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氣急攻心

“實在不好意思,都是我們的錯,”馬經理點頭哈腰的,縱然心裏麵對這群人不以為意,但是表麵功夫做的十足,“作為補償,今天晚上在本店的消費一律八折,”

“八折?你應該免費,”趙磊嗆了馬經理一聲,身為軍二代,處處都是別人討好他,何曾像今天這樣碰了一鼻子灰,

“這,我隻是一個小經理,這我可不能做主”馬經理圓滑的笑道,笑話,別說這件事他不能做主,就算能做主,憑什麽要給這群人免費呀,

所謂的爭吵其實完全是單方麵的,這群軍二代、軍三代們,本來訂了一間包間,按規矩七點之前不到,訂單取消,他們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所以這群橫慣了的爺們兒姐們兒就仗著權勢要趕裏麵的客人,哪曾想到那批衣著顯貴的年輕人也不是好惹的,各個來頭不小,其中的一個,隻是稍微露了露身份,陳夕瑤立馬變了臉色,同意李玉的提議在一樓大堂找一桌,

馬經理現在就是領著他們往大堂去,而李玉則安撫著包間裏的客人們,

再囂張的人,碰到更囂張的,也隻有乖乖退讓的份兒,老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你們服務態度這麽差,免單是應該的,”趙磊理直氣壯的說,還沒點菜呢,就先想著免單了,他們雖然很富裕,卻還為頓飯錢斤斤計較,

馬經理恨不得吐口口水在這些人臉上,真是太不講理了,也隻敢在他麵前橫。有本事去和包間裏那群人吵啊,

“我說了我不能做主,”馬經理還是耐著心笑道,心裏默念顧客是上帝,

“嘿,你這人,”趙磊顯然要把肚子裏的氣撒在馬經理身上,結果被旁邊的陳夕瑤拉了拉,“怎麽了,拉我幹什麽?”趙磊不耐煩的說。

“你看那邊,”陳夕瑤揚了揚下巴,

趙磊順著看過去,隻見一個小身影靠在在玻璃護欄,那頂米白色的帽子還有淺紫色的小風衣不正是他們前天才見過的小孩子嗎?

“噢。私生女,”趙磊語氣滑滑的,感覺似乎有什麽壞心思似的。

這次的人和上回的完全不一樣,趙磊負責的隊裏新進來了一批‘關係戶’,於是今天他大方的要請客,來聯絡聯絡感情。把總參女兒陳夕瑤也拉過來撐場麵,所以普遍年齡要比上次年輕一些。

“走,我們過去,”趙磊笑的不懷好意,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見趙磊的神色,貌似有好戲的樣子,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軍三代笑了笑,也跟著趙磊往王秋那邊走去,

馬經理一看,立刻暗叫不好。他雖然不清楚這個小女孩是什麽人,但是看總經理對她的重視程度,也能猜得到來曆必定不凡。萬一這些脾氣正火的軍爺們,對她做了什麽。那事情可就真了不得了,

馬經理連忙往回走,他得去找總經理過來,

王秋正被自己圈起來的圍城糾結著,進退兩難,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她學生時代無比憎惡的聲音,“喂,你媽是王秋吧,”

王秋好不容易緩解一些的心情,瞬間被這句話擊垮,雪上加霜或許是形容她此刻內心最好的寫照,

“誰跟你說的?”淡淡的聲音從前頭傳來,王秋沒有回頭,沒有人看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在王秋最低落最彷徨的時候,趙磊無疑摧毀了她內心最後一道防線,讓她本就脆弱的神經徹底爆發了,如火山飛射,一發不可收拾,

王秋緊緊的握著鍍銀的欄杆,緊到甚至可以看出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髒開始超負荷的跳動,王秋想讓它停止可是無能為力,人的情緒要是真能說平靜就平靜,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想不開的人了,

“還有說嗎,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陳夕瑤瞥了一眼王秋,上次這孩子給她的‘映像’壞的要她想忘也忘不了,

