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說實話，在這樣偏僻的小山村中，冒著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還餓著肚子，江若雨的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極點，她在心裏已經忍不住將那個學生會宣傳部長鄙視了好幾次了，什麽中獎？完全就是扯淡
可是看著麵前慈祥老爺爺親切的笑容，她又覺得心裏暖呼呼的，聽他問起，她連忙客氣的說：“是啊，我們是濱江市三中的學生，來這裏，額，考察，要寫作文。”她能說是他們中獎來“一日遊”的嗎？還不讓老爺爺笑掉大牙了。
那老爺爺滿麵紅光的微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若雨和王瀟，見這倆孩子穿著打扮就是城裏人，立刻多了一些麵對遠道來的客人的客氣和熱情，朗聲說道：“哦，原來你們從濱江市來啊，距離倒是不遠，不過啊，咱們這裏交通不太方便，一天就一趟車，而且路也顛簸，再說咱這大山裏啥景點兒也沒有，也很少有城裏人來啦。”
江若雨和王瀟笑著點頭，不知道怎麽說，難道要跟人家抱怨一番？
“哎，咱們這小北溝，也沒有個正經的飯店，你倆要是餓了，不如就進屋一起吃一頓吧。我老伴蒸了大餅子和土豆。燉了山雞榛蘑。咱農村沒有啥好吃的，你們跟著將就一頓吧。”
江若雨一聽有飯吃，眼睛都亮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怎麽好意思，多打擾您啊。”
老爺爺哈哈笑道：“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咱們小北溝年八輩子也沒有個城裏人來，倒是村裏的住戶越來越少，都跑城裏去了。難得你們過來，又上我這來買吃的，我哪能讓你們空著肚子走啊。來來，小夥子，進來，丫頭，快進屋。”
熱情的說完，老爺爺已經為他們掀開棉門簾，臉上都是爽朗的笑容，表現出山裏人特有的樸實和好客。
江若雨和王瀟對視了一眼，對於這樣的盛情邀請，實在是有些不好推辭，再說他們現在也確實需要一頓熱乎乎的晚飯，好讓他們支撐到明早坐車回到濱江市。
江若雨笑嘻嘻的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說：“爺爺，那我們在你這吃飯，吃完了付飯錢啊。”
老爺爺看了眼江若雨，不讚同的說：“就吃個飯還要啥錢，這丫頭見外什麽，也沒有啥好吃的。快進屋進屋。”
棉門簾後是一間大約十平方米的屋子，屋內非常簡陋，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四麵是普通的磚牆，幾乎沒有什麽家具，一進門左邊是一張大炕，炕上放著老式的木頭方形小飯桌，飯桌中間擺著一個大個的破舊砂鍋，鍋蓋蓋著。一旁有兩個碟子，一碟裏是黃瑩瑩的菜色，仔細看才知道，原來是鬆子兒炒玉米粒。另一碟裏是洋蔥拌黑木耳。在冬日裏，一室的溫暖，加上飯菜撲鼻的香味，讓江若雨立時萌生了濃濃的幸福感。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
“老伴兒啊，誰來了。”
一個身材圓滾滾的老奶奶，雙手端著幹糧盆，裏麵是熱氣騰騰的玉米麵餅子還有囫圇個的蒸土豆。一看到站在屋門口有些拘謹的兩個漂亮孩子，她布滿皺紋的臉上都是慈愛的笑：“這是誰家的孩子呀？”
老爺爺笑著一麵招呼江若雨和王瀟上炕坐，一麵對老奶奶說：“老伴兒啊，這倆孩子是濱江市來的，學校讓他們來咱這考察，這不沒地方吃飯嗎，我就讓他倆進來吃口。”
“啊，那應該的，應該的。”老奶奶熱切的點頭，隨即有些苦惱的說：“哎呀，這俺們農村，也沒有啥好吃的招待你們啊。”
江若雨和王瀟已經脫掉了外衣，盤腿坐在了熱乎乎的炕頭上，一聽老奶奶這麽說，江若雨連忙搖頭：“奶奶您太客氣了，是我們冒昧來打擾你們啊。”
老爺爺此時掀開了砂鍋的蓋子，一股濃鬱的肉香味兒立刻撲滿鼻端，江若雨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砂鍋內，是冒著淺淺油光的一鍋雞肉燉蘑菇。
鬆子兒炒玉米粒兒，木耳拌圓蔥，還有榛蘑燉雞肉，這還叫沒啥好吃的？
老爺爺為兩人遞上了筷子，老奶奶又給他們倆每人一個大餅子，這兩位老人臉上都是實實在在的笑容，“吃吧，快吃吧。多吃點山雞肉，這是我昨天上山上打的。”
“哎，謝謝奶奶。”江若雨大大的咬了一口玉米麵餅子，隻覺得滿口留香，特別美味。
