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發布會後的餘波
發布會結束，艾子晴便接到了韓穆離的電話，後者在電話中表示已經全程觀看了發布會的直播，又關心了幾句，便道要趕回韓家。
今日細雨連綿，艾子晴的心情卻如雨後陽光般異常明朗，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重新開始了。
她的身份被擺上了明處，集團公司開始整合，一切的陰謀算計都將打破，她要以力破力！
隻是艾子晴沒有想到，隨著擎天集團全麵整合重組的消息擴散出去，國內國際竟帶起一陣艾子晴的熱潮！
因為國外記者轉載了國內報道，將艾子晴身為大時代創始人之一，並且以集團強勢收購了美國大時代的消息經過大肆渲染，散播出去。
能夠在年紀輕輕做到如此，艾子晴的名字迅速引起一陣熱潮，廣收年輕男女追捧，就是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無非是生子當生艾子晴這樣一個話題。
當然，這都是後話，剛剛參加完發布會的艾子晴接到了許多人的電話。
先打電話來的便是父母，艾媽媽今日本來剛剛買了菜回來，進門就先將電視機打開調到了平時裏熱點新聞頻道，隨後便是進了廚房開始洗菜燒飯，想著為父母那邊一起帶出午餐。
十點整的時候，電視機裏開始撥出艾子晴的新聞，那個時候蔣琴還在廚房忙活，當她將菜洗好關上水龍頭，房間中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子晴？”蔣琴當時愣了一愣，隨即拿著圍裙擦了擦手，還以為是女兒突然回家。
走到客廳，聲音越發清晰，但她卻發現聲音是從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可那分明是女兒的聲音。
走到電視機前，蔣琴便傻眼了，隻見電視機中主席台上，坐於正中萬眾矚目，說話沉穩有序，麵容沉靜淡然的少女，赫然就是艾子晴！
看到女兒上電視，蔣琴頓時就笑出聲來，誰不希望自家女兒出息，看來應該是玉石軒上了新聞，她便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隨後，鏡頭突然再次拉近，對準了艾子晴身前那張名片，擎天集團董事長：艾子晴！
這幾個字赫然將蔣琴嚇了一跳！
擎天集團是什麽組織她心中可比誰都清楚，老公在擎天集團安保部門當個經理，出去可都是極為有麵子的，就是一些市局一些小領導也輕易不會駁艾國華的麵子，而艾國華也沒少透露出擎社那些隱藏在暗地裏的信息。
例如它是陽市、準確的說是北方最大的黑道集團，例如它走私軍火，龐大得讓政府都賣其三分薄麵。
而現在，她看到的是什麽？自己丈夫工作的集團，女兒為什麽會是董事長？
想到這裏，她趕忙收斂心神專注的看起直播，不然她哪裏知道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麽，或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隻是個誤會？或者是企業間的什麽合作？
而接下來的內容，則徹底讓蔣琴相信了眼前的一切，艾子晴親口承認自己則是擎天集團幕後的董事長，而擎天集團也是她於1997年所建！
那個時候，她還隻是一名剛剛高考的初中生啊！
看到這裏，蔣琴早已目瞪口呆，即便艾子晴已經盡可能的避免將自己神化，而是說建立集團乃是一次偶然機遇！
但她所說的一切都已經證實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的確確是這個龐大財團的董事長，掌舵人！
隨即，蔣琴慌了神的在房中轉了數圈，聯想起女兒從那時起的不改變，一點一滴……
那個時候，艾子晴親口承認了她是玉石軒的老總，但卻沒有提及擎天集團，為什麽？難道是怕嚇壞了她和艾國華？
後來艾國華下崗，莫名其妙的就被擎天集團錄用，一家人欣喜異常，想到那個時候艾子晴所表現出的淡定與胸有成竹，蔣琴忽然恍然大悟了！
原來，從那個時候起，女兒就已經改變了！
蔣琴趕忙拿起電話撥通了艾國華的電話，不容分說就叫他趕快回家。
艾國華在電話那邊疑神疑鬼，以為家裏又出了什麽事，別忘了前些日子因為得罪了歐家可是被人砸了一回！
想到這裏，艾國華趕忙開車回家，進門就見到妻子失神落魄的坐在那裏，他上前詢問，卻一把被蔣琴拉坐在了沙發上，而後蔣琴就指著電視道，“快看！”
艾國華疑惑的看向電視，卻見是一個類似於記者會的場景，凝神一看，一排人中竟然有周袁的身影，再往側麵一看，竟是還有自家女兒是身影？
看到這，他就驚訝道，“怎麽回事？什麽發布會啊這是？”
蔣琴說，“看子晴身前那牌子，擎天集團董事長！”
一句話如平地炸雷，將艾國華劈了個外焦裏嫩！
擎天集團董事長，這句話猶如帶有回音般一直響徹他的耳畔，讓他有些無法凝神。
蔣琴頓時就推了他一把，埋怨道，“怎麽回事？這麽多年你一點都沒察覺？”
艾國華回神道，“我先看看！”
待他看了半天，徹底確認了情況後，心中說不出的複雜，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公司待遇雖然好，但掛的基本上是閑置，內部的事情我哪裏知道那麽多？要是這孩子有心瞞著我，我又能知道些什麽？”
