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國殤(一)
一百四十六、國殤(一)
宿舍裏住進來了七個新學員,果然是沒住滿。因為301一年招的研究生並不多,也就幾十人。
本年級的學員隊成員,男女混編合稱五區隊。大家基本上都各有各的功課,或者要去不同的實驗室、科室工作,平時交往不多。隻有少數公共課,才會一起上課,這時就需要區隊長集合整隊,大家邁著齊步去課堂,還有點軍校的意思。
有的課堂就在醫院內的研究所,比如分子生物學、細胞學、腫瘤學等;有的課要到街對麵的軍事醫學科學院上,比如統計、哲學等。
研究生課程和大學時不同,一般不會再係統地講解了。發下來的教材,隻不過是大家的閱讀材料。教授們基本不用教材,上課時直接打出自己的ppt,多是介紹自己的研究領域和進展,就和做學術報告一樣。
這些課程的目的,主要是開拓大家的眼界,了解學術界的最新進展動態。最後每門課結業,有的隻讓大家交份報告,也有筆試的,一般都很容易通過。
對臨床的研究生來說,要上的理論課程比基礎科研型的要少一些,但是對臨床各科的輪轉時間有要求。不過,一般輪轉科室對非本專業的研究生還是管得不嚴的,隻要把自己分管的病人管好,值班不出差錯就行了。
所以,芳華雖然忙於上課和輪轉,還是有時間回腦外科參加學術活動。
科裏內部有個定期舉行的,針對年輕醫生的journalclub活動。就是鼓勵年輕人多讀文獻,當然主要是英美的,以了解腦外科的最新進展。每個人將自己讀到的有價值的文獻,做個ppt給大家報告一下,相互交流。
這一天,芳華上台給大家報告一種新的膠質瘤化療藥。這是她根據嘉輝發來的資料整理出來的。
temozolomide,簡稱tmz,原先是一種用於治療黑色素瘤的藥,後來才發現它對膠質瘤有明顯的療效,今年剛剛被歐洲新藥委員會批準用於進展型或複發型膠質母細胞瘤的標準治療。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也正在審批此藥,估計很快也會批準。
大家聽了芳華對這個藥的特點、作用原理、臨床試驗結果的介紹,也很感興趣。因為膠質瘤的化療藥物一直沒什麽特別有效的,原因就是大部分藥物很難通過血腦屏障,也就不容易作用於神經組織。這新藥一出,就可以大大延長膠質瘤患者的生存時間了。
紀主任在台下也聽得頻頻點頭,對芳華這麽快就能掌握醫學最新動態很滿意。
這次芳華從醫療隊一回來,紀主任就讓她在全科周會上好好講了一番緊急開顱的過程。幾個差不多年資的住院醫生都對芳華很佩服,封她為偶像。
芳華嘿嘿笑著說:“要是你們碰到同樣的情況,也會那麽做的,而且一定比我做得更好。因為那個電鑽對我這細胳膊來說,實在是有點太沉了。我要穩住它,可費老勁了。”
在大家的笑聲中,紀主任表揚了她在困難情況下還能鎮定自若地處置病人,心理素質有了很大的提高,已經非常有軍醫的風範了。
而芳華早在江波手術後,就已經和紀主任討論過了研究生課題方向。紀主任作為軍內一把刀,課題經費還是充足的。為了給後來做實驗打好基礎,芳華現在就開始在實驗室養了幾種膠質瘤細胞係,每天都去看看細胞,練練換液、分瓶、傳代之類的基本實驗技術。
在實驗中芳華發現,源自江波的那個細胞係生長速度比較奇怪。她給這個細胞係起了個名字叫gx,g代表膠質瘤,x代表謎團。
這gx細胞的生長速度,時快時慢的,不像其它細胞係那麽穩定、有規律。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實驗技術不過關。但是後來請有經驗的實驗員老師幫著養,也是如此。
她又請教在國外也常做細胞生物實驗的嘉輝。因為現代病理學早就不是原來單純的依賴光鏡診斷了,已經發展到通過電鏡來探索超微結構,以及用免疫電鏡發現生物大分子的地步了。所以,嘉輝在實驗室也學習了很多分子生物學和細胞生物學的技術。
他聽了芳華的描述,也是不清楚怎麽回事。隻好讓芳華多觀察,先做好記錄,慢慢總結規律。也許是這新培養的gx細胞係本身不穩定吧。
至於江波,他手術後已經半年了。剛做了頭部核磁共振檢查,沒發現複發,不過還是要定期來醫院複查。
這一天,江波複查完了,請芳華吃午飯,就在總院後門出去的一家小店。飯後,江波等司機去總醫院取車的時候,芳華又叮囑江波回去後要好好休息,定時來複查。
江波微笑著說:“小丫頭,要不是你勸我開刀,我說不定這時候早就不在了。更難得的是,還能讓我繼續研究雷達。我真的要謝謝你!”
