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基情明朗史5
周樂雅不知所措的看著周博雅,他雖然對上輩子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的,可該知曉的事情他還記得,他並非人事不知的十六歲的少年,隻是此前,他是逃避著,也希翼著兄長能夠改變,但如今,看著眼前不再避諱的兄長,看著這似乎隻有他們兩人的清暉園,周樂雅心裏苦澀,難道……已經回不去了嗎?
他與兄長之間,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純粹簡單的日子了嗎?
周樂雅此時的情緒沒有回避著,心音術讓周博雅很快就察覺到此時他緊緊擁抱著的少年心裏那苦澀的壓抑的彷徨的情緒。
周博雅心頭一軟,心疼著,也不舍得,隻好長歎一氣,將周樂雅按在胸前,下巴輕輕的蹭著周樂雅的發頂,柔聲安撫著,“別怕,哥不逼你。”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地,他都不會逼迫他的樂雅。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他怎麽舍得?
周樂雅聽著,微微抬頭,看著周博雅。
周博雅看著周樂雅的幹淨的卻還是透出彷徨的眼睛,周博雅無奈一笑,鬆開了擁緊周樂雅的手,改為牽著周樂雅,朝那秋千走去。
周樂雅終於脫離了周博雅的懷抱,悄悄的鬆了口氣,他以為周博雅應該沒有看見他鬆口氣的表情,卻忘記了心音術,讓周博雅瞬間就能察覺他的情緒,不過,周博雅卻沒有任何不悅,相反,他很開心。
在樂雅的所有情緒裏,有緊張,有茫然,有懼怕,但卻惟獨沒有厭惡。
——隻要樂雅不厭惡就好。
周博雅拉著周樂雅在秋千上坐下,鬆開了緊緊牽著周樂雅的手,抬手擁住周樂雅的肩膀,笑道,“樂雅可喜歡這裏?”
周樂雅看了眼四周,點頭:他自己設計的當然好了。
“這陣子,爹正在彈劾於家,京都裏局勢不明,你就暫且在這裏陪著哥哥,可好?”周博雅低頭說著,說話的氣息噴灑在周樂雅的脖頸上,周樂雅隻覺得癢癢的,還有些酥麻的感覺。
不過周樂雅沒在意,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兄長說的話上——爹彈劾於家?於家不就是六世家之一嗎?還有京都局勢不明?
周樂雅揪揪周博雅,擔心的問著:爹和娘沒事吧?
周博雅安撫的拍拍周樂雅的頭,柔聲安撫著,“放心,爹很好,娘也很好,過幾日,待時局穩定了,我把爹娘接過來。”
周樂雅微微點頭,又睜大眼睛問著:哥,現在的京都局勢如何?
周博雅攬著周樂雅的肩膀,微笑說道,“還好,現在李家已經是爹身後的最大支持,宋家也是李家的同盟,鄭家雖然保持中立,但也傾向於爹……爹在朝廷上的分量雖然不大,但也不會讓人輕視,南疆那邊和北疆那邊都有我們的人了……”
周樂雅仔細的聽著,越聽就越不明白了,兄長到底想做什麽?兄長似乎拉攏了宋家,李家就不用說了,雖然李家不怎麽樣,但因為自己的老師李雲鶴和李致遠,李玄雨的關係,他們和李家根本不可能完全撇清,而兄長拉攏宋家,但私底下下卻和鄭家聯盟,似乎想要抑製宋家?
周樂雅抬頭看著一直低頭和他慢聲細語說話的周博雅:哥,為什麽要這麽做?
周博雅一愣,隨即低低一笑,抬手摸摸周樂雅的臉頰,大拇指的指腹劃過周樂雅的光滑白皙的皮膚,雖說這三年來,樂雅都東奔西跑的,可這肌膚卻是越來越好了。
“對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來說,要猛火澆油似的治療好,還是潤物細無聲的治療好?”周博雅突兀的問道。
周樂雅一怔,隨即想到了現在的大夏朝。
大夏朝建朝這麽多年,隻在乎家族利益的世家們互相牽製,爭權奪利,偌大的大夏朝早已腐朽,周樂雅行走三年來,所見所聞均是百姓受苦,貪官汙吏橫行,大夏朝如同一個病人般,早已病入膏肓。
對一個病人膏肓的病人來說,也許,最適宜的,莫過於猛火澆油似的治療,但,隻怕承受不住……
周樂雅認真想了想,抬頭看著笑吟吟看著自己的周博雅,嚴肅說道:潤物細無聲。
周博雅笑吟吟的點頭,摸摸周樂雅的頭,一隻手似乎不經意的滑落到周樂雅的耳朵邊,輕輕的捏了捏周樂雅的耳垂,漫不經心的說著,“老師也是這麽想的,最好就是潛移默化的改革,但,隻怕這個過程太過於漫長。”
周樂雅盯著周博雅,對過程漫長什麽的,倒沒有感覺,他隻是覺得奇怪,兄長可不是爹,沒有爹那種憂國憂民的抱負,為什麽會費盡心思的做這些事情?
周博雅見周樂雅疑惑的看著自己,猜出周樂雅心頭的疑惑,便笑著柔聲解釋著,“是不是覺得奇怪,哥哥為什麽會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周樂雅點頭,沒錯,要潛移默化的改變現在大夏朝的現狀,不但不容易,而且其中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就更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恐怕最後也得不了什麽好處吧?