蔣琴看著丈夫平靜的模樣道，“你怎麽想的？”
艾國華便從手包中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叼在嘴裏，背後靠著沙發緩緩吞雲吐霧，半晌才消化了眼前的信息，“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的事情看來用不著我們操心了！”
蔣琴驚怒道，“那是黑社會啊！”
艾國華趕忙挺直腰身瞪了她一眼，“什麽叫黑社會！黑社會又能怎麽樣？要子晴真的是黑社會頭目，這麽多年下來了不早已成了定局？我們能摻和什麽！”
此刻他回想起艾子晴對歐家絲毫不懼的神色，甚至當著他的麵說出什麽歐家是豪門，艾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話，現在回想，艾國華心中已是明悟。
蔣琴是看出來了，艾國華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畢竟這麽大的事情，女兒一直瞞著他們父母，他們總感覺在女兒的成長曆程上缺少了作為父母應該盡的職責。
這種滋味，對於父母來說並不好受。
但相較於這份不好受，女兒所做出的非凡成就，也確實令他們震撼。
年僅二十歲，從十六歲起經營企業，短短幾年時間將所有企業擴大到這般地步，足以令他們感到自豪。
看著艾子晴在電視機中沉穩淡定，揮灑自如的模樣，父母心中說不驕傲是假的。
此刻，艾子晴剛剛將母親好通安慰了一番，決定下次回家再與父母好好解釋，以免他們心裏有疙瘩。
電話剛掛斷，便又急促的響了起來，艾子晴接起電話，這回是蘇熙一行人打來的，原來他們是收到了消息，並沒有看電視，但此刻卻震驚無比的打電話給艾子晴詢問情況。
艾子晴自然如實相告，張元等人便急著搶了蘇熙的電話，又是好一通詢問。
除了京城一眾好友外，就是中海好友曲峰，盧子文，溫琳，徐帆等人也相繼打來電話詢問，口氣均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解決掉這些煩惱，艾子晴在散會後便徑直與眾人到公司開會。
第二日，香港方麵的一眾好友也都打來電話，先是在娛樂界混的金童玉女，電話是溫耀輝帶來的，後來被梁飛雯搶了去……
而後香港四個社友李慧、項瑤、劉嘉寶和趙子俊等人也都相繼來了電話，這幫人都是在第二日看了電視以及相關報道才了解到此事。
而這一日，艾子晴其人已經被媒體神化後快速散播到世界各地，從而掀起了一股別樣的狂熱。
而讓艾子晴驚訝的是，在事後，徐天或者是一些關係緊密的官員，例如早已知情的徐延東等人卻是沒有打來一個詢問的電話，就像對這件事並不知曉。
隻是韓穆離昨日被召回了家族，卻是還沒有任何消息。
不過目前艾子晴卻無暇顧及韓穆離回家後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她這兩日都將陷入無比的忙碌之中。
公司整合不光隻是說說而已，而是要付出實際行動的。
一切的大事小情都必須由她親自負責，整合之初若是就放手不管，日後隻怕不好著手管理。
忙碌了整整一天回到賓館，艾子晴發現桌麵上早已堆滿了厚厚一摞報紙。
一份份的打開翻開，醒目的標題，碩大的黑白照片，都是她發布會當日的情形。
簡單的閱讀了一下內容，便微笑對站在一旁的夜狸道，“記者就是會誇大其詞。”
夜狸抿唇微笑，卻是不言語，有沒有誇大她心中清楚，即便有所誇大，艾子晴也當得這份榮耀和讚美。
若是世人清楚艾子晴手中所掌握的真正勢力，那麽隻會說這些報道簡直是報道得謙虛極了。
“歐明宇的事情如何了？”艾子晴將報紙放在桌麵，捧起夜狸為她斟好的茶水問道。
夜狸頓時就冷笑一聲，“繆園園已經行動了，這幾日就會有消息。”
艾子晴淡淡的點了點頭，“本來不打算這麽早動他，但若不給歐家一個教訓，隻怕歐世傑這次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會胡亂動作。”
夜狸道，“晴姐，為什麽不直接……”話未說完，卻單手在脖頸之上比劃了一個橫砍的動作。
艾子晴搖頭而笑，“若是叫他們就這樣死了，隻怕便宜了歐家，也未必能能斬草除根。”
夜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反正是艾子晴做的，她就該無條件相信。
艾子晴微微一笑，端起茶水繼續翻了翻報紙，忽然手機響起，是韓穆離打來的。
京大對麵的新建園區，綠樹成蔭，連綿小雨過後樹葉上還閃動著滴滴水漬，地麵有些潮濕，卻散發著泥土的清香。
艾子晴開著車子徑直駛入園區，來到一棟高樓前。
她沒有去米修送自己的那套房子，而是徑直到了樓上，敲響了米修與許倩夫婦的房門。
開門的是米修，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見到艾子晴便側了側身讓她進到屋內。
房間中，韓穆離坐在沙發之上，卻隻是低頭喝著茶水，米修則是站在一旁神色鬱鬱，而坐在韓穆離沙發度麵的許倩，此刻卻是臉色有些蒼白，甚至是有些心神不屬。
艾子晴抿了抿唇，自從整合公司，她便預料到了這一日，不管許倩是如何看待她的，她都將麵對。
