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養的都是狼
見老人從一輛黑色紅旗轎車上下來,手裏牽著一個五六歲大小的男孩兒,鄭家駿趕忙抱著竹筒跑上前,滿懷感激地鞠躬。“老先生,承蒙您的關照,我的雞都賣完了,困難也過去了。我沒什麽好東西送您,就給您做了一幅畫,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老人打量著畢恭畢敬地以雙手捧上竹筒的鄭家駿,不解道:“你這麽機靈,怎麽會被人坑呢?”“我以前總認為,人性是美好的。經過這次挫折,我開始動搖。不過,您的仗義相助,讓我重拾信心。”鄭家駿真誠地說道,“因為您,我重新有了信任的勇氣!謝謝!”老人輕輕歎了口氣,以雙手鄭重地接過竹筒,說道:“進來喝口茶吧。
”鄭家駿坐在擺設簡單的辦公室裏,等著出去泡茶的老人回來。見小男孩兒捧著一本英文圖畫書看得津津有味,他和藹地問道:“小朋友,你多大了?”小男孩兒抬頭看著鄭家駿,奶聲奶氣地回答:“快5歲9個月了。”“你叫什麽名字呀?”鄭家駿詢問。“楊劍成。”小男孩兒回答。鄭家駿隻覺漫天金光普照,眼前一片光明。他歡喜地盯著楊劍成,對這個粉嫩、漂亮的小男孩兒簡直百看不厭。見老人端著茶壺進屋,鄭家駿問道:“先生,劍成的名字,是哪三個字?”“楊樹的楊、寶劍的劍、成功的成。
”老人應了一句,為鄭家駿斟茶。鄭家駿緊緊攥著拳頭,壓製著激動的情緒問道:“他的生日是元旦?”“嗯。”老人點頭。鄭家駿真想大聲歡呼,卻又不敢造次,隻能垂著眼簾安靜地坐著,任憑內心洶湧澎湃。楊光耀為了攀附權貴而拋妻棄子,這麽說來,這位老爺子就是他的嶽父,也就是楊劍成的姥爺。老爺子怎麽會看得上那麽個女婿呢?就算他很有才,卻無德啊。才跟德相比,難道不是後者更重要嗎?憑老爺子的身份地位,難不成找不到一個德才兼備的女婿?不過,要是老爺子真的挑了別人當女婿,楊劍成就不會存在了。
唉……有那麽個父親,真是劍成人生中最大的汙點!老人看了一眼手表,柔聲吩咐道:“劍成啊,時間快到了,去上課吧。”楊劍成立即合上書本,走到牆邊的小書架前放好書。他衝著鄭家駿擺了擺手,禮貌地說道:“叔叔再見!”鄭家駿回了一句“再見”,看著楊劍成的目光中滿含不舍。楊劍成又向老人說了句“爺爺再見”,轉身開門出去。爺爺?不應該啊!楊光耀的父親,不是早就去世了嗎?鄭家駿迷惑地盯著閉合的房門,想不出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老人從竹筒裏倒出畫軸,在辦公桌上緩緩展開。
他端詳著這幅氣勢恢宏、大氣磅礴的碎布拚貼畫,心中暗暗喝彩。一個人,如果沒有寬廣的胸襟、高遠的誌向,不可能做得出這樣一幅畫。看來,他這個忙,算是幫對了。老人看了一眼畫上的落款,說道:“小鄭啊,你這輩子,就打算養雞了?”“不止是養雞,飼料、乳製品、生物、金融、地產等等,我將來都會涉及。不過,這得一步一步來,一口吃不成胖子。”鄭家駿道出自己的人生規劃。“飼料我能明白,後麵的,是怎麽回事?”老人虛心求救。鄭家駿口若懸河地為老人講解各個行業未來的發展,說到激動處,他站起身高舉雙臂,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老人聽得熱血沸騰,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個20歲上下的小夥子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壯誌豪情。他重重拍著鄭家駿的肩膀,豪氣地說道:“放手去幹!我做你的後盾!”鄭家駿驚喜地盯著老人炯炯有神的雙眼,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癟了。“怎麽了,這是?”老人疑惑道。鄭家駿躊躇了一會兒,決定向老人透露些許真相。“我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故,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姓名、年齡、出生地等信息,身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我身份的文件。
