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你是我的病人
一百三十八、你是我的病人
芳華深吸口氣,衝著旁邊的江瀾和江新華點點頭,然後右手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江新華拉著江瀾走到走廊盡頭的小陽台,在沙椅上坐下來。她不放心地問江瀾:“這個小姑娘能勸動小波嗎?”
“比起我們,大概能多幾分把握。”
“你不是說給小波介紹的是皮膚科研究生嗎?那個人哪兒去了?”
“嗨,小波根本就沒瞧上那人。我覺得,小波也就對小林看得上眼。”
“聽你的意思,這個小林倒看不上我們家小波?”
“隻能說無緣吧,小林早就有未婚夫了。”
“……”
江波正躺在**輸液,手裏還拿著本專業書,一邊看一邊在上麵畫著什麽。芳華知道他現在就靠著藥物控製症狀,即使這樣他也時常會頭痛嘔吐的。
江波以為是剛出去的張子健又進來了,頭也不抬地說:“怎麽又回來了?正好我剛才忘了告訴你,回單位的時候順便把我書架上那些剩下的書也都拿來。在醫院就是麻煩,查個東西真費事。”
“想不麻煩,你到圖書館去啊!你看看你,把好好的病房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江波一愣,他放下書看向芳華。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隨即是了然。
“是我姐把你找來的?”
“錯!是我聽說3o1有個特別不聽話的病人,特地來會會他的。”
江波合上書本一笑:“讓你來當說客,叫我開刀的吧?”
芳華心想:是誰說的跟聰明人說話不累?我怎麽覺得這麽累呢。
“我能勸動你嗎?”
“不能。”
“好,那我就不浪費口舌了。”
芳華轉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跟前,她跺跺腳又轉回來:“我說,你怎麽不叫住我啊?”
江波長出了一口氣,往身後搖高的床頭一靠:“你舍得走嗎?”
“我,呸,呸,呸!”芳華一邊走向江波床邊,一邊說:“你別自我感覺太好了!”
江波看著芳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自己也把手中的書往床頭櫃上一丟,笑著說:“其實,我現在感覺也沒原來那麽好了!”
“哦?!你也有謙虛的時候?”
“是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是幸運兒呢!後來才現,我根本就是個倒黴蛋。”
“咳咳,不會吧?”芳華手肘支撐著上身,半靠半趴在江波床邊。
“怎麽不是啊!”江波也往下躺平了一點,這樣可以更舒服地說話:“命運女神一次次地和我開玩笑。我想要的,她不拋給我。我不想要的東西,好嘛,咣當一聲!——正打中我的頭啊!”
最後一句他是用《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裏的調子,滑稽地唱出來的。
芳華並沒有被他逗笑,繼續嚴肅地說:“好吧!我承認你是有點倒黴。不過,我建議你去兒童醫院的病房看看那些幾歲,十幾歲就得了白血病的孩子們。也許,你就覺得自己還不是最倒黴的了。”
江波苦笑:“小丫頭,你可真夠殘忍的。”
“殘忍的不是我,是病魔。你知道嗎?我原來實習的時候曾經管過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她的父母在她六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母親走了,父親忙著做生意,沒有人照顧她。所以她老是流鼻血什麽的都沒人現,病了很久以後,人都瘦得不行了,才被送來醫院。可是太晚了,沒過兩個星期,她就內髒大出血,死了。
你說你倒黴,可是我覺得你比這個小姑娘可幸運多了。我現在也知道了,你的背景大得不得了,而你的家庭也是很幸福的,至少我看到的江大姐、江排長都是對你非常好的兄弟姐妹。學業、工作、事業,你的人生也一直過得順順利利吧?旅遊、攝影、運動、籃球,你的業餘生活也過得夠精彩的了吧?