擎天集團當年強勢入主韋高產業，將許倩父親逼得重病住院，更是逼得許倩家中破產，母親帶著她遠逃陽市，流走他鄉，而她後來所有的遭遇，都是因為擎天公司造成的。
現在，她終於知道了擎天公司幕後的掌舵人。
許倩此刻雙目渙散的抬起頭來，看到艾子晴後臉色一變，她咬了咬唇，卻是沒有說話。
艾子晴僵立在門口，即便心中早已有數，但此刻依舊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許在萬眾矚目之下她可以揮灑自如，但麵對許倩，心中還是有著一份說不出的愧疚。
當年的事情，雖說許倩有錯在先，後又逼得艾子晴對她動手……
雖說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
但麵對現在的許倩，艾子晴無法用這樣為自己開脫，她確實害了她家破人亡，確實害得她流走他鄉，確實害得她遭遇了令人發指的慘境。
此刻許倩的模樣，讓她心中不安。
突然發現自己的朋友其實應該是自己最大的仇人，這種心情該如何緩解？
艾子晴不知道，許倩也不知道。
韓穆離此刻有些心疼的望來，卻知道這件事自己不好從中插手，若是許倩不能真的釋懷，艾子晴想必也將麵臨一份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
米修站在一旁，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妻子如此狀況，他比誰都心痛，但對方又是艾子晴，是韓穆離的女人，他就是想發作也不能。
再者就算他真的發作，麵對艾子晴，又能怎樣？
艾子晴動了。
她默默的走上前去，坐在了許倩身旁，聲音有些低啞道，“我……”
許倩忽然站起身，“讓我靜一靜。”
說罷，便大步離開走回房間，將房門鎖死。
艾子晴愣了愣，她沒想到許倩會是這般態度。
她曾想過許倩會哭會鬧，會痛恨自己，謾罵自己，甚至是徹底遠離自己。
卻沒想到她表現得這般安靜。
這一日顯然是十分難熬的，艾子晴將事情全部經過告知給了韓穆離和米修，最後起身道，“她出來了通知我。”
她並沒有懺悔贖罪，也沒有解釋什麽，更沒有掩飾什麽。
除此之外，她亦是沒有要求留下等到許倩原諒為止，而是就這樣離開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沒有時間花費在這些私事上，何況那樣做，也不是她的風格。
若是這次沒有與許倩久別重逢，沒有韓穆離與米修之間的這一層關係，沒有知道許倩後來的遭遇，沒有對現在懂事而又體貼的許倩產生好感與同情，那麽艾子晴此時完全沒有必要自責。
死在她手中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若是自責，隻怕也自責不過來。
隨後的幾天裏，艾子晴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繁忙，或許是有意讓自己繁忙一些。
直到接到了許倩的電話，約她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這次米修和韓穆離沒有出現。
艾子晴剛一進門，許倩便微笑著站起身來，“子晴。”
艾子晴反而愣住，她做好了迎接許倩任何情緒的準備，卻沒想到她一派自然。
艾子晴緩緩頷首，微笑道，“吃飯了嗎？”她亦是沒有先提及那件事。
許倩搖了搖頭，“吃些糕點就好，肚子空了幾天，吃不下什麽東西。”
艾子晴抿唇，遂又露出微笑就坐。
坐下後，許倩開門見山道，“我不怪你。”
艾子晴愣了愣，她發現，麵對現在的許倩，她經常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維。
許倩微微一笑，“恨你，或許有，但我想，我不該怪你，如果我是當初的你，有那份能力，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繼續道，“我想人這一輩子，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老天早已安排好的，每一步也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命裏有這一劫，為什麽要怪你呢？如果不是我當年仗著家世欺負你，羞辱你，也不會得到今天的報應。”
麵對許倩的自我檢討，艾子晴有些應接不暇，心中更是慚愧，麵上卻是沒有表露一分，而是搖頭道，“是我過分了。”
許倩似乎知道艾子晴的想法，更知道她雖然僅僅吐露了這幾個字，卻已經十分不易，便笑著道，“人人稱道的公子擎，本就是心狠手辣的，能對我這般，已經很不易了。”
“別這樣說。”艾子晴蹙眉。
許倩歎了口氣，“我並不是諷刺你，而是真的這樣認為，是我自己種下的因，造就了這樣的果，我該承擔，子晴，你不用自責，本來我還一直對你有所愧疚，但現在我反倒可以坦然的麵對你了。”
艾子晴沒有說話，而是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是在分析她這話的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