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完美不僅是控製
在西方世界中，天鵝是個複雜奇怪的意象，可以代表純潔，卻也是肉欲的化身，眾神之王宙斯，為斯巴達王廷達瑞俄斯之妻麗達的美貌所傾倒，變為天鵝與其野合，天鵝雪白的胴體、柔媚的長頸、軟滑的羽毛、飽滿肉感的身軀，亦可看做女子性征極致的組合。
天鵝的另外一個象征是藝術工作者們的詩意唯美化身。
早在《變形金剛》上映前，娜塔莉就將一份修改過的《黑天鵝》劇本傳給了瑞恩，原版的劇本隻不過是瑞恩根據記憶，以及自己對於影片的理解所寫，以他對待文藝電影的態度，其中難免夾帶一些私貨。
相對來說，得到瑞恩充足支持，本身不需要太過考慮市場的娜塔莉，能以更加公平的眼光審視這個故事，其中的女主角妮娜是一位心理疾病患者，而娜塔莉本身就是哈佛大學臨床心理學畢業的高材生，對這方麵肯定有自己的理解。
兩人通電話的時候，娜塔莉曾經告訴過他，她帶著這個劇本回過哈佛，專門就其中的心理問題請教了自己的導師，然後做出了一番修改。
其中變動最大的就是黑天鵝，在娜塔莉改動後，黑天鵝並不是完全的邪惡象征，它代表的是欲望、掙紮、不懦弱和不掩飾、不壓抑一切渴求。
“娜特。”
斯嘉麗走到攝像機後麵，“接下來還是我替你掌鏡嗎？”
“你可以？”瑞恩打理著自己的灰色襯衣，以便看起來更像是個藝術總監。
“別小看人好嗎，瑞恩？”斯嘉麗不滿的說道，“我跟著娜特學習了很久呢，做個導演助理肯定沒有問題。”
“好了，你們兩個。”
在這間臨時布置好的辦公室中轉了一圈，娜塔莉確認沒有問題，走了回來，“斯嘉，注意攝像機的角度。瑞恩。準備接下來的戲份。”
說完，她對房間中所有的人拍了拍手，“大家打起精神，準備開始拍攝！”
跟瑞恩預習了一遍走位，走到攝像機正對的辦公室門前，娜塔莉看了看他，忽然問道。“我是不是將頭發散開更好一些？”
“什麽？”瑞恩抬起頭，娜塔莉的棕色長發整齊的挽在腦後。
“發髻象征的是禁欲與嚴格自律。”娜塔莉並沒有等瑞恩回答。就拆開了發髻，打散了整齊的長發，“妮娜打算啟用長久以來忽略的、性別的魅力，做最後一搏，她其實意識到自己是美的，隻是始終沒有張揚和運用。”
對娜塔莉攤開手，瑞恩沒有再說什麽。
“開始！”
等瑞恩和娜塔莉做好準備，攝像機後麵傳來了斯嘉麗清脆的聲音，兩人立即進入了狀態。
“現在可能不太合適。”
小心翼翼的女孩跟隨著藝術總監走進了辦公室。瑞恩飾演的托馬斯輕輕點了下頭，“沒關係。”
走進實際上隻是用道具隔開的辦公室，瑞恩隨意扔掉手中抱著的文件，坐在辦公桌上，看著娜塔莉。
“我隻是想告訴你。”女孩的聲音始終壓抑而膽怯，眼神也在躲躲閃閃，“昨晚我練了黑天鵝的片段。我練好了。”
瑞恩隻是點了點頭，卻什麽都沒有說。
娜塔莉的眼睛又閃了閃，似乎多了一點點勇氣，“我想你應該知道……”
“妮娜，你聽著。”瑞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老實說。我不在乎你的技巧……”
“我想你應該知道……”
“不用說了。”瑞恩再一次打斷女孩的話，“我們已經選了其他人了。”
瑞恩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娜塔莉的臉蛋，拉開了房門，“很抱歉，妮娜。”
“好的，謝謝。”女孩的聲音幾乎微不可查。
她向著房門外走去。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瑞恩卻突然將門關上，攔住了她。
“就這樣了嗎？”他歪頭看著她，“你不會嚐試一下讓我改變主意？你肯定覺得有這種可能的，否則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來……”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來請你讓我演這個角色。”
“是嗎？”瑞恩轉頭走回去，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上麵，“事實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隻會看到白天鵝，你很美，妮娜。”
接著他話音一轉，“但你像白天鵝一樣，膽小、脆弱，而黑天鵝的難度在於這兩個角色都要演好。”
“我可以演好黑天鵝。”她終於看向了這邊。
“是嗎？我不這麽認為。”瑞恩用的是訴說事實的語氣，“這些年來，你每次跳舞，我隻看見你小心翼翼的跳著每一步，我從來沒見過你釋放感情，從來沒有！”
