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北京包子
李薇越想越覺得可行,看時間,現在發麵還來得及,趕緊拿下牆上掛著的盤秤,稱了五斤整的麵,用溫水和了,連盆放熱炕頭上蓋著棉被發酵。
這活計她長大後沒少幹,即使工作後在外麵租房子住,吃飯店和食堂都吃的沒了味道,她也經常下廚,做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她廚藝還是不錯的。雖然也買過基本燒菜的書,但是沒特意學過,隻能說她有當家庭主婦的天分吧。
剛開始李薇是打算做饅頭的,畢竟比較簡單,隻要放點糖就行了。可靜下來想了想發現不妥,饅頭未必就有麻花和麵包受歡迎,畢竟人家麻花和麵包外麵都是油汪汪金黃黃的散發著香味兒,饅頭除了皮膚白點兒,呆頭呆腦的可沒那麽好的賣相,想到這李薇心裏一涼,看來自己把這事兒想的太簡單了。
經過一番仔細思考後,李薇決定換個品種,做肉饅頭——包子!
先想了想原材料,麵、菜、肉、油鹽調料等,麵有了,自家產的新鮮的大白菜有了,肉得去買。李薇也想過做素菜包子,但是覺著跟麻花一比,還是優勢不大,決定還是放點兒肉,雖然成本會增加不少。油鹽堿調料麽,李薇看了一下,家裏都有,但是不多,看來也得買些。
李薇拿出筆大致算了下成本,麵4角錢一斤,油兩元左右好像,肉前幾天前買過點兒1.1元一斤,調料、鹽和水堿也就是小蘇打用量不大,算五角吧,到實際操作的時候再調整差價吧。
另外就是調味的蔥蒜,家裏自己種的,有不少,這種東西現在也便宜,用量小估計沒幾個錢,也就白菜價幾分錢,即使貴也不會太多。
燒火蒸包子的柴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那東西不值錢,據說一塊錢能買堆的老高的晃悠悠一大馬車,堆在地上有三間房子那麽大的體積,夠狠狠燒半年的。
不過李薇粗略的算了一下,按照每個麵包或者麻花的二兩用麵量,每個包子賣二角錢的話,做二十五個包子也隻能做二十五個包子,略有幾角錢的盈餘。
不過那也是特大號的包子了,當然不能做那麽大,還有餡料的重量呢,保守估計,最少能做個三十個,一塊錢的利潤應該沒問題。
李薇雖然以前的工資也有幾千,可現在一點兒也沒小瞧這一塊錢。她老爸現在的日工資也就一塊多一點兒,她老媽日工資還不到一塊錢呢,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工作一天啊。
說幹就幹。拿了小布兜。掏了自己藏到秘密所在——某荒廢耗子洞府地二十塊錢。抽出十塊塞回十塊。
現在想起一位女性辦公室前輩地話。女人。得有私房錢。這話據說經過幾千年廣大女性同胞驗證總結地。現在一看。真理啊。
現在不少男人甚至單位都學起來了。
不過男人地那叫偷藏私房錢。單位地叫小金庫。
出門就是一陣涼風。氣溫下降很明顯。還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冷啊。
到了鎮上供銷社地副食商店。先買肉。李薇問了下。現在賣肉可不是排骨貴瘦精肉次之肥肉便宜。恰恰相反。肥膘厚可以煉油地部位最貴。帶骨頭地地方。不用想。那是得搭配肥肉出去。不然沒人要地。
李薇折中了一下,買了塊五花肉。本來想少買點兒夠今天用的就行,可那賣肉的看李薇翻來覆去問來問去,研究的挺詳細,孩子雖小,但貌似挺專業能做主的樣子,沒抱很大希望地說,最後一塊五花肉給李薇便宜點兒,都買的話就一塊零五分一斤賣給她。
李薇還真心動了,這一塊得有四五斤呢,一次用不了這麽多,要不。。。。。。
李薇拿定主意:“你賣我九角錢一斤我就都買了,不然稱半斤算了。”李薇故意少說點兒以便壓低價格。
賣肉的大漢沒想到李薇這麽個小小孩還知道講價錢,要知道現在無論賣什麽可都是賣方市場啊,要是個大人的話他能當場翻臉。不過小孩麽,也不一定就買的起,再說,他就剩這一塊肉了,賣完了今天早點回去也好,點頭:“行啊,九角五分吧,不然我就賠錢了。”
李薇態度堅決:“就九角,不賣拉到。”
大漢樂了:“呦嗬,你這小娃子挺精的麽,今天我高興,你要是真能都買,我就賣你九角了。”
李薇二話不說,掏出十塊錢巨款:“稱吧。”
原本打算買一斤多肉的李薇買來四斤六兩,賣肉的大漢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還附贈了李薇兩根大棒骨,雖然刮的一絲肉也無。不過李薇還是挺高興,這東西雖然不頂肉,卻可以頂油,好好熬煮的話,骨頭湯放餡料裏,可以替換些油不說,倍添鮮味兒。
所以當場要求大漢叔叔好人做到底,給把每根大棒骨給劈開四份兒,以便盡快熬出裏麵的髓油。
把大漢心疼的,他的殺豬刀啊!又得好好磨磨了,不知道誰家孩子,怎麽這麽多事兒啊。後悔啊,他沒事兒送什麽大骨頭啊他,就是喂狗了,狗感激他不說,也不會要求他給劈八瓣兒啊!
