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歸
三百一十八
老藥子聽說山穀後，那眼神都帶了一點不可思議，“丫頭，你們經常到那個山穀去？”
水蓮點點頭“是啊，咋的，那山穀有啥神奇的？”
老藥子苦笑“你是真的不知道祖上留下來的那個傳說啊，聽說當年這個地方曾經是仙人修煉的地方，一般人還真的就找不到，就算誤闖進去，下一次未必就能找到。
反正以前我是進去過，嘖嘖，那地方真的有些仙境的感覺，可惜以後再想進去我就有些找不到路了，我可聽老人家說哪裏有啥陣的，一般人還真的就找不到地方，你說你們都是啥福氣啊，這麽好的地方竟然讓你次次都能找到，你是不知道當年鬼子在附近采礦的時候……”
五爺在一旁輕聲的說道“那是因為孩子們心不盲啊，所以我們大人是找不到的，合該這山穀跟我們家裏的人有緣，以後想進去，你跟水蓮進去吧……”
從老藥子的嘴裏水蓮才第一次聽說了一個比較真實的版本，畢竟這老爺子跟那些采礦的工人經常待在一起，多少知道這裏麵的事。
原來當年鬼子來采礦也並不是風平浪靜的，剛開始的塌方不斷，然後是山洞裏奇怪的光，半夜裏那莫名其妙的叫聲以及人會莫名其妙的失蹤，這些都是她以前沒有聽說過的。
“說不定啊，以前的神仙就在某一處保護我們這一片地方呢……”
要說神仙水蓮還真的就有些不太相信，主要是她沒見過啥神仙啊，就算是再活一世，她也沒見到過，雖然這其中有蹊蹺。不過或許有其他的東西也未未可知，她也就當做是一個傳說而已。
對水蓮這個徒弟，老藥子倒是非常的上心，過來的時候，沒事就開始教她看書認藥草，好在水蓮和石頭這些年沒少幫老藥子采藥草，所以對這個東西她上手很快。至於針灸那隻能是慢慢的探索了。
八月末。山根爺病逝的消息傳來，五爺的病情也更加的重了起來，醒來的時間幾乎都屈指可數。在老爺子清醒的時候，他提出了要出院的請求。
“老藥子，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死在外頭。好歹家裏還有我孫子呢，我該和我孫子一起去作伴了。孩子在下麵也孤單太久了……”
老爺子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一不落淚，老藥子擦擦眼淚，輕輕的說道“五爺，你老不會孤單的。你還有那麽多親人呢，咱這就出院啊，正好你也看看守旺才給你做好的壽材。你老要是不滿意的話咱們再換啊……“
聽到自己的棺材做好了，老爺子昏黃無神的眼睛頓時一亮。“好——，好——”
水蓮能看出來老爺子這是心裏歡喜呢，“太爺爺，我這就給你辦出院手續，你老千萬別著急啊，一會兒就好……”
老爺子這個時候要求回去，想必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水蓮和石頭擦擦眼淚，倆個人一起出去辦手續，好在東西比較簡單，而且大夫的建議也是讓他們趕緊的把人給拉回去。
“姐，我們還能做些什麽？”
水蓮搖搖頭，“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等著太爺爺慢慢的老去吧，石頭，別難過，以後你還有姐呢……”
這是齊磊第一次麵臨親人即將要離去，他的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難過與感傷，同時他也有些害怕，他怕下一個去世的是他最在意的人。
雖然已經經曆過一次生死，可是當她親眼看到身邊的老人老去的時候，水蓮這心裏也不好受，總歸是一條生命又要離開這個人世間。
石頭拉住她的手，小聲的嘟囔著“姐，以後就算咱們都老了，也一起死，你可不能走到我的前頭，咱們倆是雙胞胎，既然能一起出生，那咱們就一起離開，這樣咱們倆才不會孤單寂寞……”
對弟弟看似傻傻的話，水蓮就是覺得難受，這孩子還是害怕啊。
牽著弟弟的手道“行，到時候咱們倆一起老去，就怕到了時候啊你又舍不得某些人了，你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到時候你舍得他們啊。”
石頭皺著眉頭“那些都是以後的事，反正現在你得答應我，老婆孩子啥的，雖然也是我的親人，可是跟我和你還不一樣，咱們倆個不是他們能比的……”
水蓮笑著說道“行，就依你，到時候啊到姐這寶貝裏來，這麽一個好的地方就算是死咱們也樂得其所啊。”
有水蓮在一旁調侃，石頭也漸漸的忘記了對死的恐懼。