“這些訓練都是為了什麽？”他又問道。
“我隻是想追求完美。”女孩的目光又一次垂落。
“這樣……”瑞恩搖了搖頭，“完美不僅僅是控製，它同樣需要釋放感情。”
“你需要突破自己，給觀眾一個驚喜。”
瑞恩說著走了過去，不管對麵的女孩低聲呢喃，挑起她的下巴，重重吻在了對方的雙唇上麵。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傳來了劇痛，趕緊掙脫娜塔莉，卻依然控製著自己，“你咬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咬我！”
“對不起。”
又是一句低若蚊鳴的聲音之後，娜塔莉拉開房門，轉身倉皇而逃。
“CUT！”
就在斯嘉麗?約翰遜喊停的瞬間，瑞恩立即在下嘴唇上抹了一下，隱隱可以見到血跡。
“嘿，娜特。”
看著走進來的娜塔莉，瑞恩不禁對她亮了下沾染了淡淡紅色的手指，“你竟然真的咬我！”
“抱歉，瑞恩。”娜塔莉趕緊走過來，翹起腳看了眼，“我剛才入戲了，隻是下意識的咬了一口。”
“我想你不會介意，對嗎？”她非常聰明。
“沒關係。”
瑞恩也不好說什麽，跟著娜塔莉走到了監視器後麵，看著女導演與斯嘉麗調出剛才拍攝的鏡頭。異常認真的觀看。
“你們入戲都很快。”斯嘉麗雙手抱胸，“沒想到這個鏡頭一次就能過，我覺得你們應該分別作為男女主角合作一部電影。”
“今天就到這裏吧！”
娜塔莉沒有理睬斯嘉麗的話，反而是讓助理去傳達收工的消息。
瑞恩直接去化妝室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來後在休息室等了一會兒，娜塔莉和斯嘉麗才攜手走了過來，三人出了劇院。一起乘坐房車向著曼哈頓而去。
“斯嘉。”
看著坐在對麵的小胖妞，瑞恩問道。“我記得《鋼鐵俠2》也要開始拍攝了吧？”
“要奧斯卡頒獎典禮之後。”斯嘉麗合上拿著的翻蓋手機，“那時《黑天鵝》肯定能完成拍攝。”
“就算完不成。”娜塔莉似乎信心不足，“我也會先拍完你的戲份。”
“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娜特。”斯嘉麗故意打趣，“我認識的娜特永遠都充滿了自信。”
“妮娜是我遇到最複雜的角色。”娜塔莉做了個你們明白的手勢，“一旦我狀態不好，拍攝進度肯定會慢下來。”
“你今天的狀態很好。”瑞恩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下，“真的如同那隻白天鵝一樣。”
“是啊……”斯嘉麗附和的點點頭，“麵對上司的性.騷擾。你狠狠咬的那一口，簡直精彩極了。”
聽到這不靠譜的話，瑞恩不禁瞪了她一眼。
“你是這麽理解的嗎，斯嘉？”娜塔莉見到瑞恩和斯嘉麗同時露出疑惑的眼神，簡單解釋道，“開始時的妮娜，如同一隻毫無抵抗力的白天鵝。又輕又脆弱。是的，這樣的妮娜或許真的很美。”
“她優雅婉約，自有一種美的吸引力，身形卻過於清瘦、幹硬，表情畏畏縮縮、誠惶誠恐。”
說到這裏，娜塔莉忽然看向了瑞恩。“從心理學的角度講，沒有人願意與這樣的身體做.愛，沒人想和一具僵硬、膽怯、充滿抵抗的身體做.愛。”
“那麽我們想和什麽樣的身體**？”
能問出這種問題的，自然非斯嘉麗?約翰遜莫屬，“娜特？”
如果放在十多年前，有女性朋友當麵討論這種問題，瑞恩或許會有些不自然。但這麽多年來，他早習慣了這種直來直去的生活方式。
娜塔莉則直接說道，“人類幾千年的文化藝術作品為我們提供了無數**的可視答案，象征畫派莫羅描摹的在希律王麵前跳舞的莎樂美、法國洛可可畫家布歇爾筆下驕縱可愛的小貴婦、安格爾畫筆下散發著奶味體香的大宮女、沃特豪斯畫作中**水手的海妖塞壬……”
“還有描繪羅馬人集體沐浴、全場狂歡的畫作。”斯嘉麗似乎受到了啟發，接過了娜塔莉的話，“這簡直就是一部古典主義版本的聖費爾南多穀傑作！”
“親愛的們。”瑞恩不禁咳嗽了一聲，“提醒你們一下，你們偏離話題了。”
“所以，按照我的理解和設定。”娜塔莉又將話題轉了回來，“那不是性.騷擾，托馬斯沒興趣跟白天鵝狀態下的妮娜做.愛，他強吻她，就是為了激發出妮娜的野性，讓她展現出黑天鵝的另一麵，真實的一麵！”
“一個偉大的舞蹈演員，不能隻是讓觀眾在台下看著你而已，你必須要讓他們愛上你，想跟你做.愛。”
瑞恩若有所思，“這麽說，你為托馬斯添加的這句台詞，就是基於這種考慮了？”
“沒錯。”娜塔莉認真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