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兄弟竹馬(3)
周樂雅成功拜師了,但每日過的日子還是沒啥變化。因為他的這個新鮮上任的老師李雲鶴很忙,非常的忙,而李雲鶴老師說了,等過陣子,他會來華夷州居住一段時間,到時候再來仔細的教導。
於是,周樂雅依舊過著每日練習寫大字,看書,被娘親每日三碗補湯的養著爭取朝小胖豬進發的日子。
這天,天氣暖和,陽光塗抹著大地,大樹和池塘,撒下的一大片金色的水,被樹枝一折斷,就跌落在地,成了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頑皮的繞著坐在大樹秋千上的小孩的白皙腳腕打轉。
但很快,就有一大片陰影蓋了下來,那頑皮的金色蝴蝶就隻好失望的跑了。
大樹秋千上正在小木板上塗塗畫畫的小孩先是困惑的抬頭,隨即咧嘴一笑。
站在小孩跟前的少年,麵容俊秀,皺著眉頭,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小孩身上,一邊不悅的說著,“樂兒,我說過,就算現在天氣暖和了,也要加件衣服再出來,秦嬤嬤呢?怎麽不在?”
周樂雅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偷偷看了看站在他跟前的一臉不高興的周博雅,伸手拉拉周博雅的衣服,歪頭對著周博雅帶著一絲討好的笑著。
他知道哥哥是擔心他了,而他出來的時候也真的忘記加一件衣服了,秦嬤嬤又被他趕去娘親那邊,沒辦法,他就喜歡一個人呆著。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的伺候,這大概是上輩子養成的習慣?
周博雅先是低頭瞅了瞅被拉住的袖子,又無奈的看著秋千架上的討好笑著的周樂雅,周博雅低歎一聲,每次樂雅對他這麽一笑,他就沒轍了。
周博雅抬手揉揉周樂雅的頭發,到底沒舍得使大力,就柔和笑了笑,彎腰抱起周樂雅,“今天哥哥的幾位同窗來了,陪哥哥去見見他們。”
周樂雅一愣,要見哥哥的同窗嗎?周樂雅撓撓頭,也好,他挺好奇哥哥一整天除了讀書跟著爹爹處理事務,就是陪著他,哥哥怎麽還有時間去交好同窗呢?
“哥哥的這幾位同窗人都很好,打小就跟著哥哥一起玩的,有林大人的嫡子林秀,有李總兵大人的庶子李致遠,有方元靜老師的侄子方舒。林秀人灑脫平和,李致遠有些高傲,但最為仗義,方舒文靜內秀,最懂詩畫。”周博雅一邊說著一邊抱緊周樂雅,聞了聞周樂雅身上的淡淡的香味。
——他喜歡這樣的抱著樂雅,不管讀書習武有多辛苦,抱著樂雅,他就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周樂雅專注的聽著周博雅細致的介紹,聽完了,認真的點頭,他會好好的看看哥哥的那三個朋友,用天一心術好好的看看。
此時,周府前堂的百花園裏的可以容納二十幾人的四角亭子裏,三名少年正在閑聊著,這三名少年,一人懶懶的坐著,手裏搖著紙扇,丹鳳眼,嘴角帶著笑,笑容也是懶懶的但卻有說不出的灑脫,“說來我爹雖然是周世伯的至交,可我還真是從未見過樂雅。致遠,你見過沒有?”
被點到名字的少年麵容白皙,神情冷淡,他淡淡應著,“我也未曾見過,林秀,你爹是周世伯的副官還是多年好友,你都未曾見過,何況我呢?”
林秀挑眉,看向李致遠,“我說……要不是跟你從小一塊長大,你說這樣的話我會認為你是挑釁我!致遠,你家裏的那位好弟弟又給你氣受了?”
李致遠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惡狠狠的瞪了林秀一眼,“不要跟我提他!”
