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中原行(一)

八十七、中原行(一)

中原行(一)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五一前夕,校足球隊又一次參加校際聯賽。嘉輝在場上首次戴上了隊長袖標。

這一屆球隊和楊放當年的風格完全不同。楊放的時代是靠個人球星的作用,攻擊起來酣暢淋漓。嘉輝的時代是依靠整體實力,特別是防守很嚴密,是所有球隊中失球最少的。

現代足球有句話;進攻贏得觀眾,防守贏得勝利。所以,嘉輝帶領球隊,還是再次為醫大贏得了聯賽冠軍。

在慶祝勝利的時候,他們也請來了老隊長楊放。酒桌上,楊放告訴大家,他即將去一家上海的醫藥生物製品公司,在該公司駐河南的辦事處工作。原來,他和張永還是老鄉,都是河南人。

林征宇也在許錦林的幫助下進了省體委工作,而他的好朋友周啟峰則回甘孜州,改行和父輩一起做藥材生意。

江波也給芳華來了封信,說他分到了北京西郊一個隸屬於空軍的科研單位,等報到後再和她聯係。芳華想想,還真一直沒見過他穿軍裝的樣子,不過空軍那一身從陸軍借來的上衣、從海軍借來的褲子,可實在是不協調啊。不知道帥氣的江波穿上空軍的軍裝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六、七月是畢業生吟唱驪歌的離別季節。不過作為才大三的學生,芳華她們可沒功夫跟著感傷,還是先顧著考試吧。

考完試後,她們還不能走,等著搬家呢。這是醫學院的傳統,大四以上的學生要從校東院搬到校西院,方便去附屬醫院見習和實習。

西院的學生樓就一棟,是男女混住的。以中間的樓梯為分界線,左邊住女生,右邊住男生。年級主任郭老師特別提醒女生在搬過去後,夏天時還是要注意點,不要穿得太清涼了。其實,這點擔心也大可不必。

因為即使是在東院,雖然男生院、女生院是分開的,醫大的女生院也從沒限製過男生出入,和其他大學“熊貓館”一樣的女生院形成鮮明的對比。醫大的女生早就習慣了女生宿舍樓道中那時不時出現的男士們,也早就養成了保守的穿衣習慣。

搬家後,宿舍成員要做一番調整,三班女生將重組成兩個寢室。芳華和王菊搬出原寢室,和原來分散住外寢室的白芸、朱苒錦、趙玉玲、黎舒等人組成了二寢室。這樣,每個宿舍都是六個人,空間就寬敞多了。

但是原來寢室的八個人畢竟朝夕相處了三年,彼此間有了一定的感情和默契,所以當年級上要求她們之間搬出去兩個人時,大家還都不願意搬。老大周玉就說,這樣吧,大家抓鬮。

郭玲和楊茜正要撕紙做紙鬮。芳華說:“別啊!都是一個班的,還要抓鬮決定誰去二寢室,好像那裏是地獄火坑似的。我去西院看過了,兩個宿舍門對門,和一個宿舍沒區別。這樣吧,你們要都不願意搬的話,我搬好了!”

幾個人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剛才都說了不想搬的,一時沒接話。王菊也開口了:“就是啊!沒得必要抓鬮嘛!要是讓她們聽到了,還以為我們怎麽這麽不想去和她們一起住呢!就我和老幺搬過去好了!”

雖然大家說了不提抓鬮的事情,但是後來白芸等人還是知道了這個小插曲,因而對芳華和王菊的舉動感覺很貼心。再加上她們幾個原來是和外班的同學一起住,現在同住的全是同班的了,有歸家的感覺,大家反而融合得更快。後來,芳華與她們相處得比在一寢室時還更親密。

搬家打包的時候,芳華從抽屜最裏麵找到了那個粉紅色球鞋鑰匙鏈。一直沒用,也沒見到,還以為丟掉了呢,沒想到被雜物擋在了後麵。芳華把它拿起來一看,還是嶄新的。漂亮的。心情大好的芳華摩挲了小小球鞋吊墜幾下,想了想,還是把它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自己放重要物品的小餅幹盒裏。

每個班都是男生借來三輪車,先幫女生搬家,再給自己搬。醫大的女生平時雖沒有像理工大學的女生那樣,備受男生嗬護,但是關鍵時刻,未來的男醫生們還是頗有紳士風度和友愛精神。

搬家的時候,東西院兩頭都有男生幫女生搬行李,中間就是張永、戴平、梁嘉輝等幾個高個男生往返蹬三輪車接送。最沉的就是書箱。醫學書都老厚的,一本書砸暈一個人不成問題。三年的書積攢下來夠可觀的。另外女生的衣服也多,最少的也是兩箱子衣服。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一上午也就幫女生搬完了。

大熱的天,芳華看到嘉輝汗流浹背蹬三輪的形象不禁暗暗好笑:這樣子,該沒人說他是什麽王子了吧!可是這才是那個活生生的實實在在的嘉輝啊!