一邊吃飯，江若雨一邊讚美老奶奶的廚藝，間或貌似無意的打聽著事兒。
“爺爺，我看咱們小北溝的住戶不多啊。”
“嗯呢，就三十六戶人家。”
“啊，那真是不太多。”
“咱這地方小啊，大多數人都覺著沒有啥發展，年輕的都上城裏去了，有條件的也都走了。俺們不願意挪地方，就在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反正也挺舒坦。”
江若雨笑道：“那咱這都有啥吃的啊？我看也沒有什麽大片的農田。”
那老奶奶一邊掰著餅子往嘴裏塞，一邊靦腆的笑道：“嗨，山裏能有啥吃的，村後麵有點兒地，俺們自己種點小菜啥的，大多數還是山上打來的多。你們看啊，四周都是山，翻過去一座，還有另一座。一座座的沒有個頭啊。”
“就是啊。”老爺爺搶著說：“咱這地方前一陣子其實也發達過，就是那個濱江市林業局的，來伐木頭的時候。”
老奶奶點頭：“嗯呢，可不是麽，不過也有個幾年了，咱這個山區林業局說要保護樹木，不讓亂砍亂伐。還說要保護這後頭的原始森林什麽的。哎，俺們是不懂，但祖祖輩輩就在這住著，從俺們小時候，那前兒啊，這小北溝就八戶人家，俺們就開始在這生存了。”
聽著老奶奶和老爺爺樸實的話，江若雨大眼睛翻了翻，突然看到一絲商機，她前幾天不是還跟那書玉商量要做山貨生意嗎？
她放下餅子，一邊吃木耳一邊吧嗒嘴：“奶奶，這木耳真好吃，比我在家吃的好多了。”
“哈哈，你樂意吃就好，這是在山上摳的，野生的木耳。”
“啊怪不得這麽好吃呢，肉厚，口感也好，這個鬆子兒也香。”
老爺爺樂了：“這城裏的孩子，瞅著咱這啥都新鮮不是？這鬆子兒啊，是我上山去撿的，山上鬆樹可多了，隨便一撿就一大土籃子的鬆塔，回來用火燒一燒就行了。”
“真好”江若雨笑眯眯的說：“那咱這山上山雞也多嗎？”
“多啊可多呢，那山雞啊，都在樹趟子上飛。這榛蘑也好摳，到處都是。”
江若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岔開了話題，道：“老爺爺，我看您紅光滿麵的，氣色真好，您能有六十幾歲了？”
江若雨話音一落，老奶奶先捂著牙齒掉了一半的嘴巴笑開了：“哈哈，他六十幾？他呀，都八十七了”
“啊？”江若雨驚訝的叫道：“八十七？天啊，老爺爺，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八十歲的人啊”
老奶奶笑道：“我都今年啊都八十四了，他可不就是八十七麽。”
“天啊，奶奶，您看起來七十歲都多說了，你們是咋保養的啊，身體這麽健康，還這麽年輕。”
老奶奶憨厚的笑了，說道：“哎，俺們還能啥保養的，就是常年幹活啊，開春兒的時候，山裏頭山菜下來，俺們倆就背著背簍去挖菜，啥婆婆丁啊，那都一把一把的摳，山芹菜、刺五加、刺老芽、薺菜、山棗子、蘑菇、還有長在櫸木上的豬嘴蘑。”老奶奶扒拉著手指頭細數，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囉嗦了，立刻笑著擺擺手說：“哎呀，反正見天兒的在山上晃悠，摳的菜就拿回來吃的吃，曬幹的曬幹留著冬天吃。反正一年四季啊，就是吃這些山裏的東西。俺倆在屋後種了棵梨樹，還有兩棵沙果樹，有一壟地，種點小菜啥的，嗨，一忙活就是一天過去了。”
江若雨認真聽著，突然覺得好羨慕這樣的生活。生長在大山裏，空氣自然是清新的，就連天空都要比城市裏的晴朗。山上樹木多，每天都跟呼吸純氧一樣，對身體當然好。每天上山挖菜，就是鍛煉，回家下地去除除草，施施肥，看著自己種下的作物發芽長大，開花結果。心自然也靜。也難怪這老人家高壽，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日子過的平淡幸福，沒有好吃懶做，但每天的工作量也都不大。這才是真正的養生啊。
她羨慕的笑著，感慨道：“真好啊，哎，我要是也能住這兒就好了。”遠離那些恩怨，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春華秋實，看日月更迭。說她沒出息也好，沒闖勁兒也罷，她就是羨慕這樣閑雲野鶴的日子。
老爺爺和老奶奶互相看看，笑了起來：“這孩子，還有羨慕俺們農村的，哎，這村裏啊，半大的孩子都出去了，誰願意留下啊，留下的都是我們歲數大的。我看啊，等我們這茬人都沒有了，這村子也就荒廢咯”兩人都同時歎了口氣。
江若雨眨了眨眼睛，“怎麽會呢？爺爺奶奶，你們沒想過把山貨什麽的運出去賺錢嗎？”
“啊？”老兩口像聽天書似的，詫異的看著她，“這些東西有人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