提著肉和骨頭,李薇又買了鹽調料和小蘇打,花了不到兩塊錢,今天一共花了六塊一角四分錢。
李薇拎著東西剛剛走進村子,就被一大垛樹枝給攔住了,繞過去一看,不是羅奶奶正蹲在地上麽。
隻見老太太一手牽著羅三,一手拽緊勒在雙肩捆著樹枝的繩子,正艱難的想要站起來。可惜那麽一大捆的樹枝重量不輕,她怎麽努力也起不來。
李薇忙放下東西,趕緊的過去:“羅奶奶,我幫你。”
別人不說,老羅家最明事理的就是羅奶奶了。
李薇在後麵使勁兒幫著抬了一把,老太太就著勁兒,總算起來了。然後李薇跟著一路走回去才知道,原來羅奶奶牽著羅三出去溜達,看見樹林裏地上的樹枝不少,就回去拿了繩子撿了一捆,走到村口的時候實在累了,就歇會兒,可再起來卻有點兒力不從心了。
李薇跟羅奶奶一路說著一路走,看羅奶奶用一根繩子綁羅三胸前,一頭牽在羅奶奶手裏,身上還背這樹枝,看著就累的慌,李薇不解:“羅奶奶,幹嘛綁著小三兒啊,讓她自己走你不是能輕快些麽?”
羅奶奶無奈地:“唉,這小三兒啊,可不能撒手兒,一撒手兒就沒影兒了,小時候我還能背動,現在大了,背不動了,我這腿腳啊,更加追不上啊。”
李薇還不大相信,接過羅奶奶手裏的繩子,想幫著減輕的負擔,可她也就一個沒留神跟羅奶奶說話的當兒,羅三一使勁兒帶著繩子就跑了。李薇隻覺著手裏繩子一滑溜,就見羅三兒跟小毛驢似的尥蹶子狂奔,要不是因為昨天下過雨地麵還有點濕,估計後麵都能冒起一股灰塵!
李薇目瞪口呆,不愧是大地痞羅三舅和本村知名潑婦羅三舅媽的孩子,一個字,猛!
李薇轉眼就怒了,好小子,你奶奶追不上你我追你可不在話下,拿土地佬不當神仙,小瞧我不是!
李薇二話不說,放下手裏的包包,抬腿就追。
要說羅三兒雖然淘氣好動,畢竟才四歲多點兒,怎麽是李薇的對手。李薇幾步就把他後脖領子拽住了,羅三幹倒騰腿兒就是動不了,李薇惡狠狠地:“小子,敢跑,再跑被我逮著了晚上放學我讓你大哥收拾你,給我老實點兒,還有,跟你奶奶也老實點兒,不然把你奶奶累壞了,我看誰給你做飯帶你出去遛狗!”
李薇說完用力拉過羅三兒身上的繩子,在自己手臂上纏了幾圈,小樣兒,這回我要是再讓你脫韁了,我跟你姓。
羅三兒瞪大眼珠子撅著嘴瞅著李薇生氣,不過到沒有叫喊,李薇卻感覺到似乎,這小破孩兒還有點兒不服氣的樣子,嘿嘿!