送五爺回去石頭找的是何坤，肉聯廠裏有大汽車，給他送點蓮藕吃比說啥話都管用，這家夥也是吃貨一枚，這頭水蓮已經在郵局打電話跟屯子裏這邊聯係好了，車到了地方，梁守旺自會帶人過來接的。
對回家五爺似乎顯得有些興奮，本來這個時間老頭都是昏睡中的，可是今天有些反常，感受著外麵的太陽和炎熱的溫度，老爺子似乎很是滿意。
“回家好啊……，回家好啊……”
就在老爺子近似低喃中被抬上了汽車，石頭坐在前麵跟人家司機好好的溝通順便之路，水蓮和老太太他們坐在車廂裏邊給老爺子遮陽邊幫著照顧。
五爺自打上了汽車，這人就一直緊閉著雙眼，水蓮也搞不清楚這是睡著了還是有其他的，用手指放在鼻子的下麵試了一下，好在還有呼吸。
齊博遠輕輕的歎口氣，小聲的問道“藥子，五爺的墳地你們給看好了沒？”
老藥子輕輕的點頭，湊到齊博遠的耳邊“守旺這段時間就忙活這點事，在他孫子的衣冠塚旁，以後祖孫倆個也是個伴，昨天守旺他們已經都去準備東西了，省的到時候慌張，山根爺家的墳地也在那一塊，正好老哥倆死後也能做個伴。”
到了地方，水蓮遠遠就看到梁守旺帶著梁守林他們站在太陽下朝這邊張望。
“爺爺，我們回來了……”
看到汽車過來了，梁守旺他們還沒覺得是跟自家孫子有關係，隻是覺得他們這地方突然來了汽車還以為是哪家闊氣的親戚來串門的。
哪成想竟然看到水蓮和石頭衝他們招手。
屯子裏的路不好走，石頭也沒讓人開進去，隻是在屯外停了下來。
梁守旺他們帶人用門板把老爺子從車上抬了下來。
老爺子也真是奇怪了，在車上的時候一言不發，看到這麽多人來接他，老爺子倒還有精神頭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
“五爺，咱們到家了，你老慢點啊……”
梁永江哥倆還有王大壯他們幾個壯勞力抬著五爺，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一抹沉重，剛送走山根爺，這位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想必也是看著不太好了吧。
走到半路上五爺卻開口了“守旺，我要回自己的家……”
老爺子的話讓水蓮他們倆個感覺有些意外，主要是五爺的房子這些年已經都破舊不成樣子了，而且這個時候回去，家裏也沒收拾，根本就沒法住人了。
不過梁守旺卻在這個時候點頭“五爺，我就知道你心裏會想著回家了，我和守林他們已經把屋子收拾好了，耿蓮鳳和雪梅她們幾個已經把家裏給你老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你啊就安心的回家休息，晚上咱們就在你老家裏吃飯。”
五爺聽到這些，很是欣慰的點頭，伸出幹枯的大手衝梁守旺比了一下大拇指，“還是你懂我……”
五爺的回歸，屯子裏的老老少少都跑過來望一眼，有人是關心，當然也有些人心裏想的是其他的，老爺子在梁守旺家住了那麽久，一年到頭老頭也有些收入，他們就想看看老爺子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梁守旺他們是不是真的舍得給老爺子治病。
不過看五爺的情況比山根爺好上太多了，原本有些心裏陰暗的人也不好意思開口了，都這麽大年紀了，而且還病了這麽久，人家端屎端尿的先不說，就這段時間住院，恐怕五爺這些年掙的錢都未必夠了。
接待這方麵水蓮和石頭隻要負責，既不讓大家打擾到老爺子的休息，也能讓大家都看一眼老爺子目前是啥樣，她又不傻，有些人眼神裏流露出的東西她咋可能看不出來呢。
王家老太太過來看人是一方麵，她還尋思五爺回來了，這人眼看著不行了，跟老爺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的房子給買到手，女婿這次回來了她不是沒看到這男人的變化，就尋思著閨女跟女婿要是住在她身邊，至少她也能幫著看一下。
不過水蓮在她看了老爺子一眼之後，就開始客氣的請人出去。
主要是她看老太太在屋裏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是啥目的，不過想想這家裏也窮，這老太太想沾點啥便宜的可能性不太大，不過她就是不想讓人打擾老爺子。
“王奶奶，我太爺爺現在一直昏睡著，你沒看到他老人家一直就沒睜開眼嗎，要是你有心，以後過來看看也是可以的，也別趕在這個時候。
你在旁邊等著也沒人說話不是，讓我太爺爺好好的休息一下吧，都坐了一路的車了，連我們都覺得累，更何況他老人家這樣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