高玲下意識的往王秋這邊靠了靠,她可以很明顯的感到這些人的不友好,尤其這兩個年紀最大的,

為什麽這一男一女要為難一個孩子?高玲不明白,穿著最讓人們信服的軍裝,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是卻如此荒謬甚至有些齷齪,

細心的高玲早就發現了小女孩的不正常,可是這些成年人受了一肚子氣,咄咄逼人的,哪裏會給她開口的機會,

“我們兩個可是你媽媽的老同學了,雖然多少年都沒見了,但是還記得她呢,”

“沒想到她居然悶不吭聲的弄了一個私生子出來,哈哈,真是太讓我們意外了,”趙磊大笑著,完全不在意這些話會對一個小孩造成多麽大的傷害,

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私生子總是關乎各種辛秘與八卦,正是大家最喜歡議論的,這群愛玩樂的的軍三代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瘦弱的背影,

他們以為以眼前小孩的年歲,不會懂私生子的含義,更不會懂他們話中的蔑視與鄙夷,所以堂而皇之的討論著,

“你爸爸是誰?”這是陳夕瑤最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當年被他們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同學會找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不,她不是一個私生子嗎?誰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麽弄出來的,

人總是那麽的複雜,學生時代,他們享受欺負弱者的快感,看著王秋變得越來越內向,越來越麻木,流幹了淚水,默默承受,他們習慣了王秋像螻蟻一般趴在他們腳邊,

可是有一天,當曾經最卑微的孩子考上了最好的大學,去了遙遠而繁華的國家,開始展露無人能及的風采,這些人開始心裏不平衡了,他們陰暗的內心嫉妒著,同時也咒罵著。憑什麽任他們欺淩的人,一轉眼變得有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那邪惡的妒忌心,吞噬著這些人僅有的良知,

尤其當聽聞王秋的離世,他們是多麽的幸災樂禍,不,應該說他們鬆了一口氣,他們眼裏見不得別人過的好。尤其是王秋這個出類拔萃的存在,

所以當趙磊和陳夕瑤麵對小女孩時,總不自覺的把她和童年時的王秋重合,把那種習慣性的欺淩轉嫁到小女孩身上,

王秋突然放開了欄杆。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眼中是冰冷刺骨的極寒,看著讓人心驚。

“你們真惡心,”王秋一字一句的對著她的陳夕瑤和趙磊說道,語氣中濃濃的厭惡與憤恨,讓一旁的高齡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任誰被人,哪怕是一個孩子這樣說都會生氣。更別提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趙磊和陳夕瑤了,

“喂,你媽沒有教育過你什麽是禮貌嗎?”趙磊又做出一副恍然狀,他對陳夕瑤說,“啊,我怎麽忘了,王秋本來就是一個粗俗鄙陋的賤種,考上清華又怎麽樣,去了美國又怎麽樣,還不是死了。連骨頭渣都沒剩下,噢,不對。這不還留下了一個小雜種,也不知道是和哪個黑鬼**生下。連臉都不敢露,”

而陳夕瑤附和的點頭,嘴角帶著嘲笑,不知是嘲笑前世的王秋還是嘲笑今生的艾德琳,

“你們還有沒有臉了,幾個大人居然欺負一個孩子,你們的軍裝都是白穿的嗎?”高玲氣憤的大聲嗬斥道,

“你有什麽資格衝我們大吼大叫,滾遠點兒,”陳夕瑤不屑的橫了高玲身上的胸針一眼,“高玲是嗎,小心我讓你丟了這份工作,”

王秋的眼前變成模糊的,不是她哭了,而是憤怒掩蓋了她的雙眼,仇恨泯滅的她的內心,她突然有一種荒唐而殘忍的想法,如果她此刻手中有一把尖刀,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捅進這兩人的身體裏,仿佛隻有那刀嵌入肉裏的快感可以減輕她內心的仇恨,