可是那個小女孩呢,幾乎從懂事起就不知道什麽是快樂。我在病房從來就沒見過她笑,可她卻非常懂事,非常配合我們的檢查治療。給她做骨穿,她哼都沒哼過一聲。而旁邊有個剛做完的同樣年紀的男孩,有爸媽抱著哄著,卻哇哇地大哭。
當我摸著小姑娘硌手的骨頭,才知道什麽叫骨瘦如柴,我手裏拿著骨穿針都下不去手。她還轉過頭來對我說‘姐姐,沒事兒,我不疼’。她臨終的時候,我知道她一定很痛,可是她還是沒有哭,隻是用眼睛來回看著我們這些醫生,似乎在說‘我不想死,救救我’。
我雖然見過了那麽多病人去世,可隻有這個小姑娘給我的印象最深,隻有她讓我流淚了。因為她不該死。哦,我不是說別的病人就該死,而是因為這個小女孩真是個最好的病人,因為她始終都聽醫生的話,她始終都在和病魔鬥爭,從不放棄爭取生的希望。
和她比,你不覺得羞愧嗎?”
江波看到芳華都激動得紅了眼圈,不禁沉默了。過一會兒他說道:“可她還是死了,不是嗎?芳華,你要接受現實。我知道我得的是膠質瘤,沒得治了。而且,像你說的,我也活得夠精彩的了。就是說,我也活得夠了。所以,我比那個小女孩幸運,我沒什麽遺憾的。”
芳華氣悶:我暈,又給他繞回去了。
“真的沒什麽遺憾了嗎?你才,才27歲吧!好像你還沒談過真正的戀愛吧!其實夏琳還是不錯的,你的眼界也太高了。不過,這說明你對愛情的期望值還是很高的嘛!你都沒真正愛過,怎麽就說活夠了呢!還有,你還沒結婚,還沒孩子呢!這些人生體驗,你都沒有,你怎麽就能說活夠了?”
江波看著芳華隻是微笑:“所以說,命運對我不夠好嘛!不過,我也不怪她了!至少我見過了。”
“好吧,就算這些,你並不在意。那你的工作呢?我覺得,既然你連生病都不放棄工作,這總該是你最重視的東西了吧?你難道不想多幹幾年事業嗎?把你那個什麽雷達弄得更好,更成功嗎?”
江波平靜地說:“就是因為我還想著工作,才不想把最後的時間消耗在手術後的病**。你很清楚,開顱手術後的病人經常會出現偏癱、失語、癲癇、智力障礙等等並症的,而且還有很多可能會長期昏迷。再說,手術後隻能活半年,不手術也可能有半年,我為什麽要選擇廢人一樣的生活呢?”
芳華苦笑:這人真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並症隻是有可能,不是一定生的。我就見過很多病人術後恢複得很好的。”
“可生的概率太高了,特別是我這病要切除的神經細胞太多,更是難以避免。”
“我們可以找全國和全軍最好的醫生給你開刀,把手術做到最好。”
“不用了。我知道我這病很容易複的,何必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跟治不好的病較勁呢。”
“照你這麽說,我們醫生都是沒用的了,腫瘤醫院都該關門了。也是啊!要是每個得了癌症的人,都像你一樣,放棄了,不治了。那我們醫生還真的就永遠攻克不了癌症了。”
“我和別人不一樣,我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就不給你們當小白鼠了。”
芳華“呼”地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麽?你說我們把病人當小白鼠?”
江波起身拍著芳華的肩膀說:“別激動,是我說錯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芳華反手打掉江波的手,又順手推了他一把:“哼!少來這套!”
江波順勢倒回**:“誒,我可是病人啊!”
“你是小白鼠,我愛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江波看著芳華還是氣鼓鼓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心裏卻很想樂。他笑著說:“我現了,誰要是當你的病人啊,肯定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芳華聽了這話,又想到了昨天嘉輝的話,心裏不由有了點想法。
“那正好,你不是說你是倒黴蛋嗎?那你來當我的病人啊!”
“我?!”江波不禁想:等你9月份入學,再進臨床的時候,我恐怕都……。
可是看著芳華閃閃亮的眼神,江波說不出掃興的話。他微笑著說:“有你這麽拉病人的嗎?我怎麽那麽倒黴,生病都被人惦記著!算了,我認栽,就給你當病人好了!”
芳華立刻伸手握住江波沒輸液的那隻手:“好,就這麽說定了!江波同誌,你就是我到3o1後的第一個病人了!”
