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默契
“哎，來了來了，這誰啊”院子裏又一次傳來那個蒼老的聲音，不過聽起來這次老奶奶似乎更不耐煩了，“誰啊，老敲什麽敲啊”
江若雨左手叉腰，看著狐狸瘦高的背影，心說這下看你怎麽說，平時看起來就是個慢性子，沒想到遇到寶貝了這家夥比她跑的還快。沒風度小玉玉果然沒說錯，她以前還覺得狐狸人不錯，真是看走眼了
其實這時候在敲門的王瀟心裏也在納悶。他喜歡古玩嗎？那是肯定的，可是他就算再喜歡古玩，從小到大他也沒這麽“激動”過。為什麽一看江若雨那小丫頭像個球似的“滾”到張奶奶家門前，他就忍不住跑了過去，還忍不住搶在她前麵？難道說他也變的小氣了？想報上次在“聚寶齋”的仇？
“誰啊”張奶奶的聲音沒好氣的從門邊傳來，江若雨聽的一哆嗦，心說這下可把老太太給惹怒了。一聽這語氣，都巴不得咬人了。
“張奶奶您好，我們是實驗中學學雷鋒小組的，想來看看您。”王瀟的聲音賽過男主持，低沉又有磁性，普通話說的都變標準了，江若雨撇撇嘴，狐狸當然不能說“我們是來看你家寶貝的”，張奶奶聽了還不直接抄家夥把他們轟走。
“又是你們，我家不需要學雷鋒，不用你們看。”張奶奶哼了一聲就要往裏走。
雖說江若雨看不慣狐狸跟她搶的行為，但是就算她要看寶貝也要先進去這個門才行，把狐狸扒拉到一邊，江若雨柔柔的聲音放的更柔了：“張奶奶，我們學校搞學雷鋒的活動，這大三九天的，我們都走了好幾個地方了。您……”
“我說你們煩不煩啊你們……”江若雨話沒說完，大黑門就咣當一聲推開了，張奶奶大吼了一聲，看到江若雨的時候愣了一下：“是你？”
“噶？”
……
5分鍾後，江若雨坐在炕頭上和張奶奶嘮家常，那三個男生則是忙活著收拾屋子擦地。其實她也很想去幫忙，可是老奶奶厲害的很，凶巴巴的跟嚴新凱他們吼了一聲：我這小孫女胳膊都骨折了，還幹什麽活嚇的嚴新凱立刻拽著蘇峰去拖地了。王瀟也趕緊拿著個抹布在屋子裏到處溜達，擦家具。
“小姑娘啊，那天在澡堂裏你跑的太快，奶奶怕摔倒，就沒追過去，不過咱們到底是有緣分啊，今天不是又見麵了。”張奶奶拉著江若雨的左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越看就越覺得江若雨可愛。
江若雨汗汗的點頭，世界就是這麽小，沒想到蘇峰口中的“地主婆”就是那個丟了項鏈的老奶奶，現在一看人家家，就證明了這老奶奶確實不缺錢，就算不用他們來學雷鋒做好事，人家家也有保姆把屋子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還外帶做三頓飯。不過……
江若雨大眼睛隨便在客廳裏一掃，就知道張奶奶家的家具絕對不是什麽寶貝，要是有古董，那也是小東西，得自己去發現才行，可是現在她被張奶奶親熱的拉著嘮嗑，根本沒有下去走動的機會啊看著狐狸仔細的擦櫃子，實則在尋找寶貝，江若雨鬱悶的一咬了咬嘴唇，笑道：“張奶奶，我下去幫幫同學，拿抹布擦擦屋子也好啊，我不想搞什麽特殊待遇，而且我還是小組長，回去要寫報告呢。”
一聽江若雨這麽說，張奶奶點點頭，“那你去吧。”這丫頭果然是個好孩子。那天拾金不昧就看得出來她的好品德，現在主動去幹活，更能說明她的品格絕對是過關的。目光追隨者江若雨，老奶奶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她這一輩子都沒有一兒半女，更別提孫女了，一看到胖乎乎的小姑娘，她心底裏就說不出的喜歡。她雖然有錢，可這世界上就剩下她一個，也沒有什麽親人，難免覺得心涼。這小姑娘不但做出暖人心的事，還這麽懂事。這是誰家老人這麽有福分，有個這麽懂事的丫頭做孫女啊。
江若雨拎著抹布仔細擦家具，借著這個機會觀察到底有沒有古董。可是擦了一圈了，她什麽都沒發現。
王瀟也一樣，櫃的皮都快被他擦掉一層了，也沒有從人家家擺設中看到什麽寶貝。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不自覺的就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心中同時都在想，難道是寶貝早就被藏起來了，如果是那樣，他們真就沒法找，難道還能把人家家櫃子都翻開？
