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學會愛

九十六、學會愛

芳華一愣:“什麽計劃?”

嘉輝轉過頭。伸手輕拂了一下她額頭上的碎發,看著芳華的目光依依不舍:“芳華,我決定不去協和,留下來考研!”

啊?芳華的腦子有點懵,她急忙說:“為什麽啊?考研晚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嘉輝拉著芳華的手說:“芳華,你別急。我的意思,你還是應該去協和實習的,這對提高你的臨床技能,絕對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都聽說過協和那裏有最嚴格和苛刻的住院醫生培養製度,但也正是這樣的製度才能培養出一代一代的名醫。所以,你真的該去協和。”

“那你呢?你就不需要提高臨床技能嗎?”

“我也需要,不過我覺得在川醫實習就夠了。”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因為我不想等兩年之後再考研,我想的是畢業就考研、然後轉博,四年後就博士畢業了,再努力一點,如果能提前做好論文,三年也可能拿到博士學位……”

天方夜譚?怎麽可能?

芳華詫異地說:“這不可能啊,外科碩士、博士是要求保證臨床輪轉時間的,專科輪轉、大外科輪轉、內科輪轉,這些怎麽都要兩年多了,還要學習基礎課、做課題、寫論文。四年就不錯了。”

嘉輝笑了笑:“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考外科研究生了?”

芳華眼睛瞪大了:“啊?!那你——?”

“我要考病理學,就是主任的研究生啊!”

芳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怎麽可能?你明明是要考肝膽外科的呀!

嘉輝看著芳華吃驚的樣子,覺得煞是可愛:“怎麽?有那麽意外嗎?主任是我四爺爺,我這也算是家學淵源了嘛!”

芳華搖搖頭,嗓子眼卻像有什麽哽住了似的,發不出聲來:前世的主任也同樣是你四爺爺,你卻並沒有考他的研究生啊!

嘉輝沒在意,繼續解釋著:“就像你說的,能當主任的弟子,那在國內病理界就可以橫著走了,何況他還是我四爺爺。有他指導,我一定可以很快拿到博士學位!”

芳華好不容易擠出一點聲音:“為,什,麽,這麽著急?”

嘉輝卻低下頭,說話有點不利索了:“嗯,那個,醫院的單身宿舍條件很差,隻有博士生才可以分一套住房。我想快點拿到房子,就可以,就可以……”

芳華的心頓時酸澀得無以複加:“你真的對病理有興趣嗎?”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說到這個,嘉輝就輕鬆多了,他直起身子,看著對麵的鍾樓說:“怎麽會沒興趣呢?你忘了你讓我看的《最後的診斷》啦?我就是看了那本書,才真正對病理產生了興趣。你說的沒錯,病理學對醫學研究來說很重要……”

一行清淚已經從芳華的臉龐滑下,她勉強問道:“學了那麽多臨床課程又去做基礎。你不覺得可惜嗎?”

“怎麽會?病理科大夫也是醫生啊,也必須要有臨床知識的嘛!隻不過……”

嘉輝轉過頭,夜色朦朧中,他並沒發現芳華臉上的淚痕,隻是順手將芳華拉入懷中,一邊溫柔地撫摸芳華腦後的秀發,一邊說:“隻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我原先想我們都考研留校,等你在外科獨當一麵、大顯身手的時候,我也博士學位拿到手。病理科再忙也沒有臨床又累又操心,我正好可以好好照顧你。

可現在,你有機會去協和實習,這當然是好事,但我要是也去的話,就打亂了計劃!所以,為了我們的將來,現在我們不得不分開一年了。”

說到這,嘉輝不由雙手摟緊了芳華,臉貼住芳華的耳畔,喃喃地說:“芳華,我真舍不得你!你去北京的這一年,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要好好吃飯。不許挑食!要多穿衣服,北方太冷了!要多喝水,……”

在嘉輝愛憐的擁抱中,芳華好像流浪的孤兒找到了溫暖的家,心中奔湧的感情再也藏不住了。

她緊緊抱住嘉輝的後背,頭埋在嘉輝肩膀上,嗚嗚大哭起來。

嘉輝還以為她也不舍得分離,急忙扳起她的臉,邊用手抹她臉上的淚痕,邊說:“別難過!就一年,一年後我們又會在一起了!那時候就再也不分開了!”

淚水模糊了芳華的視線,可是她比任何時候都更看得清楚眼前的這個嘉輝。

這個在桃花林中向自己許下承諾的嘉輝。

這個在香樟樹下等自己返校的嘉輝。

這個和自己同窗學習、共同進步的嘉輝。

這個甘願放棄外科的大好前途,做自己後盾的嘉輝。

這個陪伴在自己病床前,對自己管東管西、無微不至的嘉輝。

哦,嘉輝!我是如此地後知後覺!當你來到我病床前,當你來到我的身邊,你不僅僅是為了陪著我康複身體上的傷,你更是為了醫治我心靈上的傷而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明明喜歡你,卻總給自己留條後路,總給自己的心結上厚厚的繭。我總是不讓你太接近我的心,我總是讓你費盡心思地來愛我。我是如此的自私,我讓你吃盡了苦頭!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上蒼為什麽讓我重生?

他不是要我去做個醫學強人,而是要我來學習如何去愛!

是的!嘉輝!從你身上,我才知道了什麽是愛!

愛是像你一樣不自誇,凡事為對方著想,不求自己的好處。

愛是像你一樣恒久忍耐,凡事包容。

愛是像你一樣永不放棄,永不止息。

枉自活了兩輩子。我今天才知道這世界上不是沒有真愛!

所有以各種理由分手的人們,隻是因為愛的不夠真、愛的不夠深!

難過?不!嘉輝,我一點也不難過!

我開心還來不及啊!我終於學會了愛!我終於找到了愛!

芳華的心像是火山中的岩漿,激烈的翻湧著,澎湃的感情必須要找個出**發出來!

她雙手捧住嘉輝的臉,含淚說道;“嘉輝——我愛你!”

然後就猛地吻上了嘉輝的雙唇,將自己滿腔的虧欠、滿腔的心疼、滿腔的感激、滿腔的愛戀全部傾注在這個火熱的吻中。

她這簡短的五個字卻讓嘉輝的心髒都幾乎要停止了跳動。

和芳華朝夕相處、耳鬢廝磨這麽久,外人麵前她從來都是清脆地叫自己“梁嘉輝”,兩人私底下她從來都是含糊地叫自己“喂”或者“那誰”,何嚐聽見她情意綿綿地叫自己一聲“嘉輝”。

今天她不但這麽叫了,還加上了自己都不指望的、在結婚前能從這個矜持的女孩口中聽到的三個字。

這三個字,在嘉輝心裏也早是百轉千回了很久,但是他並不打算輕易地說出口。

因為說到,不如做到!

隻是嘉輝沒想到,芳華會說出這幾個字,而且說得那麽震撼,讓自己那麽狂喜!

不等嘉輝那因狂喜而停跳的心髒能恢複跳動,芳華緊貼在他嘴唇上不停吸吮舔舐的柔軟的唇舌,一下子又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維。

他立刻本能地摟緊芳華,回吻著芳華。他的回吻卻激起了芳華更熱烈的反應。

她立刻從嘉輝開啟的唇齒之間,深吻了進去,一遍遍地探查、一遍遍地愛撫過嘉輝口中的每一個角落。時而像激烈的狂飆,時而如纏綿的春風。

可憐的嘉輝。像饑餓了許久的人突然給上了一餐滿漢全席,一下子吃得太飽了,可是卻來不及好好品嚐,就隻能隨著芳華掀起的狂瀾起伏,一會兒像被拋上了雲端,一會兒像被淹沒在了深湖。

他根本無法思考,因為此時他的心髒雖然又開始了跳動,但是這跳動又太強烈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它驅動起來,像是沸騰的岩漿,一路星火燎原般將自己大腦的思維能力奪去了。將自己自傲的冷靜理智奪去了。

隻是嘉輝的靈犀還沒有被奪去,他的心裏比任何時候都更能感受到芳華的情意。

她吻得如此細致,像是在和自己訴說千萬遍的對不起。

她吻得如此纏綿,像是在將自己當做無價之寶一樣珍愛。

她吻得如此虔誠,像是在將自己當做神祗一樣來崇拜。

她吻得如此狂熱,像是在宣告自己是她最不能放棄的愛戀。

哦!我親愛的芳華!

我就知道在你溫柔謙和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你不會把你的情感輕易表露出來,但你把它們深埋在心中,慢慢醞釀、慢慢發酵。

有一天,當你將它們奉獻出來的時候,一定是甘甜如蜜、濃烈如酒,讓人沉醉!

所以我一直耐心等待,等待你放下所有的防備和矜持,等待你向我**你真正的情懷!

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隻是我沒想到你的愛會這麽熱烈,會這麽灼人!讓我心甘情願被你點燃,和你一起燃燒!

兩個彼此深愛的人都吻得熱烈而激動,芳華眼中交織著快樂和感激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流淌,淚水也打濕了嘉輝的臉龐。

臉上濕漉漉的感覺和口中嚐到的淡淡的鹹味,終於讓嘉輝又漸漸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狠狠地親了芳華兩下,然後仰著頭說:“等等,芳華,等等!”

他掏出手帕,幫芳華擦臉。

此時的芳華是狼狽的,眼圈和鼻頭都是紅紅的,臉上縱橫交錯的是淚痕,鬢發也被淚水打濕後淩亂地粘貼在她耳畔。

可是她的眼睛被淚水洗刷後,卻更清澈明亮,裏麵明明白白地隻有嘉輝一個人的影子。

嘉輝剛幫芳華擦幹淨臉,芳華就接過手帕又幫嘉輝擦起臉上沾上的淚水。

嘉輝不由微笑著對芳華說:“你剛才這是?”

芳華一邊一下吻了嘉輝的臉頰,才輕聲說:“我欠你的。”說著又要吻嘉輝的唇。

嘉輝忙抓住芳華的肩膀,不讓她太靠近。

現在要好好說話,可不能讓她再點火了!

“等等,芳華!你今天很反常!”

芳華凝視嘉輝的眼睛說:“我今天才是正常的!”

嘉輝無語,看著她又說:“剛才那話應該我說才對,女孩子怎麽能先說這三個字呢?”

芳華一字一句地說:“你早就說過了。”

“嗯?沒有啊!”

芳華戳戳嘉輝的左胸:“這裏,我聽見了!”

嘉輝握住芳華的手。心裏滿滿的都是兩心相通的喜悅。

他對芳華說:“我很開心。”

“我也是。”

這次是嘉輝低頭主動吻上芳華的唇,芳華微笑著閉上眼,全身心都放鬆在嘉輝的懷中,

嘉輝不愧是學習的高手,再加上男生的本能,很快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芳華在他激烈而纏綿的熱吻下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呻吟聲。這聲音聽在嘉輝耳中,更是讓他忍不住想把芳華揉進自己身體內,再也不分開。

他的手本能地從芳華的上衣下擺伸了進去,立刻觸摸到了芳華的腰部。纖細的腰身、光滑的皮膚讓他愛不釋手,一隻手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又轉到前麵,一顆一顆地解開芳華短袖襯衣的衣扣。

剛解了一半,他就瞥見芳華左胸鎖骨下那道手術疤痕,理智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頭腦。

嘉輝在那道疤痕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又將芳華衣服上剛剛解開的扣子又一一扣好,將芳華的衣服下擺重新理好。

他做這些的時候,芳華都沒有阻止他。

等他做完了看向自己,芳華才說:“你知道,我是你的。你隨時可以的。”

嘉輝被芳華大膽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我這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

但他也被她的信任感動,親了親芳華的臉,說:“會有那一天的。”

兩人靜靜相擁、依偎在長椅上。夏夜的微風吹過池邊的小竹林,竹葉的沙沙作響和周圍蟲聲的呢噥,似乎在演奏著一首小夜曲。

隔了好久,芳華又說:“說真的,你不幹外科而去幹病理,以後不會後悔嗎?”

嘉輝笑了笑:“你別以為我都是為了你。我想過了,做外科做的再好,一輩子能做幾例手術?幫助多少人呢?幾千?了不起上萬吧?可是病理就不同了,且不說能使多少疑難疾病得到確診,就說疾病的病因研究吧!如果能取得突破性進展,那可以幫助的就是一大類疾病的病人啊,至少是上百萬的人了吧?所以,我是真的願意搞病理。”

說著,他又吻了吻芳華的額頭,說:“芳華,相信我!我幹病理是最好的選擇!”

芳華摟著嘉輝的脖子,看向嘉輝的眼睛裏寫滿了崇拜:“我相信你!你做什麽都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