此時,輕笑聲響起,站在亭子欄杆邊看著外頭景色的方舒轉頭笑道,“致遠,你和博雅一樣具有大才,周世伯和我叔叔都很稱讚你,你何必在意你們家的那些跳梁小醜呢?你看博雅,他也是庶子出身,但如今,這華夷州提起周府的少爺,大家第一個提到的就是博雅。”
李致遠沉默了一下,才低聲悶悶開口,“那是因為博雅有周世伯……”
“博雅如果沒有本事的話,周世伯也不會那麽看重。”林秀收起紙扇,拍了拍李致遠的肩膀,說道,“博雅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致遠,你的才華不在博雅之下,你家裏那群目光短視的蠢貨,你就不要再浪費時間去關心了。”
李致遠揉了揉額頭,神情有些疲憊,低聲道,“我知道了。林秀,抱歉,我剛剛口氣不好。”
“別!咱都認識多少年了,抱歉什麽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滲得慌。”林秀故作誇張的搓著手臂說道。
李致遠聽了,不由笑了起來,這時,方舒突然開口說道,“喲,那孩子就是樂雅吧?”
李致遠和林秀同時轉頭看了過去,遠遠的就見周博雅抱著一個小孩,林秀見了抽抽嘴角,喃喃道,“怎麽還用抱著啊……”他家和樂雅一般大的弟弟早就不需要人抱了!而他從小到大都未曾抱過那個鬧騰的弟弟!額……或許,是因為這個樂雅弟弟失語了,身體弱?聽說前陣子還生過大病?
方舒和李致遠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無語。
而這時,被抱著的周樂雅揪揪周博雅的衣領,待周樂雅低頭,就指了指地麵,示意周博雅放他下來。
周博雅看了不遠處已經張望過來的林秀,李致遠和方舒等人,知道是樂雅怕被笑話,就放下周樂雅,但依然緊緊的牽著樂雅的手。
周樂雅就這樣被牽著走進這四角亭。
而林秀等人,看著那緩緩走來的手牽手的兄弟兩人,林秀揚起了嘴角的笑。
那被周博雅牽著的小孩披著白色小披風,裏頭是一件淡黃色的袍服,腰間束著藍色玉帶,腳上是一雙小紅靴,有些瘦弱,但精神很好,長得不夠驚豔,可細細打量卻發現,這孩子還真是舒服。
——沒錯,帶著憨憨的笑,眉眼間透出靈氣的讓人不由喜歡不由想要親近的的一種舒服。
有人麵容秀麗卻不討人喜歡,有人溫和乖順卻不想親近,無論外在如何偽裝,有些東西從裏都外自然而然的就會流露出來,有人能夠敏銳感知,但這樣的能夠敏銳感知的人不多,恰好,林秀就是其中一個。
於是,林秀看著周樂雅,臉上帶著的笑容就更深也更多了一點真誠。
“小樂雅?”林秀蹲下,挑眉笑著看向周樂雅。
周樂雅對著林秀先是合掌作揖,接著,又對著李致遠和方舒,分別合掌作揖。
李致遠和方舒忙回禮,同時也稍稍放寬心,一直以來都聽說周府的嫡子恃寵而驕,現在看來也不是這麽回事嘛。
待雙方都回禮完畢,周博雅就開口指著林秀介紹道,“樂雅,這是林秀大哥,這是致遠大哥,這是方舒大哥。”
周樂雅逐個的順著周博雅的介紹看過去,專注嚴肅的神情讓林秀等人都不由笑了起來,這孩子還真是有趣,竟然這麽認真的盯著他們看。
“好了。大家都坐下說話吧。”周博雅介紹完,就蹲下,在林秀等人的側目下,很是自然的抱起周樂雅坐到了凳子上,讓周樂雅坐在他腿上,然後,將一碟炒瓜子挪到跟前,低頭說著,“樂兒,吃瓜子。”邊說邊剝開一個瓜子遞到周樂雅嘴邊,周樂雅瞅了眼木然呆滯的林秀等人,張嘴,吃下。
李致遠最先回過神,掩飾了一下嘴邊的抽搐,他和家裏那個鬧事的弟弟為了粉飾太平,在長輩跟前也是兄友弟恭的模樣,但周博雅那柔和的寵溺的眼神……那可不是粉飾太平!