就在這時候，院子裏傳來咣當一聲，好像是什麽重物掉到了鐵桶裏，發出了一聲悶響。
江若雨和王瀟都是一驚，趕緊往院子裏跑去。張奶奶拄著拐杖也咄咄的走出來，“這些小猴崽子，作什麽呢，把我什麽東西給砸了”要不是看著小胖姑娘的麵子，她才不會讓他們進來呢
張奶奶家院子很大，收拾的也很整潔，紅磚鋪地，兩旁還有自己卡開墾的菜地，一顆大楊樹佇立在右側，像個高大的哨兵。四周的牆上還攀著許多牽牛花，一旁有一個葡萄架，葡萄架下是一張大搖椅。江若雨咂舌，張奶奶小日子過的還真蠻小資的。
左側的柴房門邊正放著一個舊的儲物櫃。此時櫃門打開，裏麵的東西掉了一地，蘇峰和嚴新凱正手忙腳亂的往櫃子裏歸置東西。
“哎呀，這些小猴崽子”張奶奶氣的直用拐杖敲地，凶巴巴的吼道：“你們怎麽幹活的好好個櫃子放一邊兒，也招著你們了”
江若雨和王瀟趕緊跑過去幫忙，心說張奶奶果然是地主婆出身，這姿態動作，跟電視裏演的地主婆如出一轍。
其實破櫃子裏根本沒有什麽東西，無非就是一些舊鎖頭破鋤頭舊螺絲什麽的。江若雨和王瀟並排蹲在地上，幫著蘇峰往小盒子裏撿螺絲。兩人很有默契的看著櫃子裏的雜物。突然，一個發黑的金屬物體同時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
“這是……”
江若雨疑惑的伸出手，同時，王瀟白皙的手也握在上麵，兩人一起將這個金屬物體拿了出來。
這是一麵直徑大約十厘米，厚度約五毫米的圓盤狀古鏡，背部雕刻著兩條鯉魚。這兩條魚頭尾相接，相互追逐，展鰭擺尾，張嘴鼓腮。鱗片特別清晰。周圍雕刻著朵朵浪花、飄飄水草，每一朵水花和氣泡都栩栩如生，兩條魚一大一小，活靈活現。隻不過由於年代的久遠，整個鏡子的背麵都蒙上了一層黑漆背，反過來看另一麵，上麵同樣，不止有黑漆古，還生成了許多綠色的物體。
江若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抬頭看著王狐狸，兩人都同時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可是個年代久遠的寶貝。
“雙魚鏡……嗯，應該是元代的。”王瀟的聲音很低，隻有身旁的江若雨能聽到。
江若雨點點頭，眉頭微蹙的將鏡子接過來掂了掂，又敲了敲響聲，點的點頭說：“不錯，這分量和這聲音都不會錯，應該是元代的銅鏡。女真族那時候主要以漁業為主，所以他們的銅鏡除了會雕刻人物故事和神獸，最多的就是這種魚鏡了。你看，這兩條魚一大一小，應該是一雄一雌，而且看這工藝，還有鏡麵的自然弧度，我看應該不會錯。”
王瀟點點頭，將江若雨手裏的鏡子接過去，也掂了掂分量，還拿到鼻子邊聞了聞。
江若雨看的撲哧一笑，說道：“不用聞了，我看這個不會是作假的，這鏡背應該是銀製的，經過這麽長時間就形成了黑漆背，鏡麵上這些也不想是後作的。這包漿也很自然，沒錯的，的確是元代銅鏡。”銅鏡的造假技術在92年還沒有那麽高，不過造假也非常多了。如果是假鏡子，上麵的腐蝕鏽跡很有可能是後貼上的，再或者是自己收工炮製的。總之要是讓江若雨做贗品，她絕對能做出和真品不差毫厘的鏡子。可王狐狸手中的這麵，她保證絕對是真的。
王瀟笑了笑，從旁邊抓了一把雪過來，用手捂化，讓雪水滴在銅鏡的鏡麵上，靜靜的看著反應。江若雨點點頭，心說狐狸果然也是個行家，真的銅鏡是不沾水的，水落在上麵會好像荷葉滴水一樣。而且假的銅鏡沾水會有味道，或者是硫酸味，或者是臭味。而現在這麵鏡子，很顯然都沒有這個反應。
“嗯，沒有酸味也沒有臭味，你看，我說是真的吧。”江若雨得意洋洋的笑道。
王瀟臉上掛著平時不會出現的笑容，他心裏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一次發現寶貝，他雖然高興，可是更多的卻是一種默契的感覺。他第一次有這種和同齡人商量古玩的經曆，而且他每做一步，江若雨都知道他是在做什麽，顯然，江若雨真的是個內行。
“瀟哥，拿來。”
正在江若雨和王瀟相視一笑的時候，王瀟手中的鏡子被蘇峰拿去放在了櫃子裏，破櫃子的門哢的一下被嚴新凱關上。
江若雨和王瀟站了起來，眼神中閃過的是同樣的光。
要收鏡子不是現在，起碼要他（她）不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