芳華見他雖然微笑,但口氣很鄭重,便也正色說道:“這沒什麽啦,你要謝也該謝紀主任的醫術高明。還有,現在才不過半年罷了,等你一年兩年,直到五年後都沒事,再來謝我也不遲!”
司機已經把車開到了門口,江波拍拍芳華的頭說:“那我就等五年後再來謝你了!”
江波已經把芳華預測的事情,作為絕密文件交給了自己的二叔江平津。他是國防大學的校黨委常委兼科研部部長,從事有關軍事戰略和國防現代化建設問題的研究,也是為國務院、軍委和四總部的決策提供谘詢的軍事專家組成員。
江波並沒提到芳華的名字,而隻說是自己在前陣子發病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未來大事。江平津是學科學的,對**十年代國內風靡一時的氣功和特異功能都是持否定意見。但他也注重證據,承認有一些自然現象是目前的科學所無法解釋的。
而且以他對自己這個侄子的了解,江波此舉絕不是兒戲,所以江平津還是對他說的事情重視了起來。不過,這些未來事件還有待證實。所以,他將江波給他的材料秘密在專家組中傳閱了一遍就封存了起來。看後的各位專家也都持拭目以待的態度。
到了年底,美國眾議院通過了彈劾總統的議案。專家組成員對秘密材料的相關內容更加重視了。因為看現在的形勢,克林頓被彈劾下台的可能性很大。
結果,在99年2月12日,美國參議院的投票否決了彈劾案。這和秘密材料說的結果是完全一樣啊。要說是蒙的,那運氣也太好了。因為最後的投票結果是非常接近的。其中對克林頓妨礙公正罪的指控,投票表決結果竟然是五十票對五十票。最後還是靠副總統戈爾的一票,才沒有通過。
所有專家不得不認真對待這份預言材料了。因為接下來的2月,科索沃和談開始了。專家們運用他們的影響力,調動國家和軍隊隱蔽戰線的人員大量搜集起和談的情報。
這時,連江波也坐不住了,因為既然小丫頭的預言在一件件地應驗,那科索沃戰爭、使館被炸就不可避免了。如何能防止慘劇發生,如何能在事發後討回公道,這是江波焦慮和擔憂的。於是,他加緊了手中對新型雷達的開發研究。現在,他更加感謝去年做的手術,給了自己更多的時間來完成工作。
當3月份,和談破裂,24日北約開始對南聯盟空襲後,軍事專家組立刻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終於向軍委首長發出了預警。中央軍委秘密會議決定繼續關注事態進展,增派赴南的“軍事觀察人員”。當然,也讓大使館做了防範措施,開始挖掘防空洞。
這段時間,芳華倒是在專心地培養著細胞。她終於發現,這gx細胞居然在缺氧的環境下生長速度比較快,在氧供充足的情況下卻長得緩慢。嘉輝知道後,讓她分析該細胞係的癌基因和抑癌基因的表達情況。不過要做到這一點,芳華還有很多實驗技術要學呢。
隻是,在知道北約開始對南聯盟空襲後,芳華還是給江波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提醒相關部門。
江波幹脆來到醫院,和她坐在醫院花園的石凳上,兩個人單獨談了很久。
江波問:“你最近還有沒有再預見到什麽事情?”
“沒有,我看到的事情隻到2010年,後麵的事情我從沒見過。”
難道是2010年地球磁場出了什麽問題?江波隻能暗自嘀咕。
“那你是不是把看到的都寫出來了?”
芳華點點頭。反正是能想起來的差不多都寫了。
江波又定定地看著芳華說:“你還有沒有別的怪事,要和我說的?”
