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養的都是狼 61慘痛代價
長達6個小時的手術結束,楊劍成被推出手術室、直接送進重症監護病房。
主刀醫生除下染滿鮮血的膠皮手套,在護士的幫助下脫掉滿是血汙的手術服,摘下口罩、帽子,一邊擦汗,一邊長長地舒了口氣。
因為患者傷勢嚴重,他一度擔心患者會死在手術台上。
用了那種不知名的特效藥後,患者的內出血症狀明顯減輕、病情得到了有效緩解。
他很好奇,那究竟是什麽藥。
見剛才往輸液瓶裏注射藥液的人正垂頭站在牆角,他走上前,道出疑問。
沈修遠直起僵硬的脖子,機械地問道:“他能脫離危險嗎?”
“目前還不敢下定論,先觀察兩天。”醫生說道,“你的藥很有效。這是什麽藥?哪兒產的?”
“我們實驗室正在研製中,還沒有進入生產線。”
沈修遠敷衍了一下,向醫生點頭致意。
“感謝您全力搶救他。”
“應該的。”醫生笑了笑。
“我能陪在他身邊嗎?他每6個小時,需要用一次藥。”沈修遠詢問。
醫生猶豫了一下,想起患者家屬已經簽署免責聲明,遂點頭同意。
沈修遠衣不解帶地守在單人重症監護病房裏,每隔6個小時,就往輸液瓶裏注入200毫升山泉水。
他沒有胃口吃東西,隻喝山泉水。
他輕輕握著楊劍成蒼白、冰涼的手,在病床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兩天兩夜。
傍晚,沈修遠正倚靠在沙發靠背上閉目養神,忽然感到手心裏有東西在動。
他連忙睜眼看向楊劍成,發現帶著氧氣麵罩的對方正睜著無神的雙眼,側頭看著自己。
眼淚,刷的一下,如泉噴湧。
楊劍成怔怔地看著無聲哭泣的沈修遠,知道自己一定傷得很嚴重。
他沒有力氣以語言安慰心上人,隻是虛弱地摸索著對方顫抖不止的手,與它十指相扣。
沈修遠握緊那隻無力的手,送到嘴邊,頻頻親吻。
他要感謝上蒼、感謝泉水、感謝空氣、感謝一切……
楊劍成感受著那帶著淚水的濕熱親吻,幽暗的眼眸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如果他親吻的不是他的手背,而是他的嘴唇,他會更加開心。
沈修遠打電話通知楊思源、梁鴻烈夫婦,告知他們,楊劍成已經蘇醒。
他請求他們暫且隱瞞梁芷若死亡一事,以免導致楊劍成病情惡化。
三位老人一致讚同,表示會全力配合。
有山泉水的日夜滋潤、親人們的悉心照料,楊劍成康複得很快。
聽說母親正在康複中,他多次要求前去病房探望,均被親人們以各種理由勸止。
他隻好多吃多喝、努力複健,爭取盡早病愈出院,然後再去母親的床前盡孝。
一日,楊劍成拄著拐杖,在姥姥張月玲的攙扶下剛剛走出病房,一個骨瘦如柴、頭發散亂的女人突然撲上前跪倒在地。
“劍成,我知道你媽死了,你很傷心。但是,你媽最愛的人,就是我丈夫。她如果在天有靈,也不會忍心看到我家雨涵病逝。求求你,趕緊把骨髓捐給他吧,他快不行了!撐不住了!”
青天飛霹靂,眼前冒金星。
楊劍成目瞪口呆地站了良久,才消化掉這一突如其來的噩耗。
待到他回過神來時,發現姥姥正揪著女人的頭發,一邊哭罵、一邊毆打。
“你個喪門星……我打死你……你怎麽不去死……你們都該死……去死……”
楊劍成趕忙吩咐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的保鏢拉開二人,胸口疼得渀佛被萬箭穿心。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病房,將姥姥那充滿悲痛、憤怒的哭罵聲關在門外,死死咬住嘴唇,落淚如雨。
他早該想到的。
撞擊來自梁芷若所在的方位,他都傷成這樣了,他媽怎麽可能生還?
媽媽……
沈修遠下班後趕到醫院,從負責看守的下屬那裏得知白天的變故,心頭一沉。
這對夫妻,真是禍害!
如果不是他們突兀地闖入劍成原本平靜的生活,怎麽會發生這麽多事!
沈修遠輕輕推門進入單人病房,見楊劍成一動不動地躺在**,周身籠罩著濃重的悲傷,心裏一陣酸楚。
他洗淨手、臉,脫衣上床,小心地避開楊劍成受傷的左腿,從背後抱住對方。
“對不起,瞞了你這麽久。我們怕你接受不了,導致病情惡化。你的姥姥、姥爺年事已高,不能再經受打擊了。為了二老,你得堅持住!”