“行行行,說定了!”
“還有,你當我的病人,就一定要聽我的話。因為我是你的醫生。病人聽醫生的話,天經地義!”
“哦——,你說的對,我就聽!”
“什麽意思?!你這態度可要不得!我告訴你,我這個醫生隻會為病人好的,不會害病人的!所以,你當我的病人就必須聽我的話!”
江波想著反正她現在也管不到自己,口頭給她個承諾也沒什麽,就說:“好吧,隻要你成為我的醫生,我就聽你的話!不過,現在你可不是,所以我不用聽你的!”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芳華又用力地握了握江波的手才鬆開說道:“行了,今天我看就這樣了!我該走了!”
“啊?這麽快就走了啊?不多坐會兒了?”
芳華轉身大踏步地往門口走去,手向後一揮:“行了,留步吧!不用送了!”
江波躺在**笑了:“我也沒送啊!”
“我知道你想送來著,不過咱們就熟不拘禮了!”
江波看著被芳華甩上的房門,笑容漸漸從臉上淡去。他搖搖頭,又拿起床頭櫃上的書看起來。
芳華剛出門,就被門口的士官上下打量了一番。
芳華一翻白眼;部隊真麻煩。她拍拍口袋,舉起手,原地轉了一圈,然後衝小陽台那邊指了指。士官點點頭,讓她過去了。
芳華急忙向江瀾她們那兒走過去。
正對這個方向坐的江新華先看到了她,她不由站起身來,江瀾也回過頭並站了起來。
等芳華走到她們麵前,兩個人不由異口同聲地問:“他同意了嗎?”
芳華拉著兩人的胳膊說:“江阿姨,江大姐,你們先別急,坐下來聽我說!”然後她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剛才和江波說的話簡要說了一遍。
江新華聽她說完,不由問:“你最後的話什麽意思啊?”江瀾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芳華,若有所思。
“我就是先拿話把他套上。然後我來求你們,立刻,馬上把我調進3o1來。我知道這麽做不太符合正常手續。但長們不是都說了不惜代價嗎?我想,這事也算不上什麽代價吧?”
江瀾接著說:“然後,你就成了江波的醫生,就可以讓他履行承諾,聽你的話做手術了。”
“是啊!我就是這個打算。”
江新華不禁搖頭:“這太兒戲了吧!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江瀾也說:“是有一點。不過,小弟那個脾氣也難說,也許我們覺得兒戲的東西,他倒很看重呢。”
她又轉頭對芳華說:“不過,也有可能,他到時候又不履行承諾了啊!反正,他現在是病人,他最大,沒人拗得過他!”
芳華握住江瀾的手說:“我沒指望他就這麽輕易地同意開刀!不過,我成為江波的醫生後,就可以天天和他磨。我相信,我一定能磨得他心甘情願地開刀!”
江新華看著芳華懇切的眼神,不由想;也許可以試試,至少這個小姑娘是真的關心江波。
江瀾倒是先開口了:“好吧,我們馬上想辦法!”
芳華還不放心:“越快越好啊!”