大家基本上是把行李搬過來甩在新宿舍裏就回家了,打的主意是開學前再來收拾。所以,二寢室的人都漸漸走*了。芳華不急著回家,嘉輝也沒急著去搬自己的東西,而是在二寢室幫著芳華收拾東西。芳華說不用,他還是堅持幫芳華把那幾大書箱都打開,和她一本本地整理著。

最後一個離開的白芸,走前還笑話嘉輝,不要把芳華慣壞了,但話音裏也透著羨慕。因為她和二班的團支書肖強談了兩年多戀愛,終於因性格不合而分手了。肖強很快又和二班的一個女生好上了,白芸的心情自是不會太好。

不過,芳華見白芸走時還能開玩笑,就覺得她應該是沒事了。都是同學,還是好聚好散比較好。沒必要搞得悲悲切切的。

屋裏就剩嘉輝和芳華了。嘉輝邊翻著芳華的書,邊說:“你看書可真雜啊!《夢的解析》《日常生活心理分析》和醫學還沾點邊!怎麽還有《圍棋手筋》《圍棋定式》?”

芳華跪在上鋪,一邊從嘉輝手裏接過他遞上來的書,一邊往書架上放:“這不是跟我哥學兩手,以後好陪爺爺下棋解悶嘛!”

嘉輝笑笑:“你連我都下不贏,還跟我爺爺下啊!”

芳華伸伸舌頭:“無所謂啊!重在摻和嘛!”

嘉輝又遞了幾本上去:“《走下神壇的周恩來》、《漢江血》、《誌願軍戰俘錄》、《外國著名軍事家傳略生平》,還有遊記?《挪威——海盜的故鄉》、《德國——萊茵河的濤聲》,怎麽?想去啊?”

芳華接過來,又翻了翻書裏的畫頁:“是啊,你看這德國的天鵝堡、挪威的極光多美啊!真想去看看這些海外風光。唉,不過,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可去不過來呢!”

“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去看!一次看一點,慢慢地把你想要看的都看完!”

芳華聽著這孩子氣的話不由笑了:“一輩子那麽短,要幹的事情太多了!哪能想看什麽,就都能看得到呢!能看幾個,我就滿足了!”

嘉輝也一笑:“至少國內想看的,可以看個差不多吧!”

芳華想想自己的從前,是出了學校進部隊,出了部隊又進學校,除了少數幾個進修學習的地方,真是連國內的很多名勝都沒去看過。光看的書多有什麽用。有的東西是書本或影視這些間接體驗所無法傳遞的。

時院長就在幾個月前的學生集會上說:功夫在詩外。作為一名醫生,從事著天天與人打交道的職業,要多閱讀些醫學之外的書籍,提高自己的文化修養;要深入了解社會,提高自己的思想深度。總之,不但要重視醫學專業素質的提高,更要提高自身的全麵素質。

過去,醫大每年也有開展暑期社會實踐活動,但隻限於七年製班。芳華當時所在的老點,就是口腔醫學院七年製班每年下來實踐的關係戶。這些學生每年暑假來所裏住兩周,住的是條件不錯的單位招待所。方便他們就近參觀軍工科研單位,而且他們也走不出幾裏地就到了周圍貨真價實的山區農民家裏,可以進行社會調查。

說實話,醫大對七年製的學生還是很偏心的,實施的是精英教育,連社會實踐都煞費苦心地挑選了個這麽合適的實踐場所。而五年製的學生就沒這麽好福氣了,學校安排的唯一一次實踐就是在軍訓時走訪了當地的農民。那家成都近郊的農民家裏,水泥瓦房,冰箱彩電,前後小院,葡萄藤蔓,明顯是挑出來的富裕戶。芳華訪問後,感覺並沒有多大的收獲,因為顯然這種人家比城裏人過的都舒坦,大部分農村的生活水平並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而時院長在這次大會上,要求全校學生都要在暑假開展深入的社會實踐,開學後人人交社會調查報告。當然因為各係的人數太多了,特別是醫學係,學校是不可能統一安排的,隻能負責開介紹信,讓同學們自己聯係參觀實踐的單位。

基本上大部分的學生,都會就近選擇父母的單位,既探了家又完成了任務。可是芳華不太想就這麽糊弄過去。剛好在考試前,張永邀請幾個好友暑假去他家那邊去玩,順便也可以去他父親工作的河南石油勘探局做社會調查。

芳華得知張永的老家是南陽後,不由大感興趣。

她問:“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你這個南陽就是諸葛亮躬耕南陽的那個南陽嗎?”

張永樂嗬嗬地說:“是啊,你看我上次去你們綿陽看了子雲亭,這次該你去我們那兒看看諸葛廬了!”

諸葛亮那是千百年來中國文人和老百姓崇拜的偶像啊,特別是受其恩澤最深的四川人。到現在很多鄉下的農民都以白色、青色、黑色的長帕包頭,據說就是當年為諸葛亮戴孝留下的風俗。

有機會去看看諸葛亮出山的地方,芳華很高興,嘉輝自然也是要陪她一起去的。本來張永也請了王菊,但她嫌離家太遠,還是打了退堂鼓。所以最終隻有芳華、嘉輝、戴平、張永四個人踏上了北上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