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方計劃(下)

“這……大人,找您的意思,那哥倫布曆經千辛萬苦也不過是到得那片土地的這一邊。趙顯德有些吃驚地說道,“卑職若要去那新陸地也不是不行,畢竟那哥倫布已然去過,歐洲那邊定然有許多人都知道這條航線。可是大人讓卑職去往大陸的另一邊,這……”

“怎麽,你害怕了?”張凡說道,臉上露出一副輕蔑的表情。

“怎……怎麽會!”趙顯德立刻反駁道,他的樣子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大的侮辱,卻是奈何張凡正是他的上司,有不好發怒,整個臉都憋的通紅,“大人,當初卑職也是不遠萬裏前往那歐洲之地,雖是為了錢,雖然百年之前鄭公公已然做過此等壯舉,奈何海圖早已不全。這些路途卑職都沒有爬過,何況那個哥倫布能做到的事,卑職就不信會比不過一個歐洲蠻夷。”

張凡剛才那番鄙視輕蔑的模樣自然是故意做出來的,目的不過是激他一激,見趙顯德上鉤了,也就重新擺正姿態,問道:“那你適才為何如此驚慌失措?”

“大人,說實話,卑職如今也算是大人的手下了,為了大人拚死冒險也算理所當然。”趙顯德毫無做作地說道,“隻是卑職不久前還是個市井商賈,雖然家中頗有錢財,卻也免不了小人心態。更何況卑職家中還有妻小在等待卑職。卑職如今這番話也不是向大人打退堂鼓,可是大人總該告訴卑職,費盡千辛萬苦去了那裏到底要幹什麽吧。”

張凡聽他這麽一說,倒是對眼前這個趙顯德刮目相看了。若是張凡自己的手下,如王猛、梁超等中心之人,張凡如此吩咐必然問也不問,直接就去做了;若是那些陽奉陰違的人,必然也是在張凡麵前說的天花亂墜,然而辦起事來就推三阻四。這個趙顯德卻不是,他這麽推心置腹的把心中的想法全說出來,張凡反倒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過張凡卻不會認為這是趙顯德的直率或者經驗不足,這恰恰是趙顯德最精明的地方。

“你想要個盼頭,那我就給你個。”張凡慢條斯理地說道,“聽說你第一年歸來的時候,發現瓷器、絲綢、茶葉這些東西在歐洲的銷路最好,而自己進貨雖然價格低,但是還是覺得不滿意,於是就打算自己出資生產,是不是?”

“是,大人,卑職第一年剛回來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件事。”趙顯德說道,他並不吃驚張凡將自己調查的如此清楚,畢竟身為一個大明朝的百姓,錦衣衛的能力雖然不能得窺全貌,卻也是知道一些的,“隻不過,瓷器這些東西又很多都是靠那些工匠的手藝,這些手藝都是代代相傳,卑職再有錢,卻也很難長期占著這些人。而茶葉這種東西需要很多地,況且如今朝廷正在查占地的豪強,卑職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啊。隻剩下這養蠶製絲卻很是好弄,隻需要不大的地方就可養蠶,那些女工的雇傭價格也便宜。如今卑職名下已經有女工近三百人,年可製成中等絲絹萬匹左右。”

“你付給那些女工多少雇銀?”張凡問道?

趙顯德並不知道張凡問這個的目的,不過還是老實回答道:“第一年來的都是每月五錢銀子,第二年是每月一兩,第三年是每月二兩,最高也是這個價。”

“二兩,我看這裏就屬你給的工錢最高了。”張凡說道。

“這倒不是卑職顯擺,畢竟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女子才出來做工的,卑職也是過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的人,街坊鄰居的能幫點就幫點。”趙顯德說道,“而且卑職這麽做也是有些別的打算的。”