結果,江家的辦事效率大大出了她的預料。第二天下午,一紙調令就到了協和。
江瀾親自帶人來幫著芳華收拾了東西,當晚就搬到了3o1。反正她也是快要入學的,直接把她送到學員隊住下。
江瀾還說,其他的入伍手續、檔案關係、出入證等,都由她來辦,還把自己的飯卡給芳華先用著,讓芳華什麽都不用管,明天隻管跟著紀主任等專家去查房。她的身份就是**腦外科的住院醫生了,不過,軍裝、工作服、胸卡什麽的就要等幾天了。
芳華隻顧得上和趙玉玲等人匆匆話別、匆匆打包,到了學員隊就忙著整理床鋪什麽的了。
這學員隊的宿舍樓挺大的,四層樓的房間大多沒注滿人。因為3o1招收的研究生不多,軍醫進修學院每年接收的進修學員也不多。
很多部隊派出的進修生,多是就近到各軍區或軍兵種的總醫院,去四個軍醫大學的也多。來3o1的反而不太多。但3o1還接收地方來進修的醫生,這些人倒是非常多,周圍有幾家賓館都是長年做的這些進修生的生意。
所以,醫院內外都常常有人說怪話:這3o1到底是全軍總醫院,還是全國總醫院,怎麽裏麵的醫生反而大多不是軍人呢?就連病人的來源,雖然部隊官兵是來的很多,但地方老百姓來看病的更多,可以達到1:2到1:3的比例了。
不過,這學員隊宿舍還是按照軍校的模式設置的。裏麵的宿舍都很大,快趕上間教室了,可以住一個班的人。沿著牆壁擺了八張上下鋪,中間是十六張小書桌分成四組擺放,空出的過道仍然很寬敞。
江瀾和學員隊隊長打了招呼後,開了給新生準備的房間讓芳華住。
芳華進去後,一數床鋪和桌子,不禁感歎:“乖乖,十六個人住一屋啊。又打破我人生的一項紀錄了。”
江瀾不由微笑:“沒事兒,這屋裏一般不住滿的,大概七八個人吧,最多十個。”
芳華也笑了:“哦,那還是挺寬敞的嘛!”
江瀾指揮勤務連的兩個小戰士,幫著芳華把書箱子和行李都搬上來。芳華也沒閑著,跟著跑上跑下地,拿些自己拿得動的小件,還不住口地謝謝兩個小戰士。
搬完了,江瀾就要先回去了。臨出門,她又握住芳華的手說:“小林,辛苦你了!”
芳華反握住江瀾的手說:“大姐,千萬別說這些。我們一起努力,你在後麵調度指揮,我在前麵當小兵,還有紀主任他們是主力軍。這場仗,我們一定要打贏!”
第二天早上,芳華早早地吃了飯就到腦外科普通病房。昨天下午,科裏的人就知道了有個“空降兵”要來。不過大家都是經常見麵的熟人了,見了麵都很友好地打招呼。
等各醫院的專家到齊大約是九點鍾,芳華看到還有從四軍醫大甚至上海華山等醫院坐飛機趕來的專家,看來總部真的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江瀾也說,昨天總部長以及江波單位的政委都來看過他了,並且按照黨紀軍紀給他下了命令,讓他接受手術。
江波昨天倒是服從了命令,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心裏仍然是排斥的。如果,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接受手術和配合治療,仍然沒人敢動這個手術。
芳華暗下決心:這最難做的事,就交給我吧。
當十幾名專家魚貫而入時,早知道消息的江波倒是麵色平靜地坐在**,等著接受會診。
隻是看到芳華跟著一群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走進來,江波不由奇怪地盯了她一眼,這種級別的會診她是沒資格參加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一定又是姐姐開的綠燈,也就沒在意,隻是搖搖頭。他真不願意讓芳華見到自己總是在病**的模樣。
專家們圍著江波詢問,間或做些檢查。其實江波的病情比較明確,他們對診斷也沒什麽可懷疑的。沒多久大家就退出去,準備去會議室討論手術方案了,那才是重點。
芳華等在最後一個出去,臨出去前,她跑到江波身邊小聲說:“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江波被她來去匆匆的行徑弄得莫名其妙,隻是躺**微笑而已。
旁邊幫他收拾東西的張子健問:“剛才那女醫生到底是誰啊?”
“就是協和的那個,你不是還接過她電話的嗎?”
“哦——,就是她啊!”張子健拖長了聲音,口氣有幾分調侃。
“哦什麽哦!”
“沒什麽,看著人不錯嘛!”
“什麽意思?”
“沒什麽啊,就是覺得比那個什麽夏琳像個真人。”
“跟夏琳有什麽關係?”
“別裝了啊!都這樣了,還不跟哥們兒說實話。”
江波正色地說:“都哪樣了?我們就是關係不錯的普通朋友罷了。”
“哦,真的嗎?那這麽說,我要是去追她,你不會反對咯?”
江波麵色一變,但隨即又說道:“你的激將法太拙劣了!我明跟你說,第一,你追不上;第二,要追,我早追了,哪還輪得到你?”