雖然知道今天周博雅帶著他家弟弟來和他們相聚,一定是和自家弟弟關係親密才會帶到他們跟前。
——但沒有想到,博雅會是對他的弟弟那麽寵溺。
親手剝瓜子什麽的……
李致遠低聲問著身側的林秀,“林秀,你給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剝過瓜子殼沒有?”
林秀囧囧的側頭看向李致遠,低聲問著,“你覺得可能嗎?”他是會做剝瓜子殼這種事情的人嗎?
——雖然平日裏聽周博雅說起他家樂雅的時候,就早就發覺博雅非常喜歡這個嫡子弟弟,但是,剝瓜子什麽的……也太寵了吧?自己沒手嗎?
周博雅看著對麵低聲說話以為他沒有聽見的兩人,周博雅彎了彎嘴角,也不點破。
他就是喜歡樂雅,樂雅是他非常重要的人,林秀,李致遠和方舒是他看好的人,可以深交的同窗友人,自然的,他要將樂雅介紹給林秀他們,將來也好關照樂雅一二。
這次的聚會就是這樣的目的,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老師方元靜要他推薦幾個不錯的一起到鬼穀先生的書屋讀書,他已經推薦了林秀,李致遠和方舒三人,但,鬼穀先生的要求非常高,他們四個人到鬼穀先生的書屋,能否被鬼穀先生看中收為入室弟子這還是個未知數,不過,就算不能,到時候他們也能留在鬼穀先生的書屋裏,接受鬼穀先生的大弟子,大夏朝天下聞名的大儒慶元先生的指導。
本來想著接下來就說的,但看對麵兩人視若無睹的腹誹他,那他也別這麽著急說了。
周樂雅嚼完了一顆瓜子,就自己拿起碟子,自己剝著瓜子,一邊卡茲卡茲的咬著瓜子,眉眼彎彎,很是高興的模樣。
方舒見了,不由笑了起來,方舒的眉眼柔和,說話的語調也溫和緩慢,“樂雅喜歡吃瓜子?”
周樂雅一邊卡茲卡茲的咬著瓜子,一邊對著方舒點頭。
他喜歡吃瓜子,可惜柳一針神醫說瓜子容易上火,他體虛還是不要多吃為好。因此平日裏他可是沒有多少機會可以吃瓜子。
這時,林秀轉頭過來問著周博雅,“再過三天就是放燈節了,我們帶樂雅去賞燈如何?”
周博雅點頭,這是自然,他也早就和爹娘說好了,放燈節那天就帶樂雅去看燈會。
“但恐怕我也不能和你們同行了。”李致遠神情鬱悶的開口說道。
“這是為何?”方舒不解,“往年你不是和我們同去的嗎?”
李致遠歎氣道,“是修遠,不知怎麽的,他竟然說動了我爹,我爹說了,今年燈會,要去高樓裏看。”
“高樓?哪種地方能看什麽?”林秀皺眉,隨即嘿嘿冷笑起來,“我看你那好弟弟修遠還有你那嫡母是想趁機在高樓裏攀附那些權貴吧!”
方舒不解,“權貴?咱華夷州的高樓不是方便女眷的嗎?有什麽權貴?”再說了,華夷州最大的權貴不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周府嗎?
“方舒,你大概有所不知,天都的李家老祖宗回來華夷州了,今年的高樓最高一層就是李家老祖宗的地方。”周博雅說著,臉上勾起了淺笑,“不過,我爹說,李家老祖宗主要是來看燈會和去廟裏守齋,我們這些閑雜人等最好不要去打擾。”
周博雅這話說的可謂是意味深長,裏頭含著的意思,林秀等人仔細琢磨了也就懂了。
——人家貴人是來辦事的,他們這些小雜魚最好閃一邊去。
李致遠的眉頭也因此皺的更緊了。
周博雅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喝著,一邊似乎漫不經心的說著,“致遠,你就跟著他們去高樓好了,不要引入注目,再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麻煩應該不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