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揚聽了之後喜不自禁,特別是聽到其中還有侯方域時,更是十分高興,侯方域出身名門,又是明末四公子之一,為人又是一表人才,這是標準的金龜婿啊。
沈延揚連忙問道:“這件事情鯉兒意下如何?”
“她卻沒有看中的,包括侯公子也不入她的眼,真不知道她要嫁什麽樣的郎君?”蕭氏歎了一口氣道。這些天她已經和沈紅鯉說過多次,沒想到沈紅鯉一概看不入眼。
“這樣啊——”沈延揚略一沉吟,想去勸勸寶貝女兒,蕭氏又道:“這事再不能拖了,那個劉澤清又派人來過,討厭的很。”
“他不是在淮安嗎——怎麽這麽快又來了!”沈延揚吃驚的道。
“老爺你有所不知,這姓劉的算是和咱家卯上了,妾身已經打探得知,劉澤清專門派人前來常駐南京,督辦此事。”
“這樣啊——”沈延揚頓時不再遲疑:“那也不必和鯉兒商量了,就是侯公子了。”
“這樣不妥吧,鯉兒怕是不歡喜。”蕭氏委婉的道。
“有什麽不妥的。”沈延揚大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經地義。再說了,你也不看看形勢,劉澤清逼得如此之緊,還是早些完事才是正經啊。”聽見沈延揚說得有理,蕭氏也就不再反對。回過頭來想想侯方域確實也般配,縱然女兒一時不喜,等到日後成了親,慢慢培養起感情,自然會感激爹娘。
“那要不要和鯉兒說一聲,也好讓她有個準備。”蕭氏道。
沈延揚擺擺手道:“不用,咱們做主就可,免得生出變故。”
至此就算定了下來,接著蕭氏派人去找那個媒婆,讓她上門一趟。等到那個媒婆登門之後,蕭氏也不廢話,直接說家裏做主的已經回來,並且同意議婚,讓她趕快通知男方,備禮求婚。
按理說女方不應該這麽主動,可是沒有辦法,後麵盯著一隻大老虎,不得不如此啊。
那媒婆聽了,自然是喜不自禁,前腳離開沈府,後腳馬上前去侯府,這幾天侯方域已經催過她多次了。等到進了侯府,把這喜訊告訴侯方域之後,侯方域頓時美翻了,眼前都是那道美麗的影子。
興奮之餘,侯方域連忙開始準備禮物,求親也有規矩,這第一步是問名,準備的禮物應該是雁,還都要活的,取象征順乎陰陽之意,另外還取其忠貞。因為雁一旦失去配偶,便終生不再成雙。
要說侯方域真是誠心,現在是初夏,大雁極少,可硬是被他花重金買到。然後媒婆興衝衝提著禮物出發,來到沈府見到沈延揚夫婦後,自然是一切順利,大雁送上,順利的拿到了“庚帖”,上麵寫有沈紅鯉的生辰八字,如此下一步就是準備合婚的儀式了。
而這邊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紙包不住火,丫鬟小紅知道了此事,連忙飛跑來告訴沈紅鯉。
沈紅鯉得知後,秀眉輕皺,她反對這門
婚事。
在她看來,侯方域雖然人長得不錯,談吐也是不凡,卻缺乏一種內在的‘神韻’。這也是她比較後得出的結論。因為她領略到了那人的絕世風采!揮手間可以解救億萬難民,活人無數。談笑間做出絕妙好詞,抱負非凡。結識如此人傑,凡夫俗子哪裏還看得入眼啊……
當然,聰慧如沈紅鯉,遊春會一行後,也看出史可法對於女色並不熱衷。可那樣不是更加襯托出他以國事為重,更加值得傾慕嗎!
當然,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沈紅鯉知道,對方已有妻室,對方不貪女色……這隻是一個飄渺虛無的心願。可就算是飄渺虛無,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結果呢?人生一世,不是為的留下遺憾啊……
想到此處,沈紅鯉已經有了決斷。當然,身為孝順女兒,她是不會明著反對,惹父母傷心的。當然,她也不會做出逃婚這樣的笨法子,沈紅鯉自有妙計。而這時,小紅也暫時停吃了糖果子,苦苦思索辦法。
忽然,她眼睛一亮,道:“小姐,男方拿到了庚帖都是要請算命先生算算的,是否雙方八字相克,如果相克這門親事就不成。咱們可以在這上麵下手,南京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是瞎子李,侯公子應該也是去找的他。咱們可以先去找他,花些銀子買他一句話。”
“不妥。”沈紅鯉想了想道:“此計雖然有可取之處,可是並不保險。要是找的不是瞎子李呢?就算是找的瞎子李,男方不滿意算出來的結果另外找算命先生呢?”