芳華看著江波的眼神,心裏隻有抱歉:如果說重生,一定會把我當怪胎吧。
她搖搖頭。
江波沉默了一會兒說:“記住,你知道的事情不能再和別人說了。這種反常的事,不會給你帶來什麽好處的。”
“嗯,我沒有啊。就連父母,我都沒說。”
江波拍拍她肩膀:“那就好。上麵如果要查,也就隻能查到我這兒了。有什麽事,我都給你擔著好了。”
芳華看著江波手術後一直沒有恢複的有點消瘦的麵容,不禁既感動又愧疚:我怎麽能把這些事托付給一個病人。可是……,憋在心裏又太難受了。江大哥,對不起了。
她又問起江波最近複查的情況。江波說,這不是還有一周才到時間嘛,過幾天再來複查。
沒想到,過了幾天,江波並沒來複查。
芳華跟江瀾姐打聽,但江瀾也不清楚,說是江波突然執行秘密任務去了。除了老爺子和二叔,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芳華忽然有了不好的聯想:江大哥不會去了戰火紛飛的南聯盟了吧?雖然還沒到五月八日,但是,萬一出現別的意外呢?北約的導彈標榜著精確,不還是炸毀了那麽多民用設施和平民嗎?
芳華開始天天注意看電視新聞和報紙的報道,但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大約四月底的一天下午,紀主任突然把芳華從實驗室裏叫出來,讓她馬上到高幹病房,說是江波住院了。
芳華趕到病房時,江波躺在病**還昏迷不醒。病房內外有江波單位領導,還有張子健等同事,還有江波在京的家人。
芳華嚇壞了,她問紀主任怎麽回事。主任說,江波送來的時候就是昏迷的。剛剛做了檢查,現在還在等結果。
芳華又問江瀾,江波怎麽會突然昏迷呢?一個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還是張子健說起,江波前陣子去南聯盟了,剛回來一周。他最近一直帶著課題組的同事們做科研,經常整夜整夜地不睡。今天正在和大家一起討論事情,他站起來時就突然暈倒了。
芳華頓時很難過:原來江大哥還是去了戰場。還是因為自己的多嘴,讓他這麽勞累。
這時,ct片子出來了。紀主任看著看著,皺起眉來。芳華也拿過來看,不禁愣了。
江波原手術區和周圍腦組織的情況,和三個月前的檢查不一樣了,出現了多處模糊的陰影。這是腫瘤複發嗎?
芳華看向紀主任。主任也搖搖頭說,不能肯定。等他醒了,再做核磁增強掃描吧。
芳華要求繼續做主管醫生,當晚她就坐在江波床邊,守了他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江波才醒過來。讓芳華意外的是,江波醒過來後的精神極好。他不但嚷嚷著餓了要吃飯,還笑話芳華趴在床邊,弄得蓬頭垢麵的。
芳華隨意地用手把頭發攏了攏,見病房裏沒有別人,就問道:“江大哥,你怎麽去南斯拉夫了?那裏太危險了!”
江波卻笑得特別開心:“沒事,我這不都回來了嗎?唉,可惜要保密,不能告訴你。這次去那邊,收獲太大了。”
芳華不滿地說;“可以派別人去啊,收獲不是一樣的嗎?你還是病人啊!”
江波卻依然笑容燦爛:“那可不一樣。隻有真的身臨其境,才知道什麽是現代戰爭!”
芳華疑問地看著江波,但是保密條例她是知道的,所以沒開口問。
不過,江波還是說了些給她聽。
現在的南斯拉夫已經成了新武器試驗場,美軍幾乎動用了它正式列裝的全部高科技兵器,來炫耀它的武力。北約全部空襲打擊的兵器90%以上都使用了精確製導炸彈。除衛星精確製導武器外,還使用了破壞力極強的激光製導穿地彈、集束彈,和破壞供電係統的石墨、碳纖維炸彈,以及破壞通信指揮係統的電磁脈衝彈。
北約的空襲真是做到了孫子兵法所說的“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進攻方如神兵天降,防禦方暈頭轉向。以現代信息技術為依托的高技術武器,實施著外科手術刀式的精確打擊,可以做到己方零傷亡。
芳華也知道這些對中**方的震動很大,因為這場科索沃戰爭是現代戰爭的最新版本。它表明,現代戰爭不再是傳統的陸、海、空三位一體的戰爭,而是陸、海、空、天、電一體的多元空間的戰爭。
但她還是不太明白江波為什麽這麽興奮。
江波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因為我們從戰場‘撿’了些好東西。”
芳華有點明白了,畢竟中國人“山寨”的能力世界第一。真要能拿到什麽好東西,是很可能反推出來的。
她也不由笑了:有的人就顧著耀武揚威,卻不知道這樣就把自己的老底都露出來了。其實,韜光養晦、藏著掖著也是對的,讓別有用心的人摸不清虛實,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不過,那也要真的藏得有好東西才行啊!唱空城計可不行。
江波說,他就是因為從戰場上得到了很多啟示,以前沒想到、沒想明白的很多難題,現在似乎一下子都找到了靈感。於是為了解決問題,這才一時勞累過度,昏迷了。
芳華急了:“那可不行,身體是**的本錢。你現在必須好好休養,不許勞累了。”
江波本來還不在意,但見芳華確實惱了,才說:“那就休息兩天吧。”
可是,他這一休息,就在醫院裏一直住了下去。
因為當天,江波的核磁掃描提示:膠質瘤複發。
紀主任馬上指示給江波上放療和化療。除了通報江波家人和單位領導外,紀主任也親自告知了江波本人。
江波聽說後,先是一愣,然後苦笑:“這麽快啊!複發的可真不是時候!”