我上次跟您說的那些,都是養雞場主人薛開言的情況。我曾經救過他,他為了報答我,讓我留在養雞場工作。現在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平日裏用著沒關係。但是,如果我想注冊公司,就不可能了。我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什麽都做不了!”老人驚訝地打量著鄭家駿,說道:“我看你一點都不像失憶的樣子,倒像個預言家。”“我要是真有特異功能就好了。”鄭家駿苦笑道:“老爺子,我可跟您交底了。這事,我從來沒跟別人提過。”“我給你找個醫生,看看能不能治好這病。
”老人沉吟道。“我不想治。”鄭家駿坦言道,“會被大腦強行刪除的,肯定不是什麽愉快的信息。我不想浪費時間追查過去。人生短暫,我得抓緊一切時間開創未來。”老人沒想到,這麽年輕的小夥子,竟能有這樣豁達、務實的人生態度,不禁對他高看一眼。他伸出右手,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楊思源。”鄭家駿趕忙握住楊思源的手,恭敬地說道:“楊老,您好!”“我找人幫你查查身份,不過,我國人口多、地方大,恐怕很難查出來。”楊思源說道。“您可以先查查全國的囚犯,確認一下我不是逃犯,也不是犯罪嫌疑人。
那樣的話,您放心,我也能踏實。”鄭家駿實話實說。見鄭家駿將自己不便明說的憂慮一口道出,楊思源微微有些尷尬。“你先回去,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一下身份的問題。”“謝謝您!”鄭家駿鞠躬致意,欣喜地說道,“身份問題解決了,我就能大展宏圖了!”鄭家駿離開翔宇幼兒園,前往醫院拿周君玉的體檢報告。他被醫生告知,周君玉患有早期胃癌,需要立即入院治療。他暗叫好險,趕忙打電話約範樂康出來,將周君玉的體檢報告交給對方。範樂康沒有多做停留,拿走報告後便向楊光耀匯報。
楊光耀大為重視,吩咐範樂康立即拍電報給周君玉,急召她入京治病。周君玉接到電報,得知自己得了胃癌,差點沒哭死過去。她的寶貝兒子才12歲,她要是真的撒手去了,孩子可怎麽辦啊!她變賣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把錢全部匯給楊天成。上次從薊京回家,她沒聽鄭家駿的勸告,丟了錢,後悔得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如今,吃一塹長一智,她再也不敢省小錢、丟大錢了。周君玉坐火車來到薊京,跟著前來接站的範樂康去了一家飯店,在包間裏見到了4年多未曾謀麵的前夫。
見對方氣宇軒昂,想到自己色衰體病,她羞慚得抬不起頭來。楊光耀打量著衰老、畏縮的前妻,心裏有些內疚,卻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像他這種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即便被人罵作陳世美,也在所不惜。“小玉,我找專家問了,你這病能治好,就是得把胃都切了,拉一截腸子上去。雖然少了個器官,但總比丟命強。天成還小,為了他,你得好好保重身體。”楊光耀語氣平靜而疏離,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治好病後,你就在這邊住下。我會讓小範替你安排好住處。天成以後都得在這邊上學,你住在學校附近,周末可以跟他聚聚,督促一下他的學習。每個月月底,我會派小範給你們送生活費,你別一味地省錢,弄垮了自己和孩子的身體。我不方便見你們,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向小範提,他會匯報給我。”周君玉點了點低垂的頭,雙手在桌布下死死揪著衣角。她很想說“我不要你安排住處,不要你的錢,不要你照顧兒子”,可惜,她沒有這個資本。她隻是個赤腳醫生,是個沒多少文化的村婦,怎麽可能憑一己之力在薊京這樣的大都市裏生存?為了兒子的前程著想,她必須忍辱負重!“先吃飯吧。
吃完飯就跟小範去辦住院手續。我下午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楊光耀給周君玉夾了一筷子菜,開始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