張子健嗬嗬一笑:“我就說嘛,你對她不可能是普通朋友。”
江波搖搖頭:“行了,別八卦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林有未婚夫了,在美國,她一直等著呢。”
“哦,等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
張子健安靜了,過一會兒他又問:“那你認識小林醫生多久了?”
“讓我想想,有六年了。真快啊,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呢。”
“其實,我感覺這個小林醫生對你也不錯的嘛,老跑來看你。”張子健心裏暗道:我可是看到了她那天蹲你門口傷心的樣子了。
“是不錯,可就是把我當大哥看。我現在也把她當小妹看。這樣挺好。”
“我覺得吧,既然她未婚夫都出去那麽多年了。你們倆日久生情,走到一起,也很平常,很順理成章的嘛!”
江波斜了他一眼:“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的思想怎麽這麽齷齪。我告訴你,不但小丫頭不會和她的未婚夫分手,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他們分手的。因為——”他頓了頓,笑了一下:“我可不想看她哭。哭得太難看了,看一次就夠了。”
張子健拍拍江波的肩膀:“我服了,江兄,不,老大!我從此就叫你老大了。”
“又抽瘋了吧你!”
芳華正在認真地記錄專家們對手術和後續治療的討論,因為她現在就是直接主管江波的醫生了,病程記錄當然應該由她來完成。
聽著專家們的意見,芳華越聽越覺得希望很大。
不過專家們一直討論到十一點過才結束,讓芳華的手都快寫酸了。不過,她還是很愉快,因為一個完美的治療方案已經基本成形了。
芳華站起身正準備回病房,在門口被協理員張德平叫住了。
這協理員是部隊醫院的一大特色。他們一般不懂醫,平時也不從事醫務工作,就是專職的思想工作者,有點像連隊的指導員或政委這種政工幹部。但在醫院這種特殊單位,他們的作用又往往沒那麽大。說不大吧,真要行使起權力來,也還是有威懾力的。
在早上交班的時候,紀主任已經給芳華介紹過了。芳華問張協理有啥事,張德平就把她帶到辦公室,給她四套冬夏工作服以及胸卡出入證等物品。另外,還囑咐了一些在總院要注意的作風紀律問題。
其實,總院這裏比基層醫院可是鬆多了。沒有早出操、沒有晚點名,沒有軍容風紀檢查,也沒有內務衛生檢查,甚至平時都不穿軍裝的,特別是女士。
要不是還有門口的國旗、站崗的士兵、出入的軍人,這3o1也真跟地方醫院沒有太大區別。當然這也隻是表麵上的寬鬆而已,內裏依然是有許多注意事項的。
隻是芳華的身份特殊,雖然是未來的學員,但目前又是住院醫生,已經成了部隊在編的文職幹部,但是又還沒經過軍訓,這可讓張協理不知道該按哪個標準管她了。
不過,能當協理員的也不是一般人,他自然知道芳華的事情應該特事特辦。這一點,不但醫院領導和科主任,連總後衛生部都打過招呼的了。所以,他也沒有對芳華提太多的要求,隻是要她注意,到了部隊就不是老百姓了,去哪裏一定要給上級報告。其他的嘛,以後再慢慢提醒好了。
芳華接過東西就回高幹病房了。紀主任說了,短期內,她就隻管江波一個病人,辦公地點自然不在醫院本部的普通病房了。
芳華先到更衣室換上3o1的工作服,佩戴好胸卡,又重新梳了一下頭,這才精神抖擻地向江波的病房走去。
守門的士官已經知道情況了,沒阻攔。
芳華微笑著推開房門,然後雙手插在口袋裏,很有醫生派頭地走了進去。
房中的江波正站在工作台前,看著坐著的張子健寫著什麽。
芳華將腳步聲放響了些:“嗯哼!查房了,查房了!1床,你給我躺**去歇著!無關人員可以出去了!”
屋內的兩人看她這副做派,都有點愣了: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芳華又走近幾步:“怎麽?不明白?”
她指著自己胸卡說:“看清楚了!本人,林芳華,已經是3o1腦外科的住院醫生了。所以,1床病號,恭喜你!你榮幸地成為了本人在3o1的第一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