周博雅低笑一聲,慢慢說道,“老師說過一句話,鬼穀子的學生不該籍籍無名,我創建桃源社,其一,是為了完成老師的囑托,讓桃源子弟名震天下,其二,翻雲覆雨,改天換地。”說到這裏,周博雅頓了頓,攬緊周樂雅,淡淡說道,“其三,掌控一切,無人能阻。”
周樂雅聽到此處,心頭一震,最後的兩句話,他聽懂了,但又似乎沒有聽懂,翻雲覆雨,改天換地,這是兄長要做的事情,而兄長的目的是最後一個——掌控一切?這一切包括了什麽?朝政?軍隊?民間?無人能阻?
兄長是希望他以後做什麽都沒有能夠阻攔?
周樂雅看著周博雅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周樂雅心頭打了個寒戰,下意識裏就想避開,可身體剛動,就被緊緊的攬住肩膀,無法動彈,周樂雅垂下眼,眼裏劃過懊惱,他當初應該死皮賴臉纏著師傅學武的!
“樂兒……不要避開我。”周博雅將周樂雅的下巴抬起,不容拒絕的強勢讓周樂雅不得不抿著唇抬眼看著周博雅。
而這一看,周樂雅就被周博雅那雙漆黑的幽深的,裝滿了讓人沉溺的溫柔和無法回避的暗沉情感的眼睛所吸引,周樂雅傻傻的看著周博雅,那呆呆的模樣,讓周博雅的嘴角彎起,趁機低頭偷了一個吻,雖然很想狠狠的吻住,但怕樂雅會抵觸,隻敢輕輕的啄吻。
這麽一啄吻,周樂雅倒是回過神了,周樂雅嚇了一跳,剛想急急離開,就再次被周博雅抱住。
周博雅將周樂雅壓在胸前,沉聲道,“樂兒,我不逼你,但你絕不可以避開,更不許逃離我身邊。”
周樂雅一僵,下意識裏揪緊周博雅的衣服,他死死的抿著唇,沒有反駁沒有拒絕,對兄長來說,他知道無論說什麽都沒有用。
周博雅深吸一口氣,微微鬆開一些,隻是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周樂雅的背脊,溫柔的無聲的安撫著。
這樣溫柔的無聲安撫,比起強勢的擁抱似乎更容易讓人沉淪。
周樂雅慢慢的閉上眼睛,心頭的苦澀和莫名的疼痛讓他的眼眶有些泛酸。
——為什麽……是兄長……
他重生再來,隻想和親人相守一生,隻想給親人帶來平安幸福,而不是這讓人絕望的兄弟亂、倫……
兄弟兩人就這樣在秋千架上靜靜的擁著,周樂雅掙脫不開周博雅強勢的擁抱,也拒絕不了周博雅這樣溫柔的輕撫,他隻能這樣靠著兄長的胸膛,聽著兄長沉穩有力的一如既往的讓他安心的心跳。
然後……
他竟然慢慢的睡去了!!
周博雅察覺到綿長的呼吸,嘴角彎起了了然的溫柔的笑,打橫抱起周樂雅,便朝竹屋走去,竹屋裏,西福等人已經鋪好了床,且早已退下,這清暉園裏,這湖泊上的竹屋沒有他周博雅的命令,誰都不能擅入。
西福北喜大概會出於對樂雅的忠心而遲疑反對,不過紅石和劍石一定會將他們忽悠過去。
輕輕的將懷裏他最珍視的寶貝放到床榻上,脫下他的鞋,外衣,盡管分開三年,他依然熟練的用最輕微的動作讓他的樂雅能夠安心的入睡而不會被驚醒,這些動作三年來他每每都在夢裏溫習著,將被子輕輕拉起,蓋上,隨後就坐在了床邊,一手溫柔的撫著他的樂雅,一手輕輕的和他的樂雅五指交握。
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不軌的心思?周博雅也忘了,隻是當他猛然發現,他無法容忍他的樂雅對除了他以外的人綻開笑顏的時候,這種不軌的心思已經根深蒂固了。
有沒有彷徨過?有沒有過掙紮?周博雅也忘了,或許有過,隻是被他輕描淡寫的忽略了,他雖然從小在爹娘的嚴厲教導下成長,可他清楚,他不是衛道士,更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否則當年他不會幫著他爹鏟除華夷州的鹽幫,他唯一信奉的就是力量,絕對的力量!
世俗的倫理道德,人倫綱紀,那是人所創,那是迂腐的所謂君子,用來桎梏無能的世人,與己方便的武器罷了。
真正的強者豈會受製於這樣虛無縹緲的漏洞百出的所謂世俗規矩?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倫理道德刑法也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他清楚這一點,他了解自己,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的心思時,所做的,不過是隱晦的順水推舟,樂雅,是天賜予他的!
靜靜的溫柔的凝視著床榻上的睡容,周博雅隻覺得三年來空**的心,此刻終於填滿了。
——這個世間,唯有眼前的人,是他的心甘情願的軟肋,是他空虛靈魂的唯一滿足。
所以,哪怕與天地為敵,他也絕不會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