他又問:“不能手術嗎?”
紀主任解釋:因為複發的腫瘤體積雖然還不大,但是數目較多而且分散,手術對他腦部的損傷反而更大,所以暫時不宜做手術,而隻能靠放化療控製病情。
江波最後表示完全聽醫生的。
芳華為了鼓勵江波,把自己找到的臨床資料拿給他看,告訴他有很多比他還嚴重的膠質瘤患者,在堅持放化療的情況下能帶瘤生存十多年。
江波看了這些資料後,又看了看窗外那飄揚的柳絮,才轉頭對芳華說:“嗯,我都多活了一年了,我一定爭取再活個二十年!”
放化療過程雖然不用開刀,但依然很痛苦。眩暈、嘔吐、脫發、皮疹,還有因血細胞下降引起了出血傾向,使得江波經常出現牙齦出血和流鼻血。雖然醫院給江波用了很多營養造血止血藥物,但他依然迅速消瘦下去了。
而這一回,他連芳華的勸告也不聽了,又將病房布置成了工作間,隻要身體感覺好一點就開始廢寢忘食地工作。而且不是張子健一個人來給他當助手了,又多了五六個人一起工作,還總有人進進出出病房的。
芳華一次次地質問江波,到底要不要自己的身體了?江波卻總是笑著將她推出去說,等忙完這個,一定好好休息。
芳華也氣憤地問張子健,怎麽能這麽壓榨一個病人?那些工作,難道你們自己就不能幹嗎?。
張子健無奈地說,現在課題組就是以江波為核心,所有的關鍵性問題都要依靠他頭腦中的靈感。領導雖然也知道江波養病重要,但是這項工作的確很重要很緊急,隻能辛苦他了。
芳華又去找江瀾,怎麽江家人都不反對?
江瀾說的也和張子健差不多,還說雖然老爺子也很難過,但還是指示江波繼續領導課題組的科研工作。
芳華沒招了,隻好盡量延長打針輸液放療這些治療的時間,好讓江波多歇一會兒。
放療剛進行了十來天,大使館被炸的消息傳來了。
芳華發現情況基本跟原來版本沒差別,傷亡依然是那樣。她心裏很難受,難道曆史的慣性太大,蝴蝶效應根本不能對大事起影響嗎?
得知消息後,江波也暫時停止了工作。他打了個電話,問了情況後就讓課題組的人先回單位了,然後把芳華叫了進來。
江波半躺在**,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有的事情陰差陽錯,最後還是和你‘看見的’一樣。”
芳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耷拉著腦袋:“嗯,知道了。”
“為了外交立場的一貫性,大使館的人員沒有撤離。雖然提醒他們早做預防,甚至都通知了他們可能空襲的時間,可還是有些同誌不相信、也大意了。”
“唉——!我想,我‘看到’的未來事件,應該是不可避免的了!否則,要是改變了一件事,那其他事情,說不定也就改變了,那我又怎麽能‘看到’呢?這不成了悖論了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另外我想,這些大事件的幕後原因往往很複雜,很多都是各種主客觀因素必然發展的結果。即使事先知道,也很難阻止。像二戰的時候,蘇聯不是也得到了德國進攻的預警嗎?中國特工不也向美國發出了日本空襲珍珠港的情報嗎?可他們不還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芳華想想不對,她看著江波說:“可是,江大哥,你是有提醒過的。即使沒能阻止事情的發生,但總不該措手不及吧!”
江波一愣,隨即苦笑:“嗯,的確是準備了預案!那也要看決策人能采納多少了!”
