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鳥市場

寧安國一回來就親自過來接人,胡靈翠自然什麽氣都消了。

吃完午飯就商量好準備回去。

傅勉很舍不得寧向朗,但看到傅徵天冷淡地杵在一邊,他隻能咽下滿腹的依依不舍,巴巴地瞅著寧向朗。

孟老在胡家灣呆了兩天之後,對薛醫生這個年輕人非常滿意,他決定再在這邊多留一段時間。

傅徵天的車有了幾個空位,他邀請道:“寧先生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坐我們家的車回去吧,到時候讓李司機繞行一下就可以了。”

傅勉兩眼一亮:“是啊是啊!”

傅徵天主動示好,寧安國自然不會不識趣:“那就麻煩了,不過可能會有點擠啊!”

傅徵天說:“反正也不遠,擠一會兒就到了。”

寧向朗對這年代的“豪車”也挺感興趣的,收拾好之後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傅徵天上車。

想到自己還是個“孩子”,寧向朗大大方方地觀察著車裏的每一個細節,從中揣測這車到底有多值錢!

傅徵天獨占了副駕座,從後視鏡瞧見寧向朗那嘖嘖稱奇的目光,莫名地覺得這家夥是個“識貨”的人。

難道寧安國還會教寧向朗這些東西?

傅勉對寧向朗跟傅徵天之間的相互猜測一無所察,他隻覺得興奮:“李叔,一定要先去小朗家,我要知道小朗住哪兒!”

傅徵天聽到薄唇微掀,扔出一句冷譏:“然後下次再找理由偷偷出門,要別人去接回家嗎?”

傅勉:“……”

寧向朗完全可以想象傅勉平時的生活有多水深火熱!

他邀請傅勉跟傅徵天:“你們要不要去我家玩一會兒。”他知道傅徵天對純粹的“玩”完全不感興趣,笑眯眯地補充,“在我們家附近有個花鳥市場,可有趣了!”

傅徵天很少做無意義的事,聽到寧向朗後麵那句話才有點意動。

花鳥市場,顧名思義就是買點兒花花草草、蟲魚鳥獸之類的市場,不過懂點行的人都知道花鳥市場往往也是古玩交易的好地方。老爺子的生日快到了,他的禮物也得備好才行。

老爺子對他的要求跟對傅勉不一樣,傅勉可以直接去胡家灣買一個現成的,他卻不能這麽“敷衍”。

除了“東西好”這個前提之外,老爺子更看重的是他的眼力和判斷力。

第一製造廠附近的花鳥市場他早就有所耳聞,規模還挺大的,雖然淘到好東西的幾率不大,但也可以去碰碰運氣。

寧向朗繼續鼓勁:“要是回去得巧,正好可以趕上午市。”

這可不是謊話,寧向朗記得這年頭玩古玩的還不算多,西州就這麽一處花鳥市場比較出名。可能是起步得早,一直到往後好些年那兒都還很繁榮,別的地方一般隻有早市,那邊卻有早市、午市、晚市,可見它有多熱鬧!

傅徵天覺得寧向朗可著勁慫恿自己過去的模樣兒挺有趣的,他佯作不懂,平靜地問:“花花草草有什麽好看的嗎?”

傅勉也應和:“對啊小朗,花鳥市場有什麽好玩的?”

寧向朗:“……”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

寧向朗才不信傅徵天不懂,這家夥鬼精鬼精的!聽傅勉說傅家老爺子是古玩愛好者,傅徵天真要連“投其所好”都不會,哪有可能從那麽多叔伯兄弟裏麵殺出一條血路,從傅家老爺子那兒繼承家業!

這是裝傻逗人玩兒呢!

寧向朗齜著牙:“確實沒什麽好玩的,不想去就算了。”

傅徵天瞧見寧向朗那模樣,微微地笑了。他麵不改色地說:“我想起來了,花鳥市場好像還有很多別的東西賣,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傅勉像是應聲蟲一樣直點頭:“好啊好啊!”

寧向朗:“……”

他!確!定!了!

這家夥果然是在逗!他!玩!

寧安國和胡靈翠見三個小娃兒這麽玩得來,都覺得很難得,聽到他們說要去花鳥市場也沒阻止。

胡靈翠還塞給寧向朗一張嶄新的十塊錢:“小朗你拿著,餓了就買點吃的一起吃。”

十塊當然不多,但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寧向朗也不含糊,高高興興地把它揣進兜裏。

至於這點兒小錢夠不夠傅徵天這尊大神塞牙縫,寧向朗是不會去思考的。這家夥最不缺的就是錢,哪用他操心!

傅徵天將寧向朗那小財奴一樣的動作盡收眼底,連寧向朗往兜裏塞錢前瞄向自己的那一眼都沒放過。

寧向朗那點兒小心思當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覺得長得可愛真的能加分,這不,就連這斤斤計較的小表情兒看起來都特別逗!

兩個“小大人”你來我往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相比之下傅勉是最單純的,他下了車就跟在傅徵天和寧向朗屁-股後麵跑。

寧向朗很久沒回來過了,見到不遠處的第一製造廠跟附近熟悉的街道,心裏有種莫名的沉穆油然而生。

他是真的回來了,回到這段幸福又美好的好時光。

現在的楚家對他們家來說還是個龐然大物,但他父親、他姥爺、他的舅舅們都還好好地活著,胡家灣還安在——早晚有一天,楚家人對他家再也構不成半點威脅!

就是他父親將來難免會難受,無論是養父母還是親生父母,都沒有把寧安國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寧向朗捏緊小拳頭!

說他無恥也好,說他不要臉也罷,傅家這個大助力他怎麽都要搭上關係——有這麽個盟友在,那邊想要使什麽卑鄙手段也要先掂量掂量!