“哦?說來聽聽。”張凡聽他這麽一說也好奇了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卑職也不是一開始發現的。”趙顯德有些不好意思,“一開始卑職打算把工錢就定在每月五錢銀子,對這裏的平常人家來說也算不少了。可是卑職發現,很多領了錢的人家並不像卑職想的那樣把錢存起來,而是去買東西。卑職一想,既然她們舍得花錢,卑職倒不如多給她們點。卑職名下除了製絲廠之外,還有很多別的買賣,大都是平常人家用得著的東西,卑職告訴她們,隻要在卑職這裏幹活的,去卑職名下的店裏買東西,一律隻需給七成的錢便行了。這下這些有點錢的人都來卑職的店裏買東西,卑職這生意也自然就好了。”

張凡聽他這麽一說,很是驚奇地看著這個人。他這個做法往小了說是促進民間資本流通,往大了說就是擴大內需、進行再生產。他上輩子,政府一直再宣傳這些,即使不是學經濟專業的大叔大媽都能嘮叨上兩句。

隻不過趙顯德看到張凡的表情卻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猶猶豫豫地說道:“大人……會不會覺得卑職這麽做,有些太貪了。畢竟這算是從她們手中把她們的血汗錢再賺回來……”也不怪趙顯德說的有些猶豫,畢竟在他眼中,張凡這種讀書人應該相當討厭如此唯利是圖的商人。而且趙顯德也不敢撒謊,他又想到張凡的身份了。

“不不。”張凡連忙搖頭,說道,“我倒覺得你這個辦法不錯。你想想,雖然隻有你一個人這麽做,可是如此一來,她們也能便宜地買到需要的東西。而你的本錢也越來越多,這樣就可以繼續把生意做大。而且若是整個蘇州都這麽做,那麽……”

張凡的話讓趙顯德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是呀,若是整個蘇州都這麽做,那麽蘇州城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趙顯德顯然也不是固步自封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若是整個江南,整個大明。

“不過如今我們卻不用如此考慮了,因為海禁一開,我們也就不用考慮光是賺自己百姓的錢了。”張凡說道,“我們繼續說你出海的這件事情。我問你,你去了歐洲三次,那邊對於你帶去的東西到底有多大的需求量,恩,就是說到底有多少人會花大筆銀子買這些東西?”

說道這些,趙顯德立馬來了精神,他眉飛色舞地對張凡說道:“大人,你想不到,歐洲人對於這些東西又多大的需要。先不說瓷器和絲綢這些東西啊,那些茶磚就已經供不應求了。好的茶葉對於歐洲大大小小的國家的皇室以及那些數不清出的貴族來說簡直是瘋搶,價格比之同樣大小的黃金也不遑多讓;而那些用孬茶製成的茶葉對於歐洲的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十分好賣,價格比之前往北地與韃子交換回來的東西更加值錢。至於那些瓷器和絲綢更是不得了,簡直成了歐洲他們那個……上流社會的……的代名詞,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今年,我帶去的一套上好素瓷茶具,雖然在本地也是花了近百兩夠來的,可是一個法蘭西的公爵和一個英格蘭的侯爵較勁,最後那個法蘭西的公爵用三千枚金幣買下來,卑職算了算,差不多值赤金五百兩!那個法蘭西公爵好像還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逢人就大肆吹噓。至於絲綢,如今已經成了歐洲上流貴族的標準製衣材料,那些夫人小姐無一不是趨之若鶩。大人,這些東西是有多少要多少啊!”

張凡並沒有被如此差距的價格給驚訝,而是坦然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要再給你指條發財的路。那片土地上就如我剛才說的,那裏的人們還過著茹毛飲血的部落生活,本來倒也平定的很,可是歐洲人卻是有野心的,他們開始奴役那些人。剛才那兩個葡萄牙人跟我說什麽你知道嗎?他們想侵占印度,對,就是你曾經到過的那個地方,當年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地方。為的隻不過搶奪那裏的東西來為自己準備戰爭。”

趙顯德哪裏知道這些事情,驚訝之後不禁又開始疑惑了起來:“那……大人,這跟發財有什麽關係,莫非大人也要卑職去奴役,壓榨那些人不成?”