不是她要變得這麽殘暴,而是這些人逼她的,童年的欺辱延續至今,憎恨的種子在王秋心裏雖然早早生根,可是如今才慢慢發芽,

王秋被這些劇烈的負麵情緒壓的,連抬頭的力氣都失去了,隻能靠在後麵的欄杆,大口的喘著粗氣,周圍的人圍得她密不透風,厚實的口罩又是一層阻擋,讓她感覺空氣愈發稀薄,

她得離開這裏,絕不能當著這群人犯病,王秋狠狠的咬了咬她的下嘴唇,支撐起來,使勁的推開左邊的一個年輕軍人,

可是別說是現在的艾德琳,即使是前世的王秋,麵對人高馬大的軍人,她也推不動,

“你們給我讓開,”王秋的聲音冷,可是帶著顫音,

這些人各個居高臨下的,哪裏能看得出來這個臉上捂著嚴實的孩子身體情況之緊急,

但是高玲卻是清楚的,小女孩全身都在顫抖,明亮的眼睛也是灰蒙蒙的,滿是痛色,看著都讓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想走?先告訴我,你爸爸是誰?”陳夕瑤咄咄逼人道,完全沒有在意小女孩此刻的不尋常,

“別再問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她不舒服嗎?”高玲扶住王秋,透過厚實的衣物,她可以感受到這個小女孩渾身的戰栗,

陳夕瑤理都不理高玲,居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小女孩的肩膀,“你快說呀,”

“住手,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李玉怒叫道,陳夕瑤被李玉一叫,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李玉跑過來,見王秋手捂著胸口,整個身體基本上癱倒在高玲身上,她頓時驚慌的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艾德琳,艾德琳,我們現在去醫院,”李玉的聲音儼然帶上幾分哭腔,

王秋眼睛半睜著,她看得到李玉的臉,聽得到她的聲音,卻開不了口,胸口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扯得她的喉嚨一陣陣的疼,

接連兩次頻繁的犯病,讓她的心髒達到了極限,

李玉著急得正準備抱起王秋,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亂動她比較好,”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說道,

“那該怎麽辦,”李玉慌得都六神無主,連忙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

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麽好運,能有一個中醫大夫在店裏用餐,

“不要慌,你先把她平放在地上,”年輕男人的聲音似乎有種安撫的作用,李玉立刻就照做了,

年輕男人讓身邊一個同伴打電話叫救護車,

然後他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往這裏走,對著那群驚愣住的軍官們說道,“你們能讓開些嗎?但是不要走遠了,要是這個孩子出了事,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男人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威嚴,

早就有兩個年輕軍官害怕惹禍上身,偷偷跑掉,現下年輕男人這麽一說,其他軍三代們,紛紛都走了,臉上帶著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陳夕瑤和趙磊見小女孩的樣子,心中也害怕起來,跟著人群一起朝樓下走,腳步之快,仿佛背後有人追似的,

李玉氣恨,卻無可奈何,

年輕男人倒是從容,還輕輕笑了笑,

“小姑娘,我現在要拿下你的口罩,”年輕男人蹲下身說,他並不是詢問王秋的意見,而隻是通知她一聲罷了,隨著他話音落下,口罩連著帽子一起男人被取下來,

高玲看到王秋的樣子忍不住捂住嘴驚呼了一聲,這是多麽漂亮的孩子呀,那頭灑滿地上的白金色長發,還有那張精致如畫的臉,可是她臉上卻布滿青白,眼睛微閉著,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抖,顯然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年輕男人見到王秋的模樣,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複過來,他撐開王秋的手,解開了她的大衣,

然後一隻手使勁捏著她左手手腕正中間,另一手輕輕按著她的心髒,

李玉焦急的看著她,額頭上出了一層汗,高玲一直望著小女孩,神色也是擔憂不已的,馬經理還有兩個服務員站在她們身後,幫忙阻擋著其他客人的視線,

無比漫長的三分鍾過去,王秋終於漸漸恢複了意識,

“你應該隨身帶著藥吧?”一個舒緩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王秋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每一次用力,還會牽著她胸口如針紮般的疼痛,

王秋微微動了動她的左手,男人的手本就握著她纖細的手腕,立刻就感覺到了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