
“嘉睿高興。媽媽也高興,不過阿爹肯定不高興了。”嘉睿一邊玩積木一邊心不在焉的說。
“阿爹是誰?”駱駿皺起了眉頭,怎麽自己的兒子除了他這個親生父親以外,還有一個阿爹嗎?
“阿爹就是阿爹啊,媽媽叫他九哥。別人都叫他龍先生。”嘉睿說起阿爹,滿是自豪。
駱駿已經知道這是誰了,他繼續問兒子:“爸爸回來了,阿爹為什麽會不高興啊?”
沒想到,隻有四歲的駱嘉睿卻是個鬼靈精,他看一眼老爹。笑嘻嘻的說:“爸爸去問媽媽吧。”
駱駿沒辦法,隻好從兒子的房間出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要問問她了。
“老婆,你和龍滄海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
“我讓嘉睿叫他阿爹,他對嘉睿很好,視若已出。”餘真真不是傻子。避重就輕。
“你在天津時,和我說的那個一直在等著你的人。就是他吧。”他還記得龍滄海緊緊抱著她的樣子。
“嗯,他一直在等著我長大,可是我長大以後卻和你在一起了。”她輕描淡寫的說著,眼睛卻賊兮兮的看著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第一次聽到龍滄海這三個字時,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原來這個人一直是自己的情敵。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好一會兒才說:“等到打完仗,我們馬上結婚。”
真真吐吐舌頭,知道他是吃醋了,連忙逗他:“誰要和你結婚啊,你根本不記得我了。”
他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霸道的說:“我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是除了我以外,誰也不能娶你!”
她的心上如有一股暖流淌過,她靠在他胸口撒嬌:“兒子都那麽大了,才想起來結婚,會讓人笑死的。”
他失笑,捏了捏她那肉乎乎的小臉蛋:“那我們在上海先注冊,然後到美國結婚,正好可以讓爸爸媽媽親自給我們主持婚禮,到了那邊沒人會笑話你。”
真真的心裏甜滋滋的,隔了這麽多年,他居然又向她求婚了,她哽咽了:“老公,我都沒有想過,這一生還能有機會和你結婚……”
“是我對不起你,沒有給你名份,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在冰天雪地裏,回到上海還要被人奚落,明天我就陪你回娘家。”他低下頭,溫柔的看著她。
兩人的目光纏綿的膠著在一起,駱駿緩緩的吻上了她的唇。
這時,兩人同時感動腿上多了一樣東西,一齊低頭——
駱嘉睿伸著兩隻小胳膊,環抱著他們的腿:“爸爸,媽媽,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美國,和你們一起結婚。”
剛才還在卿卿我我的兩個人,這時隻好無奈的互相望了一眼,似乎在說:“還有什麽事是比帶著兒子一起度蜜月更無奈的嗎?”
一個月後,中日雙方在英、美、法、意各國調停之下在上海談判,這場為期兩個多月的戰爭終於停息。
當各界都在慶祝停戰時,餘真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日本人的目標是整個中國。
她什麽都知道,但是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當天晚上,躺到被窩裏,駱駿這才告訴她,關於自己被催眠的事。
“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到那個叫貝爾瑪的人。”他說。
“這個人我認識,他是日本特務。”真真把從第一次見到貝爾瑪,及後來被他挾持的事情,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這位魔術大師貝爾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現在如果要找他,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況且這場戰爭之後,日本派駐在上海的特務機關,很有可能會發生人事變化,貝爾瑪有可能已經調離上海了,那麽以後再找他,就更加難了。
駱駿怕真真擔憂,安慰著她:“或許我們還能找到其他會催眠的人,讓他們來給我喚醒記憶,應該也是可以的。”
其實直到“催眠”這兩個字從秋野美紗嘴裏說出來時,駱駿才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神秘詭異的東西。
他以前隻是想找到那個在他冥冥中操控鍾擺的人,卻並不知道原來他是被那個人催眠了。
那個叫貝爾瑪的人,用催眠的方法封鎖了他大腦原有的一切,植入了新的記憶。
秋野美紗告訴他,隻有找到貝爾瑪,他才能撤底蘇醒。
第二天,餘真真便撒下天羅地網,尋找這個貝爾瑪大師,但是她心裏也清楚,如果能讓她輕易找到的話,這個人估計早就暴露被人抓住了。
她問家庭醫生雷克先生:“您是醫生,恐怕不會相信催眠術這種東西吧。”
“不,夫人,我相信,非常相信。”雷克先生表情莊重,並不像是開玩笑。
真真有些疑惑,在她看來,英國人是古板而又驕傲的,對於這種神奇事物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上個世紀,我們英國的醫生布雷德爾先生寫了一本書《神經催眠術》,在這本書裏,他正式把催眠術定論為一項心理研究技術,而我有幸拜讀過這本著作。”雷克先生顯然對這位同胞非常敬仰。
“真的,”真真非常意外,“那您是不是對催眠也有一定的研究呢?”
雷克先生搖搖頭:“非常遺憾,夫人,我對此是一知半解,而且就連布雷德爾先生,也隻是初通皮毛,據我所知,印度人在幾百年前,對於催眠術就已經有很高的造詣了,但那時隻被看做是巫術,直到很多年後,才第一次被布雷德爾先生定性為科學。”
“印度人?”真真知道,在上海有很多印度人,隻是他們的地位比較低下,很多舞廳等娛樂場所都是由他們出任門童,上海人把他們統一稱作“紅頭阿三”。
他沒有再去找她,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要回到上海,尋找一個人,一個叫做貝爾瑪的人,他就是那個操控著鍾擺的人,一個催眠師。
現在的上海已經硝煙彌漫,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打仗他就蠢蠢欲動,那轟鳴的槍炮聲,讓他無比的熟悉。
坐在一家茶館裏,他無意中拿起桌上的報紙,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他的女人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忽然間他感覺什麽都不重要了,找到貝爾瑪不重要了,找回以前的回憶也不重要了,他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要先找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兒子!
那天晚上,他輕而易舉的突破重重防線,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家,他的小女人正在熟睡,睡夢中的她格外美麗,他緊緊的擁住她。
這間房子他曾經住過很多天,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有了回到家的感覺,他終於明白,不論他是誰,不論她是什麽身份,她是他的港灣,是他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