說罷沈紅鯉微微一笑道:“我有一計,你現在就去打探出姓劉的手下住處,然後隻需把侯方域求親的事情一說,剩下的事情自然不用我們操心了……”
“小姐你真聰明,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小紅拍手笑道。
“可是南京城那麽大,不好找啊?”隨後小紅犯愁的道。
“你還真是笨啊。”沈紅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母親不是派人去查探過他們住處嗎,你問問派去的人不就知道了。”
“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小姐我去了。”小紅恍然大悟道。然後馬上風風火火去行動了。
一般來說,小紅作為沈紅鯉的通房丫頭,日後也要一起嫁過去做妾的。按照小紅的審美觀來說,像侯方域那種白麵書生,更加討她的歡喜,可是小紅卻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她愛吃糖果子如命,一般的人家可養不起她。侯方域雖然享有盛名,可是家境一般。
而那個她的同鄉,既然香水都是他的產業,吃點糖果子自然不在話下。兩相比較之下小紅自然和沈紅鯉站在同一戰線上了。至於小紅為何會知道沈紅鯉的心思,那也不難,兩人形影不離,情同姐妹,這點事情瞞不過她。
看見小紅走了,沈紅鯉卻有些思緒不寧。就順手拿起一隻狼毫,揮灑之間,一行秀美的小楷已經躍然紙上——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略過執行破壞任務的小紅不提,再說侯方域,等到那媒婆返回,把“庚帖”交給他後,侯方域立即如獲至寶,看了又看,念了又念,良久之後才拿了“庚帖”,鄭重其事的放在了祖宗牌位前的香爐下麵,這一過程需要三天,俗稱“壓庚”。
然後侯方域又請來南京城最有名的瞎子李,來算一算兩人生辰八字是否相克。這又稱為“合婚”,如果算下來百無禁忌,則大事就算定下來了,抱得佳人歸已成定局。
其實這就是一種程序,哪個算命先生也不會算出八字相克的,除非是另外收了銀子。現在瞎子李沒有收到賄賂,自然也是不會做傻事的。在裝模作樣一番掐算之後,什麽前世宿命,今世良緣……好話說了一籮筐。
把個侯方域喜得直接打賞了一兩銀子,雙方皆大歡喜。
這個儀式走完之後,接著就要納吉了。
所謂納吉就是把問名後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再通知女方,又叫“訂盟”,訂下白首之盟。
當下侯方域準備了彩綢、禮餅等所需禮物,、讓媒婆前往定聘。等到媒婆到了沈府之後,沈延揚夫婦同樣是望眼欲穿,甚至沈延揚還埋怨,為何媒婆遲來如蟹!如今看見媒婆帶著聘禮而來,自然是一口應允。
這一步走完接下來就簡單了,隻等男方送來正式的聘禮,也就是俗稱的完聘或大聘。接下來就是成親了。雖然他們也知道沈紅鯉不喜這門親事,可是在他們看來卻是極好的。
而這一切,史可法絲毫不之情。
可是隨後幾日,就在沈延揚苦等之際,卻等來了侯方域的一封退婚信,包括退還先前的庚帖。
這下把沈延揚氣得火冒三丈。明明好事在望,怎麽忽然反悔了?後來,經過打探才得知,原來不知怎麽搞的,這件事情竟然被劉澤清的手下知道了,對方肯定不幹了,當即前往侯府大鬧一番,估計還說了些威脅的話。
隨後侯方域一天閉門不出,之後就寫了這份退婚信。更令人生氣的是信中提到的退婚理由,侯方域絲毫不提劉澤清,反而先是花了大量的筆墨,大肆談論他侯家是如何的書香門第,詩書傳家。
緊接著筆鋒一轉,說貴千金性子輕浮,喜歡拋頭露麵(暗指賑濟災民一事)。顧及影響,故不敢娶。
沈延揚把信看了三遍後,氣得當場把信撕了粉碎。沒想到堂堂四公子之一,卻是這種貨色。同時心中還暗自慶幸,幸好沒有嫁女,不然的話,以他這種性子,寶貝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幸福。
可是,接下來又該怎麽辦呢?姓劉的知道此事,說不定都會上門搶人!要知道那種兵痞,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沈延揚正在發愁之際,沈紅鯉卻飄然而來,隻看了地上紙片一眼,就想出一計,父親交好史大人,何不去請他出麵呢!
沈延揚一聽對啊,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