張凡知道趙顯德雖然是個無利不圖的商人,卻也是個正人君子,這些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而且張凡也沒打算讓他這麽幹:“自然不是。那些歐洲人將當地的土人抓捕驅趕、用作奴隸一般,很多不堪奴役的人都逃向了另一邊。我讓你去也算是教會他們如何抵抗這些狼子野心的歐洲人。你想,這些歐洲人一旦借助他人的血淚壯大了自己,必然會開始向往更多的東西,我朝的這些瓷器、絲綢已然讓他們向往無比。人一旦對某件事物向往太深,自然會生出想將他占為己有的心思。”

趙顯德自然明白張凡的意思,可是他並不反對,反而還十分讚成:“大人說的是,卑職這三年來三次去往歐洲,雖然興奮與賺錢的喜悅之中,卻也能感受到歐洲那片地方勢力太多,各個國家的土地並不大,然而他們之間又有著或多或少地聯係,誰也無法完全消滅誰。如今海路開通,這些人自然是瞄準上了其他的土地。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張凡見他如此明事理也很高興。

隻是趙顯德還有些顧慮:“卑職明白大人的意思,可是憑卑職一人之力,怎麽能辦成如此之事?”

“此事要做長久打算,何況那些歐洲人不是還沒有穿過那片土地到達另一邊嗎,你還有很多時間。”張凡說道,“而且,我並不是叫你無私地去幫助那些土人,你不覺得讓他們幫你幹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不要工錢,要的隻不過是他們可以反對那些歐洲人對他們的奴役罷了。我再給你幾個人,能把他們稍稍訓練起來,如此一來即使無法戰勝歐洲人的軍隊,卻也可以讓這些人對我們感恩戴德。而且這些人與我天朝子民膚色一般,也算是親近些吧。”

“這倒是。”趙顯德說道,可是他還有其他擔心的事情,“可是大人,出海去那裏是沒什麽問題,可是卑職需要供養一塊比之我朝疆土還要廣泛的土地上的人,卑職即使如今有些錢財,怕是……”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張凡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我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讓那些人為你做工。那裏的氣候溫熱濕潤,與江南無異,頗為適合養蠶。到時候,由這些人製成的絲絹可以反過來賣給那些歐洲人,用他們的錢財來和他們打一場持久仗。”

趙顯德雖然不明白張凡口中的“持久仗”是什麽意思,可是張凡的大體意思卻是聽明白了,他不由得對張凡生出佩服之情:“大人妙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嗬嗬。”張凡頗有些享受趙顯德這一計不痛不癢的馬屁。

“隻不過這件事實在浩大,由卑職一人來掌控,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啊!”趙顯德說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嗎?”張凡微笑著說道,“我手下有不少閑著的人,如今天下太平,這些人盡會給我找麻煩。不如讓他們去海外曆練一番,也好張張見識,省的放在眼前煩心。”

趙顯德這才放下心來,要是真讓他一個人來做,恐怕他也是不幹的。

“今天就先說到這裏。你剛剛回來也累了,先回去吧,想必你的妻兒也候你多時了。”張凡說道,“本官還要在這裏呆上好一段時候,等回了蘇州在和你細細謀劃一番。”

“是,大人。”趙顯德向張凡行了一禮,滿心歡喜地走了出去。

張凡看著趙顯德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沉思起來。他還有些事情沒有跟趙顯德說,那就是關於毒品的。想到三百年後,西方靠著鴉片將流入中國的白銀全數弄回,還借此禍害了中國百姓,張凡心中就十分不爽。鴉片、罌粟等物雖然是伴隨著人類曆史一同走過的東西,然而它那巨大的經濟價值,卻是在這時候才被逐漸人們發掘出來。張凡打算先發製人,讓那些犯罪者提前常常三百年後他們將帶給世界的苦果,而他的目標無疑就瞄準了自古就是生產罌粟的南亞。

不過張凡在做這些事情之前,還要為將來做些打算。而這件事的一個關鍵人物如今正好就在張凡身邊,那就是當今太子,將來的大明萬曆皇帝。張凡打算“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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