李薇一路走一路感歎,這兩年羅三舅和羅三舅媽總在外麵跑,據說是做小買賣,十天半個月的回來一趟,家裏全交給羅奶奶了。羅三舅媽還不大知足,以前在家的時候偶爾還鬧個矛盾,現在知道老人的好了吧,哪像自己家裏,要是有奶奶在,自己就不會淪為小保姆了。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回到家後李薇就忙活開了,煮骨頭,洗菜剁菜剁肉調餡兒,聞聞不錯,噴兒香。然後用小蘇打調麵。
這和麵可是個經驗活兒,待麵發酵變酸後,把調成水的小蘇打揉進麵裏麵,揉勻了,聞聞酸味兒,以酸味兒微不可查為佳;然後用刀把麵切開一個大口子,切麵裏麵布滿的小孔以芝麻大小為佳;再聞聞切麵兒,味道以裏外一致為佳。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李薇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擀麵開始包吧,先把麵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劑子。按照計劃,打算分成三十份兒的,沒掌握好大小,也是怕分少了賠錢,最後多了三個劑子,三十三個。
李薇一個人裏裏外外忙活,蒸了兩大鍋三十三個大包子。自己先試吃一個,恩,味道好極了,不過包子個頭真不小,手上掂一掂,怕比一根麻花還重,看了看還剩下的餡料,看來這麵和餡的比例得研究研究。
然後問題又來了,她怎麽拿到學校裏去賣啊,東屋西屋的轉了幾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工具,唉,這要是有個賣冰棍兒的箱子就好了。。。。。。咦,等等,吳鳳媽可是夏天賣冰棍的,要不去看看能不能借過來用用吧。
別說,別人去了還真難說,小氣的吳鳳媽還真得考慮考慮。但是吳鳳上學後在父母麵前沒少說李薇好話,吳鳳老實,要不是有李薇護著,挨欺負那是一定地,尤其前院那生龍活虎的羅家兩個小子,就沒少弄哭吳鳳。
所以吳鳳媽隨口問了問就把那裱糊的不錯的箱子借給了李薇,李薇的借口是放吃的,怕涼了。
三合板的箱子不重,李薇倒也能拿動,可裝上三十多個包子就不一定了。一事不煩二主,接著又借了自行車。這可是個大件兒,李薇允諾中午一會兒就還回來,吳鳳媽才不那麽痛快地讓她推走了。
這也就是李薇平時挺懂事兒,不然換個別說孩子,就是大人吳鳳媽也得看看是誰,祖上有無不良記錄,身家是否清白,考察一下人品,核實一下理由,看看最近有無可疑行跡。。。。。。
政審通過了還得看老娘心情爽否。
所以,別看隻是借個自行車那麽簡單,背後折射的人格魅力,李薇還是挺激動地說。
這樣,李薇又拿了床毯子和兩個她們姐弟小時候用的棉墊子,放箱子裏麵保暖,拿出一張白紙,把白漆箱子外麵醒目的‘冰棍雪糕’四個字糊上,用紅粉筆寫上‘包子’倆字,末了端詳起來,覺著太單調,還是給包子起個響亮的名字吧。
李薇琢磨了半天,印象裏就有天津狗不理包子,叫天津包子吧,津字二年級以下學曆的還不一定認識呢。天津,上海。。。對了,李薇毫不猶豫地寫下北京二字,成了‘北京包子’。北京烤鴨它親戚。
說起北京,跟她們生活還是挺貼近的,冬天的時候有一種黑條絨的棉鞋,就叫做北京棉鞋,一般孩子以能穿上北京棉鞋為榮呢,這個不陌生。
至於夏天,不是有首童謠這麽唱麽:
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讓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
北京啊,多麽令人向往的地兒;北京包子啊,多麽令人向往的包子,就他了沒錯。
包子裝好了,李薇自己也包裝了一下,找出她老媽給人家幹活穿的一件白大褂,下擺太長,簡單縫上一截,至於肥大,大就大點兒吧,又拿出白帽子白口罩戴上,多麽標準的餐飲行業工作者。
更重要的一點,被雙胞胎等熟人看見就不妙了。
推了自行車馱著北京包子箱,鎖上門,已經是一身汗的李薇心裏感歎,這感冒應該能好了,她容易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