芳華注意看新聞,政府還是外交抗議、交涉,比較惹人注目的就是學生示威遊行了,但也看不出和原來版本有什麽不同。
西方的人還說學生遊行是政府組織的。也許,他們以為這樣說,就表明學生的行為不能代表民意吧!那他們還真能自欺欺人。難道他們沒看見海外的華人、留學生也自發地到美國白宮或者駐外國的美國使領館前示威抗議嗎?
嘉輝告訴芳華,他們當地留學生和華人也舉行了集會抗議活動。
其中有位不知名留學生的發言特別讓人印象深刻。他是這麽說的:“很顯然,如果中國足夠強大,如果我們的記者不如實發回戰地的報道,跟隨西方傳媒同流合汙,這次‘誤炸’事件是不會發生的,絕對不會發生的!……不是美國早就有人放言嗎?‘中國的西藏就是南聯盟的科索沃’。這也正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公然攻擊中國大使館,踐踏國際法準則,施展其yin威的根本所在!!”
芳華把這話轉告了江波。因為她覺得連遠在海外的一名學生都能認清事情的本質,那些高層們不會不知道吧?!怎麽還能無動於衷呢?
江波聽後,凝視窗外的天空半響,才喃喃地說:“說得不錯,如果中國足夠強大……”
芳華又看看電視中播放的各地學生義憤填膺的鏡頭,她歎口氣:“現在這麽激動地抗議,‘不考托、不考寄、一心一意打美帝’,以後還不是‘又考托、又考寄、打到美國後方去’,真健忘。中國人也就動動嘴皮子罷了,有什麽用啊!”
江波笑了一下,也看了看電視,平靜地說:“也不能說沒用,如果別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連抗議都不敢,怎麽行?而且,我覺得他們這時候也是真心實意說這話的。”
芳華搖頭:“可是這些學生隻能喊喊口號,砸玻璃,扔雞蛋、墨水瓶,燒星條旗。一點沒有威懾力啊!到最後,政府還不是要出錢維修人家的使館?”
江波的眼睛微微一眯,不說什麽了。
這次簡短的談話後,江波又讓人拿來了更多的圖紙和資料,開始了更多的工作。芳華覺得江大哥最近忙的事情似乎和前陣子不一樣,不但助手不同了,而且他還老是往外打電話。但這電話是新拉進來的專線,顯然是保密的。
芳華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她堅決抗議江波這種不顧身體狀況的行為。
有一次江波被她鬧得沒法了,隻得跟她悄悄說:“你不是說沒威懾力嗎?我們現在就是要給別人一點有威懾力的東西看看。要讓他們知道,中國絕不是南聯盟。”
芳華忍不住違反了保密條例:“那到底是什麽?”
“北約的大規模空中作戰之所以這麽順利,正是因為它完全掌握著製天權、基本上掌握著製空權和戰場製信息權。美國和北約有50多顆衛星直接參與了這次行動,除了雷達軍事偵察衛星、還有大量的氣象衛星、通訊數據衛星,另外還有美國幾十個航天器都在為軍事行動提供信息支援。”
江波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們在做的某些武器試驗,也許會不小心就‘誤傷’了天上的哪顆衛星。”
芳華差點衝口而出“激光”,但她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可她的眼睛還是興奮地閃閃發亮。
是啊!這種新型武器在戰場上還沒有出現過呢,而且它可以瞬間發射無影無蹤,打了你,你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就算你猜得到,也沒證據啊!中國完全可以說不知道,連“誤傷”的理由都不用!說不定是你家的衛星倒黴撞上了太空垃圾而報廢!
果然,沒兩天後,北約宣布有一顆“氣象衛星”失蹤。而同時,中國和俄羅斯兩國也加強了高層互訪。歐洲的幾個北約成員國,也出現了民眾抗議北約被美國操縱的活動,他們的口號是“歐洲是歐洲人的歐洲。”
北約方麵迫於各方壓力,開始重提由聯合國主導來解決科索沃問題。南聯盟也軟化了立場,初步接受和談。而美國對中國也開始道歉了,開始了調查。
芳華想,有些事情在當時也許真的就隻能那樣了。沒有強大的國防軍事力量,中國想硬也硬不起來。這一回美國對中國的試探,其實也沒占到便宜,反而是給俄羅斯提了醒,給歐洲人提了醒,給全世界提了醒。今天是南聯盟和中國,明天可能就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