楊劍成握住沈修遠的手,啞聲說道:“我不怪你們。我隻是……很想念……她……”
“看到你躺在手術台上,我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沈修遠語氣低落地說道,“也許,活得自私一點、任性一點,會更舒服、更長久。都說好人不長命,我覺得,也許是有道理的。為了你能長命百歲,以後,我不會再勸你當善人。那個骨髓,你別捐了,讓他去死吧。你媽已經因為她去世了,他應該為她殉葬。”
楊劍成笑了起來,含著淚水的眼睛裏閃耀著幸福的光彩。
他慢慢翻過身,避開傷腿趴在沈修遠懷裏,輕柔地說道:“我媽要是聽到你這話,肯定要罵你了。你不知道,她那天去學校接我時有多高興。她呀,就是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傻瓜。不管那個男人怎麽對待他,她都一心盼著他好。為了她在天堂能夠安息,骨髓我必須捐。”
沈修遠伸手輕輕抱住楊劍成的後背,安慰道:“你媽一定會變成天使,在天堂一直看著你、守護著你。”
楊劍成原本是個唯物主義者,但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念想,他願意相信頭頂有天堂,願意相信母親已經化身為聖潔的天使。
楊劍成忍耐著不打麻藥動手術的劇痛,任醫生采集骨髓。
他死死抓住沈修遠的手,把嘴裏的毛巾當成仇人來咬,心裏一個勁兒地念叨:“媽,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沈修遠心疼地看著臉孔扭曲、汗如雨下的楊劍成,暗想:“要是梁家老兩口看到寶貝外孫受這份苦,肯定會更加痛恨楊家那兩口子。說不定,張月玲還會揪住黃夢琪再打一頓。唉……梁芷若,你真是個不孝順的女兒、不稱職的媽媽!”
楊劍成病愈出院,從姥爺梁鴻烈那兒得知一個驚天消息——車禍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買凶殺人者為楊光耀。
他恨得咬牙切齒,強烈要求判楊光耀死刑。
梁鴻烈搖了搖頭,慈愛地撫摸著像隻炸毛的小貓一般的寶貝外孫。
“孫兒,姥爺年紀大了,不能陪你到老,得開始教你一些東西了。
“想要懲罰一個人,不應該讓他死,而應該讓他一直活著,讓他生不如死,讓他每時每刻都想要自殺,卻永遠沒有機會死亡。
“你的心,不能再繼續柔軟下去了。你得好好鍛造它,讓它比鐵石更加堅硬。”
梁鴻烈的聲音明明很柔和,楊劍成卻聽得後背泌出冷汗。
他的姥爺經曆過那麽多大風大浪,至今依然屹立不倒,豈會是表麵上看起來的一團和氣?
楊光耀必將為自己的喪心病狂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痛快!
楊劍成不知道的是,付出慘痛代價的人,不止楊光耀一人,還有他的親生父親楊雨涵及其妻子黃夢琪。
楊雨涵在接受完骨髓移植手術後突然出現呼吸、血壓和心跳異常,雖經醫護人員奮力搶救,終因心力衰竭死亡。
黃夢琪得此噩耗,於楊雨涵生前所住單人病房中上吊自殺。
沈修遠接到下屬匯報後,一度陷入長久的沉默。
這就叫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吧?
如果楊氏夫妻倆當初沒有強求,劍成又怎麽會遭受那麽大的創傷?
可是,如果梁芷若當年沒有強求,劍成根本不會出生。
強求,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沉思良久,終究沒有得出答案。
他隻知道,沒有必要通知楊劍成這一消息,沒有必要讓這個可憐的孩子麵對更多的死亡。
同樣的,他也沒有通知楊天成有關楊光耀買凶殺人、被判無期的消息。
那個禽獸不如的家夥,早在16年前就失去了打擾兒子平靜生活的資格。
此人活該一輩子在人間地獄裏煎熬,承受無休無止的痛苦,借以贖清此生所有的罪孽!
1995年帶著滿身的血腥氣離去,1996年自凜冽寒風中走來。
年關將近,薛開言縱然忙得腳不沾地,對沈修遠的關注卻絲毫不減。
他被沈修遠疏遠了一年後,借著兒子被殺一事成功逆轉情勢,重新得到心上人的親近。
不過,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訓,沒有明目張膽地搬到沈修遠家裏居住,而是隔三差五地進城去四合院做客,或者邀請心上人來自己那間位於薊京大學旁邊的小公寓坐坐。
這樣頻率適中、有來有往的交往,不會刺激到沈修遠已經變得敏感的神經,成功地維係住了二人的親近關係。
眼看著除夕就要到了,薛開言按捺不住心頭的渴望,打電話邀請沈修遠到小公寓過年。
沈修遠遺憾地表示,因為楊思源家的保姆要回老家過年、楊思源一人照顧不了兒子楊懷進,他已經變成了楊家的臨時保姆,必須在楊家過年。
薛開言這個羨慕、嫉妒、恨啊!
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屁孩兒,居然成了半路殺出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