不過傅徵天這家夥太早熟,刻意去討好反而會讓他心生疑竇。現在這種狀態就很不錯,人心是肉長的,往來多了,就算傅徵天是塊冰塊也總能留下幾分交情!

想到這裏,寧向朗笑眯起眼,領著傅徵天和傅勉往花鳥市場跑。

由遠而近,寧向朗三個小娃兒就見到了“城南花鳥市場”六個大字,寫得龍飛鳳舞,頗有些文人氣息。

傅勉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小臉蛋兒看起來興奮極了。他說道:“看起來真熱鬧!”

寧向朗說:“那當然,這可是西州最大的一個花鳥市場。”

傅徵天的注意力也被這全然陌生的熱鬧場麵給吸引了:“走,進去瞧瞧。”

整個花鳥市場大概隻有七八家符合“花鳥”的店麵,大多是坐在店裏悠閑喝茶的中年人或老人在看店,看起來不太在意生意的好壞。

相比之下,街道上擺著的一個個地攤前反倒交易頻繁,還價聲和議論聲不絕於耳。

正值午市,兩旁古玩店、玉石店、瓷器店鱗次櫛比地開了門,各式藏品看得人眼花繚亂,不時也有人進進出出,生意似乎都不錯。

寧向朗清楚得很:隨著國內經濟蓬勃發展,投身到這一塊的人會越來越多!

不管後來湧入的那一大批人是真心喜愛還是附庸風雅,都讓它發展空間很大的領域。

寧向朗瞧得仔細,目光在琳琅滿目的“古玩”裏來回地看。

別看這裏買東西的多,想買到真正的古董還是不容易的!寧向朗身上沒錢,也就湊個熱鬧。

他把目光轉到傅徵天身上。

這才是有錢的主!

而傅徵天非常滿意花鳥市場的環境,比起菜市場,這邊可幹淨多了。他緩步走在過道裏頭,不時駐足聽別人交談。

傅徵天不缺錢,但是從來不都讚同“揮金如土”這種消費方式。為了減少自己的錢統統打水漂的可能性,在挑東西之前多看、多學是必須的。

當然,傅徵天沒忘記抽空看傅勉和寧向朗兩眼,免得他們走丟了。

對上寧向朗瞧向自己的目光,傅徵天問:“你姥爺家掌著升龍窯幾十年,對瓷器鑒定肯定很有心得,你有沒有學到他的本事?”

寧向朗:“……”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嗎!

傅徵天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當我沒說。”

這語氣帶著點兒恰到好處的懊悔,仿佛很後悔問了出來——雖然不會讓人覺得他在蔑視自己,卻會讓人覺得渾身不舒坦。

要是寧向朗定力差點兒,說不定會中了這家夥的激將法。

但寧向朗是定力差的人嗎?

寧向朗鎮定地說:“我以後一定會把我姥爺的本事全學光!”

傅徵天覺得寧向朗那信誓旦旦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又忍不住伸出手……蹂-躪寧向朗的小腦袋。

寧向朗:“……”

傅徵天也覺得自己的動作太突兀了,立刻亡羊補牢地加了一句:“加油。”

他們一來一往說得歡,傅勉覺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忍不住插話:“那間是什麽店?好像很奇怪!”

傅徵天跟寧向朗沿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瞧見了那間位於偏僻角落的店。

比起其他裝潢漂亮的店麵,這家店的存在顯得格格不入。

它的店門邊掛著一串金黃的煙草,門口的石墩兒上也曬著一篩子的煙絲,也是金黃金黃的,仿佛遠遠地就能嗅到那淡淡的煙味。

看來店主人是個煙民!

傅徵天也覺得有點奇異,對寧向朗說:“去看看吧。”

寧向朗點頭。

他小時候也常跑來這裏玩,但當時他年紀太小,很多東西都記不太清楚了,所以他跟傅徵天兩人一樣好奇!

三個小娃兒齊齊朝角落那家店走去。

一踏進店裏,寧向朗就嗅到了空氣裏的煙味,不算嗆鼻,但縈繞在鼻端久久不散。

寧向朗沿著煙味望去,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一張椅子上假寐的老頭兒。

老頭兒手邊的茶幾上擱著個相當考究的水煙袋,煙管、盛水鬥和連接在底下的手托都是黃銅製成的,而手托上麵有著漂亮的掐絲琺琅紋飾,那雍容華貴的牡丹紋樣瞧上去細致精美,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聽到有人進門,老頭兒沒急著招呼,反倒含上一口水緩緩吐入盛水鬥。

盛水鬥裏發出的咕嚕嚕聲在冷清的古玩店裏特別清晰。

接著老頭兒慢悠悠地將金黃色的煙絲放進去,將燒著的紙煤兒放到緊撮著的嘴邊輕輕一吹,煙絲馬上就點著了。

屋裏的煙味兒變得濃鬱起來。

傅徵天幾不可見地皺起眉頭。

老頭兒神情冷淡地吸了一口水煙,問道:“你們要買什麽?”

詢問的語氣竟也沒把傅徵天三人當小孩子看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又勝利了!!=w=

日更君:“我會一直堅持下去!求收藏求留言!”(喂

疑似新名詞搬百度百科:

掐絲琺琅:又稱嵌絲琺琅、嵌線琺琅。把金屬扁絲彎曲成圖案輪廓焊在金屬坯件表麵,形成紋樣空穴,填入彩釉料,烘幹後燒成、磨光而成。是藝術搪瓷最早盛行的一種。中國琺琅工藝以嵌絲琺琅為主,以明代景泰年間(1450~1456)的藍色調釉製品尤為著稱,世稱景泰藍。

【痛苦臉】

本來以為周末一定能踩!點!成!功!

結!果!手一抖點成直接發表怎麽破!!

不